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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和崔景深商议时,对于这种情况也有考虑到,只不过一则事发突然,二则楚昭在大庭广众下被楚旭逼问责骂,社交恐惧症难免发作,脸色泛白,呼吸不畅,就好像被提溜到讲坛上做检讨的小学生。
心中一慌,楚昭下意识用了技能乾坤独断。这个技能在威望95、智力90以下使用时,会消耗五点健康值或一点系统能源。但是现在楚昭升级成功,各项数值均已提升为最佳状态,自然可以随意使用这个技能了。
升级之后,乾坤独断的技能实在非同凡响。楚昭一用之下,就觉得浑身好像有一股热流经过,脑子就像电脑被升级了软件般,比平时清晰无数倍。
一条条线索在脑海里闪现,他的大脑仿佛一个高速运转的智脑,对各种信息综合处理,分析出每一句话的优劣。如果说以前使用乾坤独断的功能,楚昭能够清晰的意识到是系统在帮他分析数据,那么升级后,楚昭就觉得好像是……系统和自己融为一体了。
这种感觉让人快美无比,就好像一瞬间从猴子进化为人一样,简直是一种质的飞跃。
楚昭的五感和读心术都变得比平时敏锐百倍,脑中分析的同时,他几乎还能同时注意到所有朝臣微妙的表情和下意识的动作,甚至连宣和殿外,侍卫的脚步声也能够判断出其人的身高体重三围……
将发散的思维收拢,此时楚昭脑海中已经有了结论。面对震怒的皇帝,他不慌不忙地跪下,表示愿意由燕归来出资,以朝廷的名义开库放药。因为封国今年大丰收,楚昭还答应运粮进京赈灾。
做这些事情,就等于是花楚昭的钱,帮皇帝陛下邀买人心。指责临淄王与民争利的观点自然不攻而破。楚昭手头有粮,没有运给喻王,而是给了朝廷,也在很大程度上平息了皇帝陛下的嫉妒心。
很多时候,双方之所以会因为一点小事发展到不死不休的局面,可能是因为双方的思维没有接到一条线上。
比起李家的那点小生意,明显治瘟疫的药以及楚昭亲近喻王才是皇帝介意的根本。楚昭这回算是对症下药,他的话音刚落,皇帝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亲自走下皇座,扶了跪在地上的楚昭离去。
后面的朝臣面面相觑:怨不得人家临淄王讨皇帝陛下喜爱,即使老爹造了反,自己的地位半点没收牵连呢。这位办起事情来,真是桩桩件件都到人心坎里去啊。
楚旭这人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如今楚昭做事和了他的心意。他一开心,就把户部交给楚昭去打理。当然,楚旭的好意和器重真是叫人消受不起——国库里一分钱都没有了,户部尚书最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朝堂上的大臣听了,也没有反对的。反正自从卢三顾升职后,户部尚书一直空缺,谁都不敢接这烫手山芋。空空如也的国库啊,谁接谁倒霉。不过楚旭也不是为了坑楚昭,反而是因为他已经将楚昭看做了自己的的接班人,所以才将朝中最大的难题扔给初长成的太子殿下练手。
此类的做法,历代帝王中也常见。狡猾的老龙为了江山永固,总是得找些困难任务,最后考验一下被选中的龙宝宝。宝贝快上,朕给你兜着。
可惜大楚的情况比较特殊,楚旭这条老龙想的是:朕兜不住了,宝贝快上!
