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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怎么那几个老虔婆还守着?”自从上回舒云扶着姑娘回来,这已经过去足足有两日了,汀兰苑一干人等都被关在苑子里,每日三餐都是由人送进来。倒是那陈姨娘,病去如抽丝,当时来势汹汹,但听讲闲话的小丫鬟说,不过一两日,现在已经能吃得下吃食了,光是燕窝鱼翅就能用两三盏。
“由着她们去吧。”徐梓衿坐在窗边的榻上,因为膝盖肿胀不能弯曲,只好在旁边支着一个小桌子,她握着笔,正在描画一个耳环的花纹。
“也该给姑娘请个大夫看看才是,万一落下病根怎么得了。”吴嬷嬷叹了口气,看看守在外面被晒得直擦汗的几个老婆子,心里暗骂一句活该,若不是这几个老虔婆阻挡,她早就着人去请大夫了。
“清意回来了吗?”徐梓衿不甚在意的摸了摸膝盖,还有些肿,想必再过两日就能消下去一些。只是,清意今早又被叫到沅芷苑去问话了,徐梓衿有些担心,毕竟清意不如清澜心思活络,也不像清彤一般能说会道。
好心好意做的荷包,现在反被人诬陷是淬了毒,清意悄悄哭了几次,只是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徐梓衿知道,为了这几个荷包,清意花费了极大的功夫,一针一线无不精致。
“姑娘,听说妙夕姐姐今日就赶回来了,想必夫人会再多问几句。”前几天,清彤去三姑娘苑子里才得知妙夕的娘亲过世,已经告假回去了,而姑娘送给三姑娘的那几个兔儿荷包的事,只有妙夕姐姐最清楚,因此这几日一直等着妙夕姐姐回府。
“到底是谁,这么毒的心思。”清彤见姑娘没说话,气定神闲的模样,想想这几天的遭遇实在气不过,又说道。
“清彤,去给我端一碗绿豆粥来,你们也都喝一些。对了,给前头守苑子的那几位妈妈也送一碗,日头这么毒,谁都受不了。”徐梓衿看看窗外,日光晃眼,照在右侧那棵大树上,婆婆娑娑一阵风过,在树下留下了斑驳的阴影。
清彤一听要给那几个老婆子送绿豆粥,嘟起嘴不愿意动,但最后还是跺了跺脚走向小厨房。
徐梓衿放下手里头的笔,思绪万千,想据理力争,想找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但连苑子门都出不了。软说硬说,塞银钱,那几个老妈妈都不为所动,看来,这一次丁氏是下了狠手,在没有查明之前,是不会放她出门的。
那躲在暗处陷害她的人倒十分精明,用荷包做由头。
府里头的人都知道,她苑子里的清意针线十分了得,并且,她送去小包子那里的荷包别出心裁,别人是很难仿造的。
那天她也看了,那淬了毒的的确就是她送给小包子的荷包。
只是她前前后后送了三个荷包,都是一模一样的,也不知这个被淬了毒的,是不是之前妙夕说的弄丢了的那两个。
若要查清楚,少不了要将其中牵扯的人查清楚。
但丁氏现在却并未大张旗鼓的调查,也许是怕打草惊蛇,也许是她并不想查。
徐府里说来说去也不过这么几个苑子,丁氏、陈姨娘、大姐姐、三妹妹。
三妹妹才不过五六岁,绝无可能想出这么一招来害她。
而陈姨娘与大姑娘,若是陈姨娘演苦肉计,故意陷害她呢?虽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但以陈姨娘和大姑娘那得意的劲头,想必比谁都在意这一胎,难道会愿意冒这种险?
剩下的,便只有一个丁氏了。
要说这事最终的受益人是谁,毫无疑问,就是丁氏。
若是陈姨娘这一胎保不住,那丁氏可谓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又能顺带把她向来看不顺眼徐梓衿拖下水,可谓一举两得。就算陈姨娘能保住这一胎,能把徐梓衿再送到庄子上去,也不算亏。
这么想来,徐梓衿咬了咬嘴唇,若真是与丁氏有关,想必这锅必定是她来背了。叹了口气,徐梓衿沉思片刻,现在她势力单薄,连出这苑子门都做不到,真是只有等着挨打的份。
徐梓衿烦闷不已,外头一看,清彤正在苑子门口端着托盘挨个分发绿豆粥,那几个老妈妈都再三推辞,最后还是清彤硬往他们手上放,这才接着。
只是等清彤转身,几个老妈妈纷纷把手里的粥倒在墙角,生怕粘在身上似得,还在墙上擦了擦手。
呵,好心当成驴肝肺,还真当她是个丧心病狂四处下毒的人不成?徐梓衿气不打一处来,深呼吸几次这才平静下来。
“清澜,清彤,你们过来,我有要事要嘱托你们两个。”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徐梓衿的办法十分简单,毕竟她还有个世子表哥在府里头,这般靠山正能用上一用,只管叫这位表哥帮忙去查上一查,纵使不能查出什么来,也定然有些震慑作用,不能叫人轻易把脏水泼到她头上去。
只是这府里头出了这么大的事,难不成表哥没听着风声?怕是想置身事外吧,徐梓衿冷着脸笑了笑,她若直接找上门去,难不成这表哥还能舔着脸装作不知?
