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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成亲,三朝回门之后,江崖霜又在家里陪了秋曳澜两日,便去翰林院报到了。
两人新婚燕尔,他在家里时自然时刻腻在一处——所以一直到他上差后,秋曳澜才有功夫计划婚后生活。
……这个适应的时间比她想的要短暂得多。
主要江崖霜不但是孙辈,还是幼孙。
三房又有个和水金,即使秦国公府家大业大,上上下下单管事的数量都可以用成群来形容,她也打理得井井有条,彻底杜绝了妯娌分权的可能!
目前秦国公府后院之权是这样的:核心是和水金,同为三房的六少夫人、七少夫人以及年纪比她们大不了几岁的八夫人为替补——这几位都撑不住时,将由三夫人和氏、陶老夫人这两位亲自出面救火。
实在实在需要四房搭手,秋曳澜上面还有小陶氏跟盛逝水。
所以她能管的,跟江崖霜之前说的一样,就是他们住的这个院子。
院子是江家嫡孙统一的标准:三进三出,后面空了一大片地、挖了个池塘做成花园。
其中第一进是厨房所在,也是小厮等男仆居处;第二的正屋是待客之处,厢房辟了几间做客房,其他则是丫鬟们住的地方;第三进才是江崖霜夫妇住——这一进在建造时自然也是最用心的,入院的垂花门精雕细琢,连脚下的青石门槛上都刻满了寓意美好的图案。
里面的庭院更是移步易景,从抄手游廊走去正屋的途中,假山、薜荔、花草……交错布置成景,这季节看起来缤纷绚丽、犹如画卷。
正屋中的陈设也是按照家族规矩来——以秋曳澜这两年被邵月眉和阮慈衣调教出来的眼光看,江家不愧是江半朝,一个孙辈的住处,许多东西竟是西河王府里都没有的。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认清书房、浴房之类的地方,秋曳澜让彩奇带自己去看后花园——这后花园的地方不小,足足有前面三进院子加起来那么大。要进去有三个途径,一是正房屋后墙上的小门,二是书房的后门,三是这座院子的后门。
秋曳澜领了一大群丫鬟婆子,怕经过书房碰坏了东西,就从墙上的门那里进去,才进去,就是一条青石小径,两旁花木扶疏,怪石嶙峋。
沿着小径曲曲折折走上一段,便是一座一人多高的假山,假山中有可以供人躲入或穿行的洞穴,山侧是狭窄石阶,上面建有八角凉亭——就是成亲次日,彩奇劝他们过来用饭的地方。
“那天下着雨,又是晚上,看看四周都是黑黝黝的,也没觉得什么风景不风景。现在看看还真不错。”秋曳澜提着裙子爬上来,不禁赞叹道,“居然还有丹顶鹤!”
这假山另一面就是池塘,池塘的沿岸栽种着芙蕖,如今已经开放了好几朵了。
池畔是依依的垂柳,中间不时传来黄莺之类的鸣叫声。仔细看还能看到不止一两个鸟巢。她说的丹顶鹤就在绿荫下,正怡然的梳理着羽毛——不止丹顶鹤,秋曳澜多看了会,就发现荷叶间还有两三对鸳鸯在凫水,而她站在假山上这点时间,池中锦鲤大约以为是要喂食,成群结队的朝假山下涌来,浑然不惧那对丹顶鹤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短短片刻,假山下的水面上,一片赤红,仿佛绽开了一朵巨大的曼荼罗。
“简直就是世外桃源!”秋曳澜让人回去拿了鱼食来,撒了几把在水面,就见鱼群争食更加激烈了,甚至不时有鱼跃出水面。
彩奇笑:“您喜欢那真是太好了!”
看过了地盘,接下来就是认人——这个在十六日那天,江崖霜就把人喊齐了给秋曳澜磕过头了。
他因为是秦国公亲自栽培,惟恐过于娇惯。之前没成亲时,伺候的人满打满算也不到十个。现在成亲了,秦国公才让和水金照嫡孙的标准把人配齐。
所以这些人连江崖霜也不熟悉,更不要说分派他们做什么事——这些都甩给秋曳澜来管了。
花了半天功夫把院子前后转了遍,又花了半天功夫熟悉下人、询问需要安排的事宜……当晚没理会江崖霜的纠缠,苦思冥想的写了一份人事安排书出来,想起阮慈衣从前的指点,次日送走江崖霜,喊人备了份糕点,跑到八房找小陶氏:“十九说院子里的事情得咱们自己管起来,我也不知道家里都有些什么规矩,还请八嫂教我一教。”
小陶氏由于无子又不得丈夫喜爱,在妯娌中一直被轻看,以至于陶老夫人想方设法的算计江崖朱跟江崖霜的婚事,惟恐她在自己房里的弟媳跟前也没脸。
但无论盛逝水还是秋曳澜,过门之后开始打理自己院子,头一件事都是过来请教她,这让她感到很是欢喜。
此刻谦让了几句,就道:“家里规矩也不是很多,一会我给弟妹你说说就是了。”又嗔她,“你来就好了,还拿什么东西?”
“我陪嫁的妈妈做的,想给嫂子尝个鲜而已!”秋曳澜忙解释。
她这趟腿还真没白跑,小陶氏非常用心的看完了她拟的安排,随即用委婉的语气给她从头改到脚——毕竟陶倩缤可是号称本朝最名门的名门出来的,陶家“一门七进士,父子三宰相”的辉煌,即使如今号称“江半朝”的江家也只能望其项背。
从前教导秋曳澜的邵月眉、阮慈衣,贵女、贵妇的程度在她面前真心不够看。
尤其她做江家媳妇都十来年了,对于江家种种明暗规矩、个人喜好、禁忌之类,完全信手拈来。
秋曳澜被她点拨半日,大觉受益匪浅,索性每天晌午后都带点糕点、瓜果跑到八房请教。
她跑的勤了就跟盛逝水撞上——比她先进门几个月的盛逝水,看起来跟在西河王府闺学里时差不多,若非换了身少妇装束,几叫人疑心她还没出阁。
看到秋曳澜,她老远就笑吟吟的招呼:“去找八嫂吗?”
