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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冰凉,呼啸地黄沙在暗淡的月光下滚滚席卷,好像片刻之间就能将人活埋。
没吃没喝,饥寒交迫的四万宋军横七竖八地蜷缩在沙漠中,他们已经没有精力往前行进,只能在这里等死。
很快,他们都会被冻死、饿死、渴死、吓死……。
总之,可以有一百种死法等着他们,却没有一种可以活着的办法。
赵明月坐在一个沙丘旋涡处,满头满脸都是沙土,唯有眼神还是亮晶晶的,透过肆虐的黄沙看着天上那一勾弯月。
凌坤,你在哪?你能看见这月亮吗?以后,你看见月亮会想起我吗?我好舍不得你。
三哥,这次没能完成你的任务,让你失望了,可我已经尽力了。
母后,女儿不能尽孝了,你多保重……
赵明月在心中与亲人们一一告别,眼中再次忍不住流下两行晶莹的泪珠。
就在此刻,她突然眼前一黑,好像什么东西堵住了月亮。紧接着一个人影落在她(shēn)边。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上官倾城去而复返。
“倾城,你怎么回来了?谁让你回来的。”赵明月板着她的肩头摇晃道。
上官倾城长长呼了一口气,随即笑道:“明月,凌坤既然让我保护你,我就不可能扔下你不管,就算死,你也得死在我后面。”
赵明月冰冷的(shēn)