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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浩！我们不是已经做过资产评估了吗？怎么这么多问题当时什么都没有发现？”
程云枭发现，似乎从一开始他的关注点就一直在那一部分亏空上，想的办法也是为了补齐亏空而做的，对此的怀疑对象也都停留在内部员工之中，完全忘了考虑外部因素。
仔细想想，公司若是一直处于亏损状态，纵使内部人有着瞒天过海的本事，那外部的投资人们也不可能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更何况她还请过专业的团队对资产进行评估，按说这件事早就该暴露了。
可事实上，公司外一片风平浪静，公司内除了员工对亏欠工资有些不满以外，也是无限祥和，若不是程云枭有些多疑的性格，恐怕她永远都发现不了亏空的这件事。
莫非所有人都在配合她演一场戏吗？
这场戏会是谁策划的？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程云枭百思不得其解。
一边的黎浩被这么一说，也开始思考这一切的关联，良久，他才替程云枭说出了她心里的话：“或许为咱们做资产评估的人早就被买通了。”
“但是我觉得，单凭一个金和泰没有这样的本事，恐怕是公司外的人在给他撑腰呢。”程云枭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神凌厉，颇有程宏志年轻时候的样子。
确实，想要买通一整个评估机构，可并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其中还夹杂着极其复杂的人脉网，并且若想让外界的一切都无所察觉，被买通的人或者机构肯定更多。
金和泰虽然在组织里混了那么多年，积累了不少人脉，但是远远到达不了能策划这么大一个局的程度，这一点程云枭心里还是有数的。
那么这么耗费人流物力财力的一场局，策划人应该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搞垮她的企业，毕竟如果对方只是目的在此，完全可以现在就停手，这六亿就已经够她吃不消了。
程云枭有一种被全世界都针对了的感觉，她本以为一切正在走向正轨，谁知这也只是她被人掌控的开始，以至于到了现在，她很难想出除了黎浩以外第二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她必须想一个办法，必须找出这个幕后主使来，否则今后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刚刚说的计划不变。”程云枭向着黎浩命令道，“先找人把金和泰监视起来，查出他在与什么人联系，并且以他为中心，查出和他勾结的那些人，上至董事高管，下至保安保洁，全部都给我揪出来！”
“我明白了。”黎浩清晰的将程云枭每个命令都印在了脑子里。
“还有，暂时先不要惊动这些人，我恐怕现在和他们摊牌会引起麻烦，毕竟现在最大的敌人还在公司外面，最好能先知道那人的身份，不过也可以适当的放出一些口风，让他们慌了神，没准还能加快咱们的进度。”
黎浩听着连连点头，他已经开始制定计划了，毕竟他的执行能力从未让程云枭失望过。
“但是……”突然黎浩也说出了他心里的担忧，“如果我们现在就把亏欠员工的工资补上，难道不是等于告诉金和泰咱们已经察觉到他搞的这些小动作了吗？”
“欠什么也不能欠工资啊。”程云枭叹了口气，这一点其实她早就想到了，“全公司上下进千号人，必然大部分都是无辜者，咱们这里城门失火，总不能殃及池鱼吧。”
黎浩觉得有道理，便没再反驳，继续听下去。
“但是资产方面还是想办法尽快套现，所有房产，只留下一区那一套，剩下的全部卖掉，车子也是一样的。”程云枭一步一步的安排着接下来的计划，预留出足够的钱绝对是没错的，以防想陷害她打的人现在跳出来，搞得她措手不及。
“这恐怕不行……”黎浩面露难色，说话支支吾吾的，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和平时办事雷厉风行的他眼中不符。
“为什么？”程云枭问道，她很少见到的黎浩表现出犹豫的一面。
“大部分东西……并没有转到您的名下……您知道的，老爷去世后，您和……程云雄少爷都有继承权，必须要他出面，这些东西才能算是被继承……”
黎浩说的小心翼翼，他知道程云雄一直是程云枭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尤其现在，距离程云枭给的找出凶手的期限仅剩不足半个月，他的调查却依然没有什么进展，这让他更不敢提起关于程云雄的话题了。
“……”程云枭没有说话，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难看，她怎么可以忘了这个问题呢……
无形的压力袭来，这一件件的事似乎都撞在一起，让她顾此失彼。
“如果把我父亲生前的那份遗嘱拿出来的话，有没有方法能把遗产转移过来……”程云枭说出这话她自己都觉得好笑，怎么肯能会有这种方法呢，无论如何都必须让她的弟弟出现才能解决。