当然,楚昭身边谋臣荟萃,自然不能干看着主公吃亏。于是伴随着运粮队而来的,还有郭全的奏折,说是因为临淄王的封邑今年丰收,边境处时常有流寇滋扰,已经严重的干扰了百姓的正常生活,请求朝廷准许封国扩充一万人的军队。于此同时,当地郡守县令的奏章陆续递了上来,都在反应这个问题。
大楚到了楚旭这一代,因为财政和征兵的权利都被下放,造成弱干强枝的状态,当时为了抑制封国和当地世家的力量,太/祖不仅将有名的世家迁移到帝都,并且定下铁律规定了各藩镇的兵力上限。如郭全要求增兵,朝廷自然要派人去查看是怎么回事,就派了一个叫毛源的官吏在宫廷暗卫的护送下前去巡视。结果毛源刚走到临淄地界上,就在路边一家黑店里被悍匪们套了麻袋,拖死狗般一路拖回了山寨,要不是宫廷暗卫本领高超,几人说不准都得折在山寨里。
好容易逃出来,才发现毛源的官印,通关文书以及盘缠全都不见了。没钱寸步难行,几位都城来的大老爷差点没被逼着去乞讨。暗卫们跑去偷人家地里的红薯,被村民抓住送了官,幸好那位县令几年前在都城应试时见过毛源一面,这才送他们去见林轩。
宫廷暗卫真是气坏了,他们持皇帝密令执行任务,相当于暗之御史,还从来没被人当成小毛贼过,这回阴沟里翻船,对那群使下三滥手段的悍匪真是恨之入骨,立马写了奏折,通过秘密手段迅速递到皇帝本人手中。
因为楚昭先前的表现很让前朝后宫都满意,加上这些密折,郭全的要求很快就得到了同意。
楚旭也觉得自己先前是错怪了阿昭,有心弥补,还特意准许楚昭将身边的护卫增加到五千人。实际上已经等同于太子府依例应有的护卫人数了。
当然,所谓的流寇也有,其实就是边界附近的村民丰收时节过来抢点粮食罢了,正好封国内缺人手,郭全最擅镇扶百姓,他让人将这些来犯的流寇打一顿,然后勒令他们服劳役,帮忙收麦子,走的时候给一袋米。这些劳改犯扛着米回去后,被左邻右舍知道了,都偷偷往临淄王封国内跑,积极表示我们也要服劳役。
这边郭全带着一帮人干的热火朝天。
那头老狐狸林轩就让辖区内的士兵假扮成流寇,让真正的“流寇”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给自家干活。毛源他们遇见的悍匪,自然就是披着匪衣的官兵了。
老子曰:“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如今大楚不仅有兵祸,还有天灾。都城因为楚昭的缘故还好些,大楚其他地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匪患四起。对于临淄王的封邑内充实府兵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表示惊讶和诧异。
新年伊始,楚昭就让百巧布坊给黑骑军现役的两千护卫队量身订做了一批军服。两套冬装,两套透气轻薄的夏装。款式是墨家的工匠参考现代军装设计的,穿上显得黑骑军将士格外挺拔英俊。
李阿鼠穿上新的军装,自觉不能锦衣夜行,便大摇大摆的去原来的队伍晃了一圈,又趁着休假赶回家里晃了一圈。
军装有种神奇的魅力,小混混穿上都能一下子多出几分真正的男人气概,再加上黑骑军的食谱完全是按照现代特种兵训练食谱搭配的,比同时代的营养供应周全了不知道多少倍,李阿鼠居然又长高了几厘米,练出些肌肉,走出去也有人称呼他做壮士了。
有李阿鼠之类的人作为黑骑军的宣传队和播种机,加上黑骑军不论是装备,福利待遇,还是前途都的确高于其他部队,直属楚昭的黑骑军很快扩充到了五千人。
五千人听上去并不多,可是都是勤王军与中央军里的精锐,加上又被韩起这个魔鬼教官按照现代特种兵标准训练出来的五千人,再配备上当时顶尖的武器,这一只黑骑军,注定会是任何敌人的噩梦,也是楚昭手里的终极武器。
而那些落选的人也不必失望,临淄王的封国内还有一万的军队编制,并州欢迎你。
听说临淄王的封国在招兵,中央军和玄武营也就罢了,外地来的勤王军却很有些心动——既然喻王降了,他们显然马上也得回封地。可是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水平,注定除了帝都和几个大城市外,其余地方都充斥着贫困和野蛮。见惯了都城的繁华,加上以前的同僚,诸如李阿鼠之流混的如此之好,勤王军从将领到士兵,看得也着实眼热。
于是,在各路勤王军路上经过并州的时候,三不五时就有士兵脱离队伍,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开始还只是一二人,到后来就是三五人,一个小队,最后甚至是一个营帐。
愤怒的将军们在收到临淄王使节送来的,装满黄金的箱子后,都平息了愤怒,默不作声的约束剩下的人继续赶路。
唉,来都城打仗,损兵折将也是难免,再说还有瘟疫不是?少一半的人很奇怪吗?
