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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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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文光也趁机,将自己的心腹手下都安插了下去,一时这荆县才算是彻底的被他掌控。

    ※※※

    田五湖家。

    梅晓彤和张婆子在门口看了看,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宅院,小小的一进院子。

    敲敲门,没一会,才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到了门边,然后是带着惊恐的声音:“是谁?”

    “是我们,我们是宋秀才家的——”梅晓彤轻声道。

    门里的人听了,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打开门,赫然是陈氏:“老太太,秀才娘子,你们这是——”

    梅晓彤扶着张婆子:“我们找你婆婆,有些事情要问她。”

    陈氏露出犹豫害怕之色来,想拒绝,又不敢,只得冲着屋子里喊:“当家的,当家的快出来——”

    田五湖从屋里出来,看到张婆子和梅晓彤一愣。

    陈氏小声的将张婆子和梅晓彤说的话一重复,田五湖到底还是果断些:“老太太和娘子想问事情倒不妨事,只是我娘她如今受了刺激,有些不好了,得罪的地方,还请老太太和娘子别见怪!”

    张婆子没说话,梅晓彤点点头:“你们请放心,我们来只是问一些旧事,问完就走。”

    田五湖才放下心来,在前面引路,将人带到了厢房。

    厢房里除了炕,什么都没有。

    窗户都被钉得死死的,看来是防备张秋菊跑出去。

    张秋菊身上的绳子也解了,整个人躺在炕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看到张婆子和梅晓彤进来,本来萎靡不振的张秋菊豁然坐正了,眼睛里几乎要喷出怒火来:“你这是跑来看我的笑话来了?怎么,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张婆子呵呵一笑:“可不是!不亲眼看着你落到这般田地,我晚上回去怎么能睡得香呢?不瞒你说,自从听说你们田家出了事之后,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一晚上都要笑醒好几次呢!果然老天爷是有眼睛的,你们这样畜生,总归是有报应的!”

    张秋菊气得一下子扑过来:“张春桃,你个贱人!”说着伸出手来,就要挠张婆子的脸。

    跟在后头的田五湖和陈氏顿时大惊失色,这要是伤了人,可就糟了。

    说时迟,那时快,张婆子的手刚举起来,梅晓彤也已经伸出了手,田五湖也喊了出来:“娘,不要——”

    “砰——”一道黑影砸在了张秋菊的胳膊上,砸得张秋菊嗷一嗓子,抱着胳膊在炕上滚来滚去。

    众人回头,就看到陈氏还举着手,看到大家看过来,忙缩回来手,嗫喏的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怕娘伤着人,顺手就摸了个门闩丢过去了……”

    大家再回头一看,那炕上一边落着的不是个门闩是什么?

    张婆子和梅晓彤不由得又多看了陈氏一眼,没想到,这也是个狠人啊!

    田五湖倒没责怪陈氏,反倒安慰道:“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这是为娘好!也是为了咱们!”

    陈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婆子和梅晓彤再交换一个眼色,再看看炕上还在翻滚哭嚎的张秋菊,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几分同情她了。

    不过两人立刻回过神来,咳咳,这都是错觉!正事要紧!

    梅晓彤到底跟着杜太医学了几天了,上前替张秋菊检查了一下,还好,那陈氏到底力气还小,这门闩砸过来,也没多大力道,顶多就是疼几日,没伤到筋骨。

    只看那张秋菊如同断了胳膊一般,一边哭一边骂,嘴里不干不净的,什么不孝子被贱人迷了心智,连亲娘也不管了,让个小贱人爬到她头上做窝,还让小贱人打断她的胳膊,忤逆不孝,她不活了之类的话。

    田五湖也不辩解,只跪在炕前不吭声,陈氏也跟着跪在一边。

    梅晓彤不耐烦了,冷声道:“胳膊又没断,嚎什么嚎?再嚎一声,要不我就成全你,让你两只胳膊一起断了?”

    张秋菊哪里听得进去,嘴里还翻来覆去的骂着。

    梅晓彤心中窝火,一脚一点都没保留的踢下去——

    “轰——”一座炕一下子就塌了下去。

    张秋菊在炕上,一下子就跌了下去,泥砖,还有成年的炕灰扑了个满头满脸,一时也不哭了,也不动了。

    田五湖和陈氏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也被扑得一头一脸的灰,连擦都不敢擦。

    整个屋子安静的可怕。

    梅晓彤先踢之前,就将张婆子给拉在了自己身后护着,踢完之后又拿着张婆子退后了几步,倒还好。

    此刻才一字一句的问:“现在还嚎不嚎?”

    张秋菊此刻还没回过神来,别说嚎了,连动没动一下。

    旁边的陈氏和田五湖更是拼命的摇头。

    这秀才娘子太可怕了,一言不合就拆家啊这是。

    梅晓彤这才从怀里掏出那片金叶子,递到张秋菊面前:“还记得这个吗?”

