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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立春低头不语,他要权衡一下,包括戴岳口中所谓‘更有意义的十岁生日’,到底是什么样的。
杨新娥上前插嘴到:“戴主任,我们知道你在村里做的每件事都是为村民好。其实这些礼金即使收回来,不出几年又都得随出去。要是真的只随婚丧的礼,咱们负担要轻好多。可这节骨眼上,我们不也是没办法吗。”
戴岳笑了笑:“杨大姐,我理解你们的苦衷,这不是正在和你们商量吗。”
付立春抬头到:“戴主任,我这么和你说吧,后天元旦,我儿子放假,如果你能趁这个时间给他过个有意义的十岁生日,这酒席不摆也罢。但是我儿子觉得生日没有意思的话,那这个组长我不做也是得摆宴席的。”
戴岳问到:“咱大侄子在哪儿读书呢?”
“在村里小学读四年级,常年都是班级前几名呢。”杨新娥抢着答到。
戴岳点点头:“行,咱就先给大侄子过十岁生日,再去帮你要定金。”
付立春说到:“定金的事问题倒不大,酒席一条龙和供货的都是熟人,说明一下情况应该可以要回来。”
戴岳起身:“倡议书就留在这里,元月二号去发。”
离开付立春家里,戴岳直奔刘集小学去找校长王志高。
以前的刘集小学是村办学校,后来由于生源不足,便成了附近几个村共建的小学,校长王志高也是由镇上指派的。
对于戴岳的突然造访,王志高有些惊异:“这是哪阵风把戴主任给吹来了?”
戴岳以前在镇上就和王志高熟识,他直奔主题问到:“王校长,咱学校的学生有没有什么课外活动?”
王志高想了想,答到:“每个学期都会组织郊游,也会组织看一些爱国主义的电影。”
“我以前读书就是这样,没想到快二十年了还是这样。”戴岳摇摇头。
王志高看着他:“戴主任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戴岳没有回答,又问了句:“我听说很多孩子都会攀比十岁喜宴?”
王志高摇摇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咱们的老师一遍遍教育学生不要攀比,但抵不住家长的虚荣心,你订两千的蛋糕,我就定五千的,你摆二十桌,我就摆三十桌,孩子们耳濡目染,自然就有了攀比心了。”
戴岳笑了笑:“王校长,我有个办法可以刹住这股风气,还可以给学生们从小灌输正能量,你有没有兴趣?”
王志高忙追问:“什么办法?”
戴岳说到:“咱们可以在每个孩子十岁的时候举办一次主题活动,刘集村的大队部可以用作活动场地,整个刘集村只要孩子们不破坏庄稼,不破坏村民的私人财物,可以让孩子们可劲儿造。”
王志高淡淡的看了看戴岳:“这是个好提议,不过我有些奇怪,戴主任为什么突然对这件事有兴趣?”
戴岳苦笑一声:“实不相瞒,我正在倡议刘集村的村民取消孩子们的十岁生日宴,但我又不想孩子们在这个特殊的生日有缺憾,所以就想着村校联合给每个十岁的孩子举办一次正能量的主题活动。”
王志高坐正了身子:“不管是倡议取消宴席,还是主题活动,这都是好事,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戴岳点点头:“后天元旦,是四一班付子轩十岁,咱们就从他开始吧,活动主题我都想好了:假如我是村长—暨付子轩同学十岁生日活动。”
王志高起身笑到:“你这是把什么都想好了只等我答应哈。”
元旦一大早,校车便载着四一班参加活动的二十多名同学来到大队部。作为‘村长’的付子轩穿着崭新的制服,皮鞋擦得锃亮。
付子轩先在大会议室进行就职演说,接着便是户外的第一个活动,慰问孤寡老人,孩子们用娇嫩的手将村里两个五保户的家清洗得干干净净,有家长偷偷跑来看的才发现自家小孩原来那么能干;第二个活动是制止歪风邪气,孩子们回到大队部活动室,制止他们打麻将,并谆谆告诫,要活到老学到老,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不良爱好上。老人看着孩子们一个个用稚嫩的语气教育他们,感觉比打麻将都可乐。最后一个活动是发家致富,付子轩发表了他的畅想:以后全自动播种收割,遥控下雨出太阳,庄稼种下去一天发芽一天成长一天结果,让农民伯伯有卖不完的粮食,家家都富裕。
活动完成之后,在一阵阵生日祝福歌中,孩子们分享了付子轩的生日蛋糕。这个生日比任何一个同学的十岁都要别开生面,都要有意思,有意义。连带着大部分同学回去吵嚷着让父母打消十岁宴会的想法,在十岁生日的时候一定要举办主题活动。
顺理成章的,付立春取消了原定在周末的生日喜宴,并将倡议书下发到每个村民手上。
周末过去,戴岳在村里转了几圈,有几个原本准备摆酒席的村民正在犹豫之中,通知群里同宗喜事日期的时候都没有给肯定的答复一定会来,只能继续观望等待一个出头的。
说起等待出头的,戴岳心里觉得可笑,人都是乘着出头鸟的便车,反过来却又觉得出头鸟不够‘能忍’。
回到大队部,还没进广场,就见到一组组长刘德荣火急火燎的赶来:“戴主任,你快去看看吧,刘同心和侄子刘德权为摆酒席的事吵起来了,俩人要打架呢。”
戴岳问了句:“摆什么酒席?还有,你作为组长又是刘家有头有脸的人不能解决吗?”