最后本来只招一万的林轩等来了接近五万士兵。实在叫人发愁。
于此同时,因为韩起拉走了自己队伍中精锐的人才,所以于应龙和罗致趁着这个好时机开始招兵。
朝廷虽然在放药,毕竟数量有限,而且偏向那些已经染病的人。平民百姓听说中央军里也可以得到治疗瘟疫的药,比天师赐予的还要灵验,而且军队每天管饱,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便三五成群的跑去负责征兵的官吏那里,要求加入军队。
以前到处拉壮丁,被人畏之如虎的军需官简直被这些平民的热情弄得手足无措起来。
楚旦很着急。
之前在陇西和江南,这位二公子可谓占尽上风。嫡长子楚昭离得远,楚旦在王府里自然说一不二,加上他母族势大,若说喻王是陇西的土皇帝,他就是有实无名的皇太子。这十几年过的,比在帝都寄人篱下,险死还生的楚昭威风多了。
楚旦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的世子之位可谓稳如泰山,三弟勉强算个威胁,至于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不过是父亲放在都城的质子罢了。
谁知道现在这个质子不仅没死,还和三弟一同冒了出来,成为挡在楚旦面前的一个障碍。好在这个大哥比较平庸,也没什么作为。他只需要专心对付三弟这个猪犬崽子就好。
楚昱得了病,二公子只觉老天都帮他,唯一有点竞争力,且深受喻王喜爱的三弟快死了,真是棒棒哒。然而,仿佛一夕之间,自己大哥就变了个人。
——无论是朝中的口碑、行政的手段,还是领兵作战的能力,甚至政治野心,都显现了出来。
楚旦听完探子回报,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大哥的封地上扩了有起码五万军,而昨日父王还在营中和周先生感慨,说“小犬深宏似吾”。
好吧,所有精英老爹对儿子的最高赞誉大概就是这句话了。楚旦心里还是一阵阵发冷。
大哥忽然从一株不起眼小树苗在一夜之间长成参天大树,真是把二公子的小腰板都要压弯了。
好在楚旦身边也不乏能人。楚旦便连夜召集亲信入府议事。
见不到阿衡,魏显有点没精打采,他奄头奄脑地坐在位置上,看着来自颍陇士族的谋士侃侃而谈,神情木呆呆的。因为生病期间楚旦为了讨好颍陇士族,对他不闻不问,所以魏显现在献策的积极性也不高了。
直到楚旦问起,魏显才出列,沉声道:“公子何必担忧。不止不必担忧,还该高兴才对。临淄王其实已经被我们的计策打乱了阵脚。黑旗军进一步扩张不说,还揽下了户部的烂摊子。如此好大喜功,临淄王就算能够征到士兵又怎么样?朝廷必然不可能给他任何的金钱支持,单靠着燕归来,已经不足以支撑这样巨大的开销。这样一来,临淄王为了筹钱,夹在皇帝陛下和都城显贵之间,实在难办。公子不妨将喻王殿下和周先生的对话透露出去,临淄王身在都城,父亲的器重宠爱,都是他的催命符啊。”说道这里,魏显忍不住对这位临淄王殿下流露出一丝同情来。不过权谋之争,向来你死我活,所以魏显很快将这样的情绪收拾起来。
楚旦看看魏显,大笑道:“我有魏显,就好比刘邦有了萧何啊。”
扩军是容易的事情,但是养活这么些士兵却是一笔极大地开销,临淄王本来一万的士兵去了五万,而且质量参差不齐,这,未必是好事。
执掌户部按理是个肥差,不过现在却成了个烂摊子,谁接手谁倒霉。这也是卫霁和公车丘明两股朝堂势力都没有提出异议的原因……
看着楚旦扭曲的脸,魏显没有多余的话,默默退下。因为他知道,接下来楚旦要和颍陇士族讨论的事情,一贯不让自己这一类的谋士参与。
走出斜桥,魏显心里莫名有些难过。他现在已经知道,阿衡的雇主就是临淄王,他的图纸也是从临淄王那里得来的。在南城贫民窟中住了一年时间,魏显对临淄王为都城百姓做的事情一清二楚。在自己的主公忙着争权夺利的时候,临淄王却在默默的为天下苍生办实事,而且不居功,不邀宠,实在难得。再者,阿衡似乎对临淄王颇为维护……
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
只是魏显心里也有些两个担忧:一来他害怕这位临淄王是个好大喜功的人。如今的大楚,真的已经经不起再来一个庆正帝折腾了。在魏显眼中,大楚真正的衰败,其实是庆正帝埋下的祸根。再来一个这样的皇帝,还不如平庸的安靖帝或者愚蠢的楚旦呢。二来,他现在是楚旦的谋士,楚旦对他奉为上宾,转投楚昭反噬旧主,历来是谋士的大忌。
所以魏显还在观望。他想看看,这位临淄王究竟会怎样处理手中的难题。是会被巨大的军费拖垮,还是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证明自己的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魏显说的没错,在外人看来形势一片大好的楚昭,此时却是叫苦不迭。
养军队真是一件烧钱的事。封国和王府的军队数量增加,虽然让楚昭这边的整体战力增强,但是却带来了巨额开支。加上药品生意被充了公,布坊虽然接到不少订单,但都是给大楚主力军队——中央军和玄武营供应的被服,基本赚不了几个钱,如此一来燕归来的吸金能力大打折扣。系统上的财政收支数在新年的第一个月里,首次出现了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