    陈氏和田五湖看着金叶子,一时没明白过来。

    “秀才娘子,这,这不是我家男人的那片金叶子吗?”陈氏鼓起勇气问。

    梅晓彤看着张秋菊,意有所指:“是吗?这金叶子到底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张秋菊才回过神来,看看自己的处境,被砖头压住了腿,脚踝那里不知道是扭到了,还是折了,钻心地疼,顿时张嘴拉开架势就要嚎

    。

    田五湖眼疾手快,扑上去一把捂住张秋菊的嘴:“娘,别做声!还要不要胳膊了?”

    张秋菊打了个哆嗦,抖着身子连连点头。

    田五湖又叮嘱了一句:“娘,千万别嚎了啊!不然儿子也救不了你!”这才小心翼翼地松开手。

    张秋菊大气都不敢出,惶恐而防备的看着梅晓彤,生怕她再来上一脚。

    梅晓彤又晃了晃手里的金叶子:“仔细看看,还记得这金叶子吗?”

    张秋菊的眼神再看到那片金叶子后,猛然一缩,眼中露出恐惧和慌张之色来,只拼命的摇头。

    “需要我给你提个醒吗?这金叶子是我从你儿媳妇手里买下来的,据说是你们田家的传家之宝?我倒是想问问,田家当初穷成那样,张家也穷得要女儿了,哪里来的金叶子?”梅晓彤盯着张秋菊的眼神。

    张秋菊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会?这金叶子怎么会落到她们娘俩手里?她们是不是都知道了?

    一面又怨恨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田五湖,都是他,这东西自己不收着,怎么让陈氏给卖出去了?

    心里一团乱麻,张秋菊干脆低下头,闭口不言。

    梅晓彤一笑:“不说是吧,我这个人没什么耐性,脾气也不好。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说,我看这屋子也年久失修了,炕这么不结实,想必这屋子也不结实了吧?”

    说着,走到了墙边,手在墙面上敲了两下,就敲出两个拳头大的窟窿来!

    陈氏和田五湖吓得噗通给张秋菊跪下来:“娘!娘,这金叶子到底是啥来历,您快说吧!”

    陈氏还多了一句嘴:“娘,您要是不说,咱们这屋子可就保不住了!”

    张秋菊咬着牙不开口。

    张婆子倒是乐了:“这不挺好的,这屋子保不住了,你们也没法看着她了,按理说,像她这样上过堂的女人,没人看管,那就得送回娘家和宗族去!如今张家虽然落魄了,可你们婆婆娘家还有几个兄弟呢——”

    张秋菊听到这里,浑身一个哆嗦,抬头看着张婆子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张婆子却不以为意:“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你这婆婆回了娘子,那好日子才刚开始呢!闺女,不用等了,直接踹吧——”

    梅晓彤刚抬起脚,张秋菊就扯起嗓子:“我说,我说——这金叶子是从你当初的那个袄子里面拆出来的。当年家里艰难,我回娘家把你当年的那件袄子要回家拆了,打算给老大改件衣裳穿,没想到这袄子里面缝着几片这样的金叶子。”

    说到这里,张秋菊忍不住喘起了粗气。

    一旁的田五湖和陈氏都听呆住了,忍不

    住看向了梅晓彤手里的那片金叶子。

    最难堪的部分已经说出来了,张秋菊索性也不瞒着了:“后来我们就靠着这些金叶子到城里来了,其他的都被我们变卖了,这剩下的最后一片,我舍不得,就留给了老大。”

    说到这里,忍不住又瞪了田五湖一眼,早知道,这金叶子就自己留着了。

    梅晓彤确定了这金叶子的来历,又多问了几句,发现从张秋菊确实嘴里已经问不出什么消息了,这才算了。

    收起金叶子,梅晓彤拉起张婆子就要走,走到门口,想起什么,才回头看着田五湖和陈氏:“对了,忘了告诉你们,田家的判决下来了。”

    “什么?”田五湖和陈氏还有呆在塌掉的炕里的张秋菊都看了过来。

    虽然田货郎不是个好爹,可毕竟是父子一场,怎么也是关心的。

    只不过这几日他们夫妻俩要看着张秋菊,又怕人说闲话,几乎没出门,自然不知道。

    “你爹被判斩监候,田四海被判监禁两年。”梅晓彤十分爽快将田货郎和田四海的下场给交代了。

    田五湖和陈氏听到田货郎被判斩监候,夫妻俩顿时傻了。

    到底是父子,虽然当初也是被田货郎他们伤透了心,可是知道他要死了,田五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哀求的看向梅晓彤:“能,能不能——”

    倒是张秋菊疯狂的笑出声来:“判得好!判得好!那个没良心没人伦的老畜生,活该!死了好!死了好啊——”

    一边笑,一边流出两行泪来,将脸上的灰冲出两条沟来,一边又袖子去擦,擦成一个大花脸还不自知。

    这边,田五湖到底把话给说出来了:“秀才娘子,老太太,我知道,我娘对不住你们!我也没脸求你们,可我这当儿子,不能眼看着自己的亲爹去死啊!求求你们,能不能帮忙给说个情?咱们什么都不要,田家的家产都不要了,能不能,换我爹一条活路?”