“是呢,十六嫂也是去找八嫂么?”秋曳澜看到她自然而然的态度,心里倒有些佩服,两人也算做了两年同学,只是谁也没想到,身世不清白的盛逝水,有朝一日竟会让她这个郡主喊嫂子。
虽然说江崖朱在家族里的地位远不如江崖霜,但算算他跟盛逝水之间的差距更大——照秋曳澜过门前偶尔从庄蔓那里听到的消息,盛逝水在江家的日子不是很好过:自己出身不高而且身世还有问题;丈夫地位边缘却老迁怒她……
除了小陶氏之外,这江家上下也就陶老夫人对她还算和蔼——但除非得罪陶老夫人,否则陶老夫人哪怕对下人也是很和蔼的。
这种情况下盛逝水居然还保持着出阁前那种明媚而落落大方的气度,哪怕是强撑出来也非常不简单了。
“那咱们一起走吧。”盛逝水闻言,朝她微笑颔首,一如寻常人家的妯娌,不自卑、不谄媚,只有恰到好处的亲热。
秋曳澜含笑应允,两人从前虽然有些敌意,但这么多年也没互相下过手……如今做了一个房里的妯娌,秋曳澜对她那点芥蒂也是淡之又淡,几近于无了。
小陶氏看到她们一起来,不禁一笑:“我就猜你们是不是会撞到?”就免了她们的家礼,请她们坐。
盛逝水坐下后就问:“这次是谁?”
“是七嫂。”小陶氏道了一句,才给一头雾水的秋曳澜解释,“昨天忘记跟你讲了,家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妯娌每季度聚一聚,由抽签决定做东的人……本来都在初春办的,但因为你要过门,就决定等你来了再办。”
秋曳澜好奇的问:“是怎么个聚法?”
“就是摆两桌酒,大家一起热闹下。”小陶氏咬了下唇,继续道,“当然,咱们这些人在闺阁里时,都学过些才艺……偶尔也会助下兴。”
她这么说时,脸色不是很自然——秋曳澜心里就有些狐疑,如果仅仅是才艺的较量,以小陶氏的出身,就算不能技压群芳,也不可能有什么难堪……但看她神情似乎在这种聚会上吃过亏?而且以她的为人,估计是大亏才这样难以掩饰异样……
所以这天跟小陶氏告辞后,她特意邀了盛逝水一起走,路上就问:“这妯娌聚会可是有什么问题?我看八嫂说起来时,脸色有点不对。”
她问的直接,盛逝水答得也爽快:“去年聚会时,可能为了给我个下马威,有几个人串通了挤兑我弹琴,我琴技不是很好,八嫂看出来我为难就代我上场——结果她弹得无可挑剔,那些人没有话讲,却阴阳怪气说八嫂是因为没有亲生骨肉,闲着就弹琴,所以琴技才好。”
看了秋曳澜一眼,“这次你也是刚过门,估计八嫂怕再有上次那样的事情吧?不过我觉得她可能多虑了,我嫁过来是我外祖母想都没敢想过的高嫁,你却不同。妯娌里论出身可没人能跟你比,联合起来为难你的可能不大。”
秋曳澜笑了笑:“出身上也许是这样吧。但你不知道,敬茶那天祖父给我的凤头钗,据说本是大房想要过去给大孙小姐以后做嫁妆的。”
“还有这样的内情?”盛逝水面上掠过一抹诧异,但立刻又恢复了常色,道,“那估计大房要摆你一道了,据我看大嫂的为人不是很宽容……你当心点,八嫂性情温柔,不会跟人争执,我这出身,想替你说话都没地方开口……这得看你自己的了。”
“我理会得。”打探完小陶氏提到妯娌聚会神色有异的缘故,秋曳澜朝她微微颔首,两人在岔路上分了手,各自回房。
这天江崖霜回来的比较早,秋曳澜进内室时,他已经躺在西窗下的榻上拿了本闲书看着了。
看到她回来就把书卷放到几上,起身笑道:“又是从八嫂那里回来的?八哥今儿还跟我说,你最近跑那边的次数,比他还频繁了。”
“我一次都没见到过他,可见他根本就是胡说的。”秋曳澜对江崖丹的印象实在好不起来,闻言撇嘴,“真不明白八嫂这么好的性.子,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句话却让江崖霜面上掠过一抹异色:“大概就是性.子好,所以八哥才不在乎吧?因为知道八嫂不会跟他计较的。”
秋曳澜一愣才道:“……你说的是。”
“我记得家里妯娌的聚会,好像快了?”江崖霜一脸的若有所思,忽然问。
“我刚刚才听八嫂说……怎么了?”秋曳澜疑惑的看着他。
江崖霜颔首道:“那支凤头钗——要是大嫂她们为这个跟你过不去,你不用客气!只管跟她们理论到底,祖父祖母跟前自有我兜着!”
秋曳澜笑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落了咱们四房的体面的!今儿才听十六嫂说她们处处欺八嫂好.性.子呢,这两日八嫂没少提点我,我正琢磨着报答报答她!”
江崖霜闻言,剑眉轻挑,似笑非笑问:“八嫂提点你几句,你就琢磨要报答她了?那我又是提点你、又要给你兜事情……你怎么不报答报答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