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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曳澜自然被吓了一跳,但她也是反应快的人,立刻板起脸:“说的什么话!三伯向来跟大伯不对付,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说这次十四嫂私下把这账本给我,有借咱们四房的手的意思,但要说私心也就是让咱们记个人情而已!”
江崖霜把账本塞进袖子里,伸手轻拧了她面颊一把,笑道:“你还瞒我?我告诉你你这话破绽在什么地方:咱们房跟大房的矛盾是利益之争这没错,但这家里最跟大房不对付、最讨厌窦家的却不是咱们四房!所以十四嫂弄这册子出来若是为了三房与大房之间的矛盾,就不会给你,而是会去给祖母!”
他微微眯眼,“尤其陶家刚出了事儿,祖母虽然觉得他们活该,到底是娘家,心里也是很不痛快的。这账册如果落在祖母手里,不知道她会多么欢喜!十四嫂何等精明,怎么会绕过祖母交给你?”
“……”秋曳澜想了一会,恼羞成怒的捶他,“反正就是这个理由!你爱信不信!”
江崖霜笑道:“这个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十四嫂没管过窦家的账,这账本只可能是她通过打探窦家消息推测出来的,当然以十四嫂的本事,即使推测也应该八.九不离十,所以这本账本跟从窦家抄出来的关键账目价值也相等了。只是……”
他脸色严肃起来,“哪怕在此道上天资卓绝如十四嫂,仅仅通过推测弄出这么本账,对于心神、精力上的损耗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办到的!而十四嫂没过门前就掌了咱们家总账本,开始替这一家生计操心,几乎没有过一天的空暇!自她过门以来,算算她能弄这本账本,只可能是小产之后的月子里!那时候她应该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伤中,居然还有闲心弄这个,可见此事对她来说的重要性——而且她还把这个账本给了你而不是祖母,你该不会告诉我,她根本没有条件,或者条件仅仅是让咱们往后拉扯一把十四哥吧?”
秋曳澜瞠目结舌——她跟和水金商量好的说辞,正是和水金希望四房以后提携提携江崖恒……
现在被丈夫抢先点破,绞尽脑汁了会还是想不出来新的理由,索性拉起被子把头一蒙,耍赖道:“反正东西给你了,你爱用不用!”
“军中之事,我想十四嫂不可能这么快知道。”江崖霜见状,也不逼她,玩味一笑,道,“她应该只是通过兄长西行推测大房必有图谋,这才备了这本册子……倒是巧了!只是她找你,想得到什么呢?”
秋曳澜听着他沉稳的语气,暗暗祈祷他千万别猜中!稍微揭了点被子,弱弱的反驳道:“就不能是十四嫂怕直接把账本交给祖母,叫祖父知道了不高兴,所以才想经过咱们的手吗?”
“祖母若连这点掩护都打不了,拿了这册子又有什么用?”江崖霜沉吟道,“你很怕我猜到真相?看来这真相不是什么好事?让我再想想,应该是……”
“不要猜了嘛!”秋曳澜早就被他之前那番抽丝剥茧的分析弄得慌了,这会见他很有越猜越真相的趋势,把心一横,掀了被子扑进他怀里,一手搂住他脖子,一手滑入他衣内,吐气如兰,“夜深了,不安置,嗯?”
一个“嗯”字千回百转,江崖霜虽然知道她是想引开自己主意,但还是按捺不住心头的火热,翻身将她压下……
次日江崖霜神清气爽的出了门,秋曳澜起身后却连连揉着腰,苏合等丫鬟也还罢了,周妈妈等过来人却心下了然,都暗自窃笑,神情暧昧。
见状秋曳澜恨恨的捶了下妆台——倒把正替她梳妆的春染吓了一跳:“少夫人?”
“……一会送点东西去大表姐那边。”秋曳澜本来打算今早就吩咐人去和水金给的地址接人的,但转念一想,江崖霜昨儿个就起了疑心,虽然说自己掉节操转移掉他的注意力,可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留一手,派人盯好了自己今日的行动?
为了保证对和水金的承诺,她决定缓一缓,而且兜个圈子迷惑下可能的监视者,“尽量在大表姐家多留会,看看新姐夫对她如何。”
春染不知其意,忙应下了。
这么过了几天后,秋曳澜见江崖霜还是没动静,这才放心派了秋静澜给她的两个陪嫁侍卫,悄悄去城外接人。
两个侍卫去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才回来禀告,说人已经安置在某条街附近的宅子里了:“属下给那主仆两个留了五两银子,剩下的都在这儿。”将几张银票以及散碎银子交了上来。
秋曳澜诧异道:“怎么才给她五两银子?这也太少了吧?”
侍卫对望一眼,道:“属下本也想多给一点,但那位……”想了想才确定了称呼,“那位池姑娘说不用太多,多了反而惹人怀疑。只需留给她些许柴米钱就成,横竖她也不在那里住多久。”
这还真是有自信——秋曳澜忍不住问:“那姑娘是什么样子的?”就算是江天骐的旧爱,这都两三年没见了,以江天骐的身份,平常出入根本不缺美人献殷勤,这池氏居然这么有把握一个照面重新勾了江天骐的魂?
“呃,颇为秀美?性.情很是文静。”这两侍卫都是秋静澜亲自培养的,如今也才二十岁上下,尚未成亲,此刻闻言面上都是一红,也不知道是觉得秋曳澜问的太直白感到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那池氏的举止。
只听侍卫美貌又文静的评价,十足大家闺秀范,但真正文静矜持的大家闺秀会对勾引男人信心满满?
