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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金罐得了林氏的夸奖,开始还能矜持点,后来就没了眼色,有那鸡蛋或者豆腐,就能不声不响的先舀一半到自己碗里,吃完筷子完一甩,嘴一抹,连个谢字也不说,拔脚就跑。
三天两头这样,谁不烦?
自家的孩子还没捞到两口,都便宜侄子了。
王永贵实在忍不住了,寻了个机会,跟王永富提了提。
王永富才知道,林氏趁着自己和金斗还有金壶忙,居然又干出这么丢脸的事情来。
不说别的,王家就算分家了,每一房手头都还算宽裕,又不吃肉又吃不鱼,就算每日鸡蛋和豆腐,能吃几个钱去?
林氏节约,家里的吃食质量下降,他们父子几个天天吃的,能不知道,只不过体谅林氏初初当家,怕是心里没底,也就没说。
想着等春货这一季完了,赚了银子,林氏有了底,就好了。
没想到,自家金罐不争气,林氏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居然连这点见识都没有。
居然还纵容金罐去跟弟弟妹妹抢吃的!
好歹是长嫂!这种事情做出来,还有何脸面见几个弟妹?
王永富当时真是臊得脸都埋到裤裆里抬不起来了,又羞又愧!
气冲冲的回了家,先拎着东西,到三房和四房给两个弟妹赔不是。
江氏和柳小桥都说王永富太见外了,本就是一家人,就算分家了,当叔叔婶婶的,还能少侄子一顿饭吃?本来就是守孝期,家里也没啥好吃的,孩子能吃点啥,值当个什么?
这话越发显出林氏的小心思来。
王永富身为大伯子,简直无地自容。
回去就跟林氏大吵了一架,还动了手。
金罐也被金斗和金壶合着揍得三天没下床。
金壶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天天回家就给金罐洗脑,又找了机会,直接跟王永富提出,让他跟林氏说,以后别插手金罐的事情。
只负责给洗衣服做饭,别的一概不许插手,也不许多说,免得把好不容易纠正过来的金罐又给带坏了。
让林氏给带得,一个男人,天天就那么点小心思,算计占些小便宜,目光短浅。
王永富也看出来,这林氏的性子是扭转不过来了,也不指望了。
金斗和金壶好歹有老爷子,还有自己看着,亲娘张婆子也照看过一段时间,林氏插手的机会少,算是没长歪。
金罐出生后,张婆子也丢开手了,林氏照顾的多,金罐的性子就有些歪。
如今孩子还小,还能教!再不纠正,将来就毁了!
因此,跟林氏直接开口,让她把家用给交出来,以后每个月他会给林氏钱,负
责家里的吃饭家用。
除了这些,一概没有了!
三个孩子的事情,她也一概不准插手,不然就休妻!
林氏又哭又求,撒泼打滚,死活不肯交家用银子,倒是同意不再管教孩子了。
也只得罢了。
只不过那事后,几房之间总归是有了罅隙。
王永富再看到几个弟弟总是脸上讪讪的。
王永贵看到王永富也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他哪里知道只不过一句抱怨,居然就闹成这样。
王永平作为最小的弟弟,倒是想调节一下两个哥哥之间的关系,只可惜他一开口,一提这事,两个哥哥就同时黑脸。
回去跟柳小桥诉委屈,还被柳小桥给骂了一顿,骂他这哪里是调解,这压根就是去捅刀子去的,让他以后还是少开口的好,幸亏那是两个亲哥哥,不然,非挨揍不可。
梅晓彤听到这里,就知道王永平肯定是直肠子说直话,他觉得没啥,听在别人耳朵里就刺耳了。
张婆子听到这里,终于没忍住:“你说啥了?”
王永平瘪瘪嘴,十分委屈:“我也没说啥!我就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为何这么点小事闹得心里有意见不愉快?”
张婆子和梅晓彤都一愣,这话没什么不对啊?
“我就跟大哥说,别怪三哥,三哥家负担重,有几个孩子要养,以后要吃就到我们四房来吃,我跟小桥两个人,管够!又劝三哥,大哥不是因为听了他的话,才回去跟大嫂闹得……”
听到这里,张婆子和梅晓彤对看一眼,还有什么说的?就凭这话,不被揍得鼻青脸肿,那绝对是亲兄弟了!
“你可闭嘴吧!不知道说啥话,就啥话都不要说!这也亏得老大和老三还算明道理的,知道是你嘴破,不是心坏!不然谁听都觉得你在里面挑是非呢!”张婆子捂脸,真不想承认这个棒槌是自己生的。
王永平一脸茫然的看着安华皓。
安华皓无语的看着王永平,揉了揉额角,酝酿了一下,才开口:“四哥,娘的意思是,你的长处不在劝和这种事情上,以后有这样的事情,你就记住一条,打死不开口,有什么要么问四嫂,要么问娘就对了!”
王永平醍醐灌顶:“妹夫,还是你说的对!以后我就这么干!”
说完大房的事情,又说起三房。
三房如今,虽然王永贵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江氏要求也低,只要王永贵别成年累月的不着家,不偷家里的银子去镇上赌,她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家的田地也有,江氏体质柔弱,下不得地,孩子们又还小。
王永贵当初能下地,是被张婆子
逼着下去的,如今张婆子不在家,他倒是爽快,掏钱请人给帮忙种的。
王永富看到,只说他败家,让他别浪费钱,等他们爷三忙完了再给三房忙。
被王永贵拒绝了,一说农活不等人,一说要是大房真给三房帮忙,他就给钱,总不能便宜外人,也不便宜自己大哥和侄子吧?不仅要给钱,还多给点。
王永富一听,这让人知道了,不得说自己这个当哥哥的,还要挣弟弟的钱?
只得算了。
就这般,王永贵肯掏钱,自然有的是人来帮忙,地里也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了。
三房江氏也不管王永贵,如今每日除了做饭洗衣服,就是在家绣花,还带着金花一起绣。
开始绣了几张帕子,拿到绣庄去,也卖了几百钱。
还接了笔大生意,说是给某个富户的老娘绣佛经,听说绣完给好几两银子呢。
因为有这收入,三房如今倒是夫妻和和气气的,日子越过越滋润。
前几天,王永贵还抽空托里正儿子给介绍了个隔壁村的老童生,给金盘启蒙呢。
说完三房,就剩下王永平他和柳小桥。
王永平先是交代了,梅晓彤她们留下的地,本来只有他跟柳小桥两个人种,柳小桥是山里人,没种过地,好多都不懂。
本来打算雇人的,没想到柳家兄弟下山来了,他们虽然不会种地,可有一把子力气,有他们帮忙,倒也顺顺利利的春播下种了。
柳小桥也是闲不住的,没事就进山一趟,打点野鸡野兔子,自家不吃,都卖到镇上酒楼,倒是也有一些进账。
还有王永珍和木头,梅晓彤将当初私底下买的田地,租给了木头去种。
木头是个舍得力气的,一心思都扎在这田地里,伺候得比自家祖宗还精心。
前些日子收山货,王永平还记得当初答应过王老柱的,让木头来帮忙。
找木头,木头倒是拒绝了。
他说自己脑子不灵活,也只会伺弄一亩三分地,去了帮不了什么忙,就不去添乱了。
再说这生意,本是王家人的,他一个外姓人,掺和在里面,还有王永珍这个亲娘夹在其中,反倒不好。
怕万一孙家找来,倒是给王家惹麻烦了,还不如老老实实种地。
还说谢谢王家一直以来的照顾,可如今他已经是大人了,以后他能照顾好
倒是里面的林氏恍惚听到了张婆子的声音,打了个哆嗦,忙凑到门边一看,哎哟,亲娘啊!真的是婆婆和小姑子回来了!
忙在院子里叫道:“别踹!别踹!开门了,开门了!”
一面又往屋里喊:“当家的,娘和小妹
他们回来了!”
“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了,林氏从里面跑出来,扎着手,小心翼翼地问:“娘,小妹,妹夫,你们回来啦!”
一边那眼神就往后面的马车瞟。
张婆子不客气的上前一步,一把将林氏给扒拉到一边,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吩咐:“老四,你跟华皓把东西给搬下来。”
正说着,王永富他们昨儿个熬夜收山货,白天正在补觉,听得林氏喊亲娘和妹子回来了。
顿时惊醒,从炕上翻滚而下,鞋都来不及扯,就冲了出来,
迎头碰上张婆子,王永富这样的汉子,忍不住眼圈都红了,哽咽的喊了一声:“娘”
这以前亲娘时刻在身边不觉得,等张婆子跟梅晓彤去了城里,王永富才渐渐的察觉出来,亲娘在的好了。
虽然亲娘偏心妹子,可有亲娘在上面镇着,压着,家里从来还没有这样让他操心过。
如今,他是又当爹又当娘,连每天家里开销都要操心,如今只盼着这孝期满了,快给金斗和金壶娶媳妇进来,将这家交给儿媳妇去当。
张婆子十分看不上王永富这样子,“多大的人了,流什么猫尿?还不把眼睛擦擦!”
王永富忙用袖子擦擦眼泪,“娘,你们可回来了!”
金斗和金壶也忙上前,刚喊了奶和老姑,就看到王永平和安华皓在搬东西,忙上去帮忙。
林氏看着马车帘子掀开,露出半车东西来,都不认识是什么,花花绿绿的,十分好看。
那眼珠子就恨不得沾上去了,也要去帮忙,被王永富瞪一眼:“还楞着干啥?娘和妹子还有妹夫回来,还不去做饭?”
林氏依依不舍得看了那马车一眼,脚下才慢吞吞的往灶屋挪动。
倒不是别的,她知道,就算自己婆婆小气,可小姑子大方,真要带了好东西,肯定少不了大房的。
只是,这家里没菜没面的,就剩下一袋子高粱面,还有半袋子红薯,就算林氏再小气,也知道用这个招待婆婆和小姑子和妹夫,只怕是要挨骂!