自从初来的时候为了补偿款的事情和刘家产生过节之后,刘德荣一直挂着组长的名我行我素,这一次倡议书刘德荣便没有签字。
偏偏戴岳损伤的是整个刘氏家族的颜面,即使有些通情达理的人站在他这边,比如像刘同心老人,不过这都是极少数,所以面对一组二组刘氏家族,戴岳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就像这次刘德荣急匆匆跑来报告刘同心和刘德权吵架,也不过是让戴岳过去接受难堪罢了。但矛盾是因他的倡议而起,他还不得不去。
来到刘德权家门口,争吵还没停止,刘同心每说一句话脖子上的青筋都凸起老高。叔侄俩反复争论,一直都是那几句车轱辘话。
“村里那么多人都办喜事了,而且他戴岳还乐呵呵的给人做礼宾,怎么轮到我的时候就不行了?”
“不做礼宾怎么知道这些巧立名目的宴席有多坑人?什么叫轮到你的时候不行?你没看到全村都发倡议书了吗?人四组组长付立春已经定好的酒席都退了呢。”
“姓戴的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死心塌地的维护他?你没觉着他就是在针对刘家吗?”
“我一个快入土的人要什么好处?莫说姓戴的,不管是谁,只要真心实意办事我都维护。”
“你快入土当然没所谓了,可我随出去多少礼金你知道吗?”
“你才多大年纪?比我随出去的还要多?”
“你愿意受戴岳的忽悠,那是你的事,可你干涉不了我办宴席。”
“我没受任何人忽悠,不怕老实跟你说,是我首先提出倡议的,而且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保证至亲不准滥摆宴席,你要敢摆我就砸了你的喜棚。”
“你个老糊涂,被洗脑过了一生,还要坑害后人吗?”
刘德权越说越气,寻过来恨不能动手。奇怪的是,以往村里经常发生争论,但只要听到动静,马上就会有隔壁邻居上来劝架,但这叔侄俩争吵好一会了,最多有邻居站在自家门口观望,没一个人上来劝解。
看到戴岳过来,刘德权冲上前到:“谁让你来的?给我从哪来滚回哪里去,这里不欢迎你。”
刘同心迎了过来:“白活这么大年纪了,难怪一辈子种地。”
刘德权转身阴阳怪气的到:“不都拜你所赐吗,我爷爷费了老大劲把你送出去,指望你有出息了照顾后人,你却只知道听外人的坑害血亲。”
“你这个没有教养的东西。”刘同心大喝着抓住刘德权的衣领。
刘德权冷冷到:“你还沽名钓誉呢。”
刘同心气得高举拳头喘着粗气,戴岳连忙将他拉到一边:“大爷,您消消气,咱没必要这么较真。”
刘同心不理他的好意,瞪眼到:“什么叫没必要这么较真?你的立场呢?你的原则呢?”
戴岳尴尬的一笑:“大爷,毕竟这个事情不犯法也不违反公德,咱们只能倡议,没有权力进行干涉。”
刘同心喝到:“别人我管不着,但作为党员家属,谁敢摆酒席我就拆谁的喜棚。”
刘德权再次寻过来:“这时候知道我是家属了?那时候你在省城任职,我爹让我去省城找你谋个生路,你扔给我两百块让我自己找活干。我是没见过两百块是怎么地?要自己能寻到活儿还用得着去省城找你?”
刘同心吼到:“找不到活儿怨你自己,该读书的时候你打弹珠,该学手艺你东游西荡,回家种地是你活该。”
刘德权冷冷到:“与你一同出去的,人家没上战场,只保障后勤供应的都给家里人谋了个生路;你还上过战场呢,后人混成这样也好意思出来抛头露面。”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抛头露面?”
刘德权转身准备离开:“那时候你没管什么家属,这时候我也不会认什么家属,不管你说了什么,这个宴席我摆定了。”
刘同心冲着他的背影吼到:“你敢摆我就敢拆你的喜棚,还有谁敢来你这里参加宴席我就到他家门口去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