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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军事医院九楼落针可闻，这里的病房几乎清空，但是医院却在楼梯口和走廊里安排了密集的武装警卫，以及三位六阶精神系异能士兵负责看管唯一一间使用中的病房。
要知道，精神系异能者是对抗丧尸的前线部队的刚需兵种，服役比例是所有异能系别中最高的一支，也是牺牲人数最高的。
然而，如此强大的精神系异能同样拥有令人胆颤的破坏力，所以在那支进阶试剂的成分被实验室破解之前，异能部队必须盯紧于渚，防止他再生变故。
他不仅被三个六级异能者时刻警戒他的磁场，还被注射了特制的异能抑制剂，同时，病房的窗户被完全封闭，每隔十分钟由警戒武警打开通气孔十秒，启动气泵更新室内空气。
即使这种监视手段在人类历史上都是极其罕见的程度，但所有的守卫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病房里的是七阶异能者，目前唯一一位获得新能力的七阶精神系异能者。
他像一个人形定时炸弹般让人警惕，但他们又不得不通过他的细胞展开更深入的研究。
这一天，生物基地实验室派人来到医院，对于渚的变异细胞核进行采样。
“他的抑制剂还有多久失效？”
“十分钟左右。”武警负责人看了看时间，“抑制剂的生效时间并不能精确到确定的分钟，不排除提前失效或者延迟失效的可能。三分钟后还需要开放通气孔，这时候七楼、八楼、九楼必须清空，所以请你们在六楼等一会，换气结束后，我会通知你们上楼。”
六楼的家属休息区，刚回来的杜章言将早餐一一摆放在桌上，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采用气囊更换气体？这样即使他伸出精神力，也会被气囊挡住，无法影响到其他楼层。”
“人体的呼吸对环境中的氧气浓度有要求，当时于渚从昏迷到手术再到住院，总共不超过四个小时，况且我们一开始也没有预料到他正在进阶，所以来不及嵌入精密的仪器用来时刻监控室内的氧气浓度。”
“这不简单？”他将吸管插进豆浆杯里，喝了几口，“就像你们现在做的一样，每隔十分钟从外边装一袋空气，然后往病房里放，再用气泵抽出等量的气体，这氧气含量不就保持稳定了吗？”
“你还漏了一点。”江媛媛收到他的群消息赶过来吃包子，“人在呼出二氧化碳的时候也会排出不少细菌，在一个相对静止的空间里很容易累积繁殖，直到细菌的浓度扩散至整个整个病房达到均匀分布的状态，才能像氧气一样被我们控制，但是这时候的于渚很可能都被细菌感染准备吃席了。”
“好嘛，是我孤陋寡闻。”杜章言尴尬了一秒，又很快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提起一袋油条向赶来的研究员示意，“你们早餐吃了没？要不要吃点？”
“多谢，时间到了，我们先上楼做事。”
“去吧去吧。”
家属休息区很快安静下来，他和江媛媛继续填饱肚子，准备去接替何菀宁和裴湘照顾队友。
九楼，气泵的噪音已经平息，一位六阶异能士兵用精神力纠缠成护盾形状堵住病房门，另外两人则是卸下枪械武器，从研究员手里接过采样仪器，再三确定采样步骤之后，亲自进入病房操作。
“稀客呀。”
门一打开，便对上于渚那张笑意盈盈的横贯着伤疤的脸。
“坐在床上。”异能士兵并未理会他虚假的笑脸，“再说一遍，坐在床上。”
“我刚起床，还想额……”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伴随着手脚上的电子镣铐传来剧烈的电流，肌肉瞬间失去知觉，难以自控地倒在床上。
探视玻璃外的武警负责人注视着他的状态，逐渐减轻镣铐的电流，开启磁吸模式，两双镣铐立即牢牢吸附合紧，迫使他一种极其滑稽的姿态瘫软抽搐。
若是在末世之前，这般对待罪犯的手段绝对会被批判、禁止，但是现在，如此严密的限制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对一个反社会罪犯来说，这些屈辱般的对待反而是一种奖章。
——他们在害怕我。
冷汗密布的脸上重新浮现出笑意，当针头刺入血管时，他开始恢复知觉，沙哑又低沉的笑声在空荡的病房里回响。
直到他笑到喘不过气，异能士兵也抽取了半管血液，直接离开。
——他们在害怕我。
于渚缓缓从床上坐起，电子镣铐依旧紧紧吸附着，但已经感觉到一些力量的恢复。
七阶的精神系异能获得了什么能力？
——我需要赌一次。
今天？
——那就今天。