若不是走投无路,她也不会去招惹这位,毕竟是外男,该避嫌着些的。
清意这时却由两个丫鬟扶着进来了,倒唬了徐梓衿一大跳,生怕丁氏对她动了刑。清澜、清彤两人红了眼上前扶住清意,让她坐在了小凳上。
“姑娘莫担心,我只是中了暑气。”夫人正问着话呢,老爷刚巧进来,得知是汀兰苑的丫鬟,二话不说着人拉着她在大太阳底下跪了两个时辰。但这事如何能与姑娘说,清意自是隐过去了。
“姑娘,此番倒是有些转机。”清意喝了两大杯子茶水,抿了抿晒得脱皮的嘴,悄声说道:“那个淬了毒的荷包我看了,虽然别人瞧不出不同来,我却是知道的,这是第一回送给三姑娘的那个兔儿荷包。后来妙夕姐姐说是找不着了,姑娘命我又做了两回送去。这一个荷包和后两个荷包都不同些,做第一个荷包时姑娘说用兔毛做一圈绒边,但当时兔毛少了些,还是姑娘自个从冬天的一件小披风上剪的绒毛,那小披风用的可是貂毛。虽然颜色相近,但仔细一摸就能摸得出来。吴嬷嬷当时还说了姑娘,姑娘可还记得?”
虽只剪掉了一小撮毛,但那披风也算是费了,吴嬷嬷很是心疼,念了自家姑娘几日,这事才算过去。
“这荷包不是说被人偷了去?怎么又出现了,还被三妹妹带在身上?”徐梓衿还记得妙夕当时还禀告了夫人,这荷包是三姑娘最爱的,每日都要挂在腰间,连晚上睡觉都是由妙夕将绒毛理顺了放在枕头旁,这般不见了可不就是从姑娘枕头边偷走的。最后妙夕领着夫人身边的两个嬷嬷,彻查了半个月也没查出什么名堂来。
“这就不得而知了。夫人身边那两个嬷嬷也做了证,只有这兔毛和貂毛的事儿是姑娘你、我、妙夕姐姐三人知道,妙夕姐姐也摸了那荷包,确实是第一回丢了的那个。”
妙夕向来眼睛毒,那一小撮不同的绒毛被她发现也是正常事,其他人未必有这眼光。
徐梓衿心道,这污水看来是很难泼到她身上了。三妹妹苑子向来守得严,从三妹妹苑子里丢的,那与自己实在没甚干系,想必丁氏也是清楚的。
毕竟老太医也说了,这折命散泡成水淬在荷包上,必定时日不长,若是超过两个月,就全部散去了。
而陈姨娘不过把玩了几天就中了毒,可见这折命散就是近日下的。
徐梓衿又说道:“那这偷荷包的想必就是下毒之人。”起码也是有干系之人。
“既是如此,那姑娘静待两日,夫人那里想必自由定论。”吴嬷嬷口里喊了两声菩萨保佑。
徐梓衿摇摇头,却没这么乐观,“清彤,今晚你还是去一趟瑞松苑,将事情首尾都说清楚,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若是丁氏不提这一茬,或者让妙夕反口不承认这是第一个荷包,那她还是不能洗脱罪名。
吴嬷嬷叹了声气,不好再说。
苑子被几个老婆子守的密不透风,但到得半夜却有机可乘。毕竟不是专门的护院,难免有打瞌睡的时候,正好着清彤从侧边翻墙出去,到瑞松苑给表哥报个信,将现下的情势说清楚就是。
清彤身手敏捷,还曾学过些拳脚功夫,爬个苑墙自然不在话下,拍拍手掌说道:“姑娘放心。”
徐梓衿想了想,又说:“瑞松苑可有表哥和那位贵客的侍卫,你可别去翻苑墙仔细被侍卫叉出来,直接与门口的侍卫说有事通禀,最好是找表哥身边的安侍卫,说与他听也是一样的。”
“姑娘,这般还是不妥,半夜三更着丫鬟到世子爷的苑子里去,若传出来,可是不太好听。”吴嬷嬷拧了眉,忧心忡忡,半夜里头睡不着,见着姑娘与清彤黑灯瞎火在屋子里说话,想着再劝上一劝。
“嬷嬷,若是再被发送到乡下庄子里去,那可更不好听。”徐梓衿就怕这事是丁氏搞的鬼,自然不肯再等丁氏查明真相。再说,她才不过十一岁,又是名声在外没规矩的徐家小魔头,怕个甚。
“嬷嬷放心,若被发现我自己个儿担着就是。”清彤将袖子扎起,她是个胆大的,虽然惯爱胡闹但十分敏感,早知道夫人向来对自家姑娘不喜,就怕夫人借着这事陷害。
爬墙报信确实不是好招,但眼下哪里又有其他办法。
若是庆瑜没去乡下收竹篾盒子还能托他走一趟,但庆瑜这一回只怕要四五天才得回,实在等不起。
半夜,清彤趁着夜色翻上了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