但这已经成为不可能了……
一说到程云雄的话题，总让程云枭想哭，几乎从记事起，他俩就开始相依为命了，他算是她唯一想要守护的人，但现他却已经不在了。
一旁的黎浩默不作声，只是摇了摇头，来回应程云枭的问题。
“抓到凶手之前……我弟弟的死讯就不能公开……”程云枭像是在吟诵咒语一般低声喃喃道，忽而转变了态度，又变回了之前眼神坚定的样子，她踱步走到黎浩身边，低声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
“去找人伪造一份我弟弟程云雄放弃遗产继承的声明，去公证处做个公证……要用最可靠的关系网，以免落人口舌，并且帮咱们做假声明的人和公证处的人不能有太大的背景，最好能在事成之后让他们从L市消失……”
“消失……是指……”黎浩小心翼翼的试探这程云枭的意思。
“看他们识不识相了，具体怎么做你去决定就可以了，我只要一个结果。”程云枭淡漠的说道，本来她是打算让参与这件事的人彻底消失掉的，但是一念之间的仁慈，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明白了。”黎浩说完，看了看程云枭没有进一步的指示了，便打算离开，却在临出门的时候又被叫了回去。
“黎浩！”程云枭这一句话气势十足，可张了张嘴，语气渐弱，眼神也飘到了地上，“我弟弟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黎浩手心开始渗细密的汗珠，他对调查没有半分怠慢，东奔西走去了不少地方，也见了不少人，但调查进度却没有任何进展，别说查到幕后主使了，就光是那个杀人者谁谁，他都没有头绪。
“怎么不说话了？”程云枭抬起眼睛直视着黎浩，脸上不带有任何表情。
“我目前什么都没有查到。”黎浩实话实说。
他不想对此做任何多余的解释，对于看中结果的程云枭来说，他去强调那些无用的过程，反而会遭到反感。
程云枭转过身去，闭上了眼睛，黎浩本以为她会转过身来愤怒的指责，毕竟这么多年，她从来无法在有关于她弟弟的事上保持绝对的冷静，尤其还是向现在这种大事上。
但出乎黎浩的预料，程云枭只是颤抖着声音说了句，“没关系，你尽力去查吧。”
“程……总。”黎浩差点脱口而出直呼她的名字，可马上就忍住了。
“实在没有多余精力查的话……就先……放放吧，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程云枭也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若是在几个月前，她可能会义无反顾的停下手里一切工作，动用全部的财力物力，掘地三尺也势必要把这个杀害她弟弟的凶手找出来。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现在的她是整个程氏的负责人，她要对公司负责。
重重身份的叠加，让她不得不去把每样工作都按照紧急程度划分等级，优先去解决那些近在眼前的危机。
即使这意味着，她要放弃对于她个人来讲最重要的事。
黎浩默默站在程云枭身后，在这样的时刻，无声的陪伴着她。
一切似乎都有条不紊的按照程云枭的计划进行着，财务部安排了人进行监视后，金和泰暂时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黎浩遵从指示，暗中调查和金和泰有关的人，并且按程云枭所说，时不时放出一些口风来，警示那些党羽，她已经发现他们的那些小动作了。
至于员工这边，补发了一个月的工资，又增加了一些员工福利，让本来低下的工作效率，逐渐提升回正常水平。
但眼看着所有的东西都将要回归正轨，金和泰算是坐不住了，他明显感觉到程云枭已经将他识破，他现在的处境极其危险。
所以也只能选择铤而走险，联系那个在他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
另一边，遗产继承的事办的十分顺利，通过层层的人脉，以及那个造假人的精湛技术，程宏志的全部遗产很快就转到了程云枭名下。
而和这件事有关的人也都十分聪明，看清楚了形式，选择要一大笔钱，带着家人远走高飞，发誓永不回L市。
最后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财产变现备用了。
经过黎浩的周转，全部财产并没有贬职太多，加起来总共到手了三亿二千多万。
程云枭在办公室里看着黎浩提交的报告，点了点头表示满意，照这样发展下去，没准在外人发现他们这六亿的漏洞之前，就已经将它填补上了。
“嗡——嗡——”
程云枭下意识拿起桌上震动来电的手机，看了一眼，联系人的名字让她有些疑惑。
“戚景明”
她迟迟没有按下接听键，因为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戚家的人，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联系她。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选择在最后的时刻接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