病房门再次被打开，研究员已经初步检验那一支血液含有活性变异细胞核，所以不需要第二次抽血，而是注射特制的短效抑制剂。
病房外的武警负责人操控镣铐再次电击，他顺从地瘫倒下去，只剩两个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进来的异能士兵，“又回来了？”
两人依旧没有搭理他，一人摆正他的身体，撩开他的衣袖，一人沾有医用酒精的棉签做简单的皮肤消毒。
片刻后，这位士兵将棉签塞进腰间的口袋，再取出针管，拿掉针帽。
就在针尖靠近于渚皮肤的瞬间，他的磁场骤然明亮。
如同手指粗细的精神力圈住对方的手腕，连带着针头都歪到一边，在另一位士兵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但是两人的反应也很快，立即出手钳制他，同时催动异能试图抵销他的精神力，
可是他们低估了于渚所恢复的力量，高阶的异能者会在领域内削弱低阶异能者的实力，更何况在如此狭窄的病房内，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四股凝实的精神力从他身上迸发而出，即使被两人抵消了将近一半，剩下的无形力量仍然分别勒住他们的脖子和腰部，即刻将三人的距离拉开。
同时，镣铐的电流也被触发，他再次失去肢体的控制。
“疯子！”第三位六阶异能士兵面带焦急，“麻烦赶紧下楼，你们在这，我就必须守着你们，六阶的精神力控制普通人只需要两秒的时间，更何况他是七阶，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
武警负责人和研究员没有拖延，将控制器交给他，立即往楼下转移。
就是在这段等待的时间，于渚趴在地上痉挛着，稍微恢复一些知觉，便伸出手臂，试图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支抑制剂。
正巧这时，被束缚的异能士兵也完全击散了他的精神力，两步冲过来，一脚将他踹远，后背猛地撞向床架，致使床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疯子。”他捡起抑制剂，向他走去，“你恢复的异能不多，继续作乱只会让你丧命。”
血液中的西塔粒子被消耗之后，胸腔中的水晶便会被变异细胞核强行分解，直至水晶消失。
没有医疗技术兜底的话，失去水晶的异能者只有死路一条。
躺在地上的于渚听到这话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抿着嘴低低笑了起来。
“血腥味。”另一名士兵也挣脱束缚，上前压制他的手臂，检查他的后背，“没有伤口。”
“哈，哈哈。”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一条缝隙，鲜红的血立即涌出来。
“咬舌了，快叫医生。”
“哈哈，哈哈哈……”
他的嘴巴已经完全张开，大大方方地向两人展示那条猩红的舌头，血液顺着血管涌出，流入他的气管和食道，呛得他的笑声磕磕绊绊，如同凄厉的魔鬼在耳边哭嚎。
“医生到来前必须给他注射抑制剂。”
“失血过多注射会不会……”
“管不了那么多了！”
两人再次钳制他的身体，却被他喷了一口的血沫。
“疯子！捂住他的嘴！”
“艹，他咬我！”
病房里情况十分混乱，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抑制剂注射进去，病房外的第三位士兵也急忙进来帮忙。
“老实了吗？”
“还得等一会，抑制剂才会在全身起效。”
他看了一眼被死死压制的于渚，他吐出的血沫染红了自己的脸，还有一些流进眼睛里，再从眼角缓缓滑落，像是恶魔临死前忏悔的血泪。
“那我先出去安排几个人保证手术医生的安全。”
他拿着控制器转身离开，却猛地被一股精神力绊倒。
“小心！”
“控制器！”
两人齐齐放出精神力试图阻止于渚，但为时已晚，小巧的控制器被无形的力量攥起，往墙上一砸，当场破碎。
“你在找死！”
即使电子镣铐失去控制，但是他又不是什么训练过的特种兵，几次电击之后，早就手脚脱力做不出什么反抗，所以他们完全不能理解他这般频繁使用异能的自杀行为。
“呵哈哈……”于渚又笑起来，似乎砸坏的只是一个讨厌的玩具，他的精神力依旧在肆意捣乱着，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直到他看到另一个自己。
好玩吗？
——当然。
赌注全下。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