——十有八.九是小白花一朵!江天骐若喜欢这个调调……那和氏可有就好戏看了!秋曳澜嘲讽一笑,让苏合拿赏钱来。
侍卫接了赏告退出去,居然恰好撞见提前归来的江崖霜。他进屋后狐疑的问:“可是有事?怎么会喊侍卫进来?”
秋曳澜正防着他,当下故意使个眼色叫他闭嘴,找了个借口把人都打发出去才嗔道:“你嚷嚷个什么?我好容易找个借口把人喊过来让丫鬟们瞧瞧呢,你这么一喊,还不都要会过意来了?!”
江崖霜恍然,笑问:“给谁看呢?苏合还是春染?对了,彩奇跟彩缨年岁也差不多了,她们两个伺候我多年,向来尽心,你也顺便给她们物色个好夫婿?”
“知道知道!”秋曳澜很高兴这次瞒过去了,道,“我都记着呢!你不要帮倒忙就好!”
……事实证明那池氏确实有资格自信,两个侍卫回来复命后,也就过了十天不到,江天骐便正式纳了那位池姑娘进门!
以至于秋曳澜再次私下见和水金时赞叹:“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有什么难的?”和水金倒不稀奇,冷笑着道,“只要不是像十九那样坐怀不乱的君子,遇见美貌女子主动勾引,有几个人能把持得住?”她这话里颇有些酸楚,显然是因为江崖恒也不在坐怀不乱的范畴之内。
“你也说了,只是把持不住,咱们这样的门第,想勾引上手容易,想进门那可不简单!”秋曳澜这话不是没有根据的,就是后院之乱出了名的江崖丹,在外头那么多相好,内中不乏出身良家甚至官家的女子,还不是只能做没名没份的外室?!
这池姑娘就算在侍卫走人之后立刻就撞见江天骐,满打满算也才十天不到而已,居然就能让江天骐旧情复燃到接她进门——还是在整个江家都忙于核账的关键时刻!
这简直就是专业小妾三十年才有的水准好不好!
和水金微笑:“弟妹你这就不懂了,如今咱们家忙着,公公他老在外头过夜才不安全。那池氏一个弱女子,不管什么来路,只要进了国公府,看好了就是了,横竖一个妾,还能翻了天去?”
秋曳澜一想也是,叹道:“果然嫂子精明,什么都想到了!”
“还不是被逼的?”和水金一点没觉得自己考虑周到是什么好事,苦涩一笑,道,“现在我那好姑姑有池氏去看着,我也可以略松口气……对了,窦家账本,十九那儿没怀疑吧?”
“没怀疑……才怪!”提到这个秋曳澜就觉得沮丧,“不过你放心,我硬是赖着没告诉他,我想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好猜的,他又忙,不可能老把心思放在揣测此事上!”
和水金松了口气:“他不知道真相就好——虽然说我那好姑姑待我狠毒,但和家其他人究竟是无辜的,为她一个叫我娘家整个都抬不起头来,我实在是不忍心!还望弟妹你帮帮忙,万不可叫人晓得!”
秋曳澜自然是保证不说。
这时候已经是腊月里了——今年的腊月对于和氏来说格外的不顺心,先是最能干的媳妇和水金在关键时刻病倒,即使她坚持带病工作,但工作效率可想而知!
然后江家对账归归对账,年还是要过的。但和水金抱病工作,国公府预备过年的差事自然都交给和氏这个国公嫡长媳了。而她因为和水金太能干的缘故,已经享清福享习惯了,忽然忙起来,难免频频出错。
偏赶着陶老夫人由于陶家的事心里不痛快,待媳妇们也没了往日的温柔容忍,为此没少给她脸色看、甚至再三当着下人的面训斥她没用!
忙得一团糟又被老夫人训得心里窝火的和氏,一个不留神,丈夫竟又领了旧情人——当初要不是和水金出谋划策,和氏差点被这连江家门都没进的外室坑得夫妻离心——这次对方来势更狠,江天骐已经不是跟和氏商量纳池氏,是他已经决定了!
看着那张娇嫩得掐得出水来的脸,以及当着她面就敢给江天骐递含情脉脉眼神的狐媚相,和氏简直恨不得上前扒了她一身的皮!
只是在丈夫的压力之下,她还不得不强笑着操办纳妾礼……
如此之多的悲催事儿,让和氏心头阴郁越发增加,以至于这个年的预备也是有气无力的。虽然说国公府里里外外同往年一样张灯结彩打扮得好不热闹,但氛围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冷清。
不过这个腊月虽然不够畅快,临近除夕的家宴上,却有一个好消息:小陶氏怀孕了!
原本看到小陶氏落座之后连告罪都来不及、立刻奔出屋外呕吐的模样,秦国公与陶老夫人愕然之余都有些不愉,及至大夫赶来把完脉道喜,老夫妇两个顿时喜笑颜开,连带整个家宴气氛都热闹了起来!
江崖霜与秋曳澜尤其的如释重负:“还真骗到了!”
有秦国公的表态,小陶氏的地位在正常情况下已经不用担心。现在再有了孩子,圆了她平生最大的梦想,即使以后江崖丹依旧渣,她也可以好好过了!
但就在这样喜庆的氛围内,下人匆匆进来禀告:“窦家宅子被御林军围住了!据说是因为邱御史弹劾的缘故!”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