因此想磨蹭磨蹭,等三房和四房出来,反正他们大方,家里进项比自家多,让他们请去!
没走两步,果然在后院的江氏和柳小桥还有王永贵急急忙忙的迎了出来。
“娘”
“小妹”
此起彼伏。
张婆子从荆县到家里,虽然是坐着马车,可毕竟年纪大了,这颠簸了一路,只觉得浑身骨头疼,就想回屋里去躺躺。
偏被儿子媳妇都给拦着,一个个嘘寒问暖,问得脑壳疼。
一张脸怎么也摆不出痛快的神色来,生的这些都是讨债鬼,没
一个有眼色的。
还是梅晓彤上前:“三哥,两位嫂子,娘坐了一路的车,好不容易到家了,让她老人家先到炕上弹弹,歇歇骨头。我们也好洗漱洗漱,这一身的灰土,实在难受。这次回来我跟娘要在家住一段时间,以后多少话都说得,只怕说腻的时候都有呢!”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柳小桥忙道:“是我们想得不周到,看到娘和小妹你们都回来了,一时高兴的都忘记了!我们现在就去烧热水,你们洗漱洗漱,歇会,一会就有饭吃了!”
江氏忙道:“弟妹,你去烧水,我去做饭!等娘她们洗漱完刚好能吃上饭。”
柳小桥也爽快的答应了。
众人尾随着,进了梅晓彤的院子。
院子里果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门一推开,屋子里也是整整齐齐。
炕桌上摸上去,一点灰尘都没有。
王永贵讨好的道:“娘,您老放心吧!这屋子,我们家的和弟妹一天来收拾一次,保管干净。”
张婆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从炕上的柜子里摸出一个枕头来,歪在炕上。
看儿子孙子们将东西陆续都给搬进来。
王永贵看着这半屋子东西,眼睛都亮了:“娘,这些都是啥?看着怪好看的。”
张婆子指着那些王老柱过五七要用的东西道:“那些都是给你爹出五七用的,先搬到隔壁屋去。”
王永富嘴巴笨,一听张婆子吩咐,带着儿子就把东西往隔壁屋里搬。
王永贵一边搬,一边念叨:“这城里的东西就是跟镇里的不一样,看看这些东西,都弄出这些花样来,还怪好看的!”
三房的金花带着金勺,跟在后面,看得眼睛都花了。
金勺如今会说短句子了:“花花好看,好看。”
逗得大家都笑起来。
柳小桥是个爽利的人,很快就烧好了热水,给端到了梅晓彤的院子里。
留下他们三人洗漱。
因为是三房做饭,大家都到三房的院子里等着,柳小桥一进三房院子,就去灶屋帮着江氏做饭去了。
林氏扎着手,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进去,被王永富瞪了几眼,不情不愿的跟着进去了。
进去后,先是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还是三弟妹豪爽啊,也是,你们家如今你绣花可赚大钱了,自然能招待得起娘和小妹。我们家如今人口多,开销大,日子倒是艰难了……”
江氏只做没听到,柳小桥也不搭理它。
林氏说了半天话,无人搭理,也觉得没趣,看看柳小桥和江氏一个切菜,一个炒菜,干脆跑到灶膛边烧起火来。
偏她也不知
道是有气,还是怎么的,那柴火也添得一时大一时小,江氏要爆炒的时候,那火怎么都起不来。
等到快要起锅了,需要小火了,那灶膛里的火腾腾的。
江氏炒糊了一道菜后,柳小桥不耐烦了,如今都分家了,谁还看谁脸色不成?再说,今儿个是娘和小姑子回来,炒出这样的菜来,是给谁难看?
当下直接道:“大嫂,你要是不爱做事,就干脆出去吧,别妨碍我们!好好的菜都被你这火给糟蹋了!”
说着上前将拨火棍给一把夺过来,将林氏给推了出去。
小豆丁们都乐疯了,庄户人家,哪里能有小玩意玩,都是满山的乱跑,泥巴,石头,树枝都可以玩。
突然看到县城孩子们玩的小东西,可比他们平日里玩的东西精巧多了,虽然不值几个钱,可也让孩子们欢喜疯掉了。
是人人都有份,一个也没落下。
梅晓彤谢过王永安后,越发的警惕了,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总不会是这个二哥,回去后突然梦中醒悟,决定洗心革面吧?
那衣料是上好的棉布,比梅晓彤买得好多了,在灯光下发出细碎的柔润的光泽,让王老柱都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又软又滑。
再想起二儿子回来后,跟自己在屋里谈到的那件事,王老柱的心热了起来。
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大家都注意力:“这都是老二的一片心意!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次老大出事,你们兄弟姐妹几个都表现的不错,如今这老大腿也有救了。我们这当爹娘的,不求别的,也就求子女和睦相处,将来我们跟你们娘,就是到地下,也能闭眼睛了!”
突然这么感性,让梅晓彤知道,这戏肉来了。
果然,感概了两句后,王老柱才说出重点来。
原来,王永安这次回家,送神医回来是一件,还有一件事,就是上次他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终于和一个因孝致仕的县官的一个师爷搭上了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