    梅晓彤还没说话,张秋菊听了这话,也不哭,也不笑了,尖叫道:“不行!那么多银子,凭啥买那条老畜生的狗命?一两银子都不许出!我要他死!要他死——”

    梅晓彤冷笑:“田家的家产?忘了告诉你们,田家的家产都被没收了,大部分要还给黄家,剩下的要充公。你们田家如今剩下的就原来的那个宅院了”

    “什么?我的钱!那都是我的钱,凭什么要给黄家?”张秋菊几乎疯癫了。

    “凭什么?凭田货郎手里那二十三条黄家人的命!那是黄家人厚道,如今只要了你们家一个人的命,要换作了老娘,拼着所有的财产不要,也要你们田家所有的人给黄家偿命才是!父债

    子偿,天经地义!如今人家放过你们一马,让你们还有片瓦可以遮风避雨,就知足吧!别逼急了,你们一家子都下去给黄家人填命去!”张婆子实在听不下去了,啐了一口,叉腰骂道。

    田五湖和陈氏脸色一白,不敢再说什么呢。

    就连张秋菊也闭上了嘴。

    梅晓彤和张婆子鄙夷的看了三人一眼,走出两步,张婆子想想心里还不痛快,回头道:“倒是有一件事,忘记跟你们说了,方氏请大夫去诊断过了,说是压根就没有怀孕!”

    丢下这一句话,两人才出了田家的门。

    上了马车,张婆子才忍不住骂道:“以前还觉得田家好歹还歹竹出了一根好笋,今儿个一看,也是个脑子有坑的!居然还有脸说出用家产换他爹一条命的话来!我呸!当初田家对黄家下手的时候,这田家老大也十多岁了吧?黄家当时灭门了啊,如今他也好意思张得开口?”

    梅晓彤忙安慰道:“娘,别气了!小心气坏了身体!您老人家放心吧!田家以后的日子,难熬呢!”

    她跟黄娘子虽然打得交道不多,可是凭黄娘子,能在田家和鲁家还有杜县丞三方势力下,还藏身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十几年,成亲生子,还找到了翻盘的机会,就知道黄娘子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对于这个判决,想来心中最不忿的应该是黄娘子才是,现在田家被抄家,田家的家产大部分归还了黄家,以后,黄家和田家的地位掉了个个,以黄娘子的手段,田家剩下的人,恐怕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说完这话,就听到田家院子里似乎传来尖叫声,梅晓彤头都没回,吩咐马车夫驾着马车走了。

    田家院子里。

    张秋菊如同疯了一般:“什么?方氏没怀孕?方氏怎么会没怀孕?她不是跟那个老畜生么?肯定是骗我的!肯定是骗我的!”

    张秋菊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如果方氏没怀孕,再回想田货郎当时的表情。张秋菊只觉得五雷轰顶,眼前一阵阵发黑。

    如果真的没有,那,那岂不是她和老二,亲手将田货郎给出卖了,送上了断头台?

    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搞错了!张秋菊摇着头死活不敢相信。

    田五湖和陈氏从张秋菊回来,就天天听张秋菊骂田货郎,骂完田货郎又骂方氏。

    自然也知道是为什么,可此刻听说方氏没怀孕,那?

    两人对看了一眼,又看向了张秋菊。

    “娘!到底怎么回事?如果弟妹没怀孕,那,那……”田五湖的脑子都乱了。

    还是陈氏比较稳得住:“当家的,要不,要不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是不是

    弄错了?”

    田五湖本就没什么主意,听陈氏这么一说,忙拔脚跌跌撞撞的就往外面跑。

    张秋菊只坐在塌掉的炕中间,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一定是搞错了!”

    陈氏又急又担心,一会子要跑到门口去看当家的回来没,一会又要看婆婆有没有出事。

    好不容易看到田五湖回来,一把抓住他:“当家的,怎么样?打听出来了没?”

    本来浑浑噩噩的张秋菊听到动静,也看了过来。

    田五湖脸上全是灰败之色,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方氏没怀孕——”

    张秋菊眼睛一翻,晕死过去了。

    田家如何闹腾,梅晓彤他们自然不用管。

    回到家里,张婆子握着那金叶子,看了好半晌没做声。

    梅晓彤知道张婆子心中难受,还得勉强安慰:“娘,没事的!你看现在有这金叶子,总有一天会找到您的家人的。”

    张婆子心中知道,这不过是闺女劝慰自己的话,这天南海北的,哪里找去?

    她也不是那悲春伤秋的人,只不过今儿个确定这金叶子就是自己的所有物,看这金叶子,有种淡淡的伤感。

    不过看着自家闺女那关心的眼神,顿时那点子伤感就抛到脑后去了,忍不住还自嘲了一下:“娘真的是老了,这老都老了,倒还矫情上了!如今娘有你跟华皓孝顺着,好日子正是时候呢,倒没得为这点子事情伤心的!”

    “行了,今儿个可是个好日子,田家终于遭报应了,咱们晚上做几样好吃的,虽然不能喝酒,那绿豆汤来上两碗应应景。”

    说着,就去灶屋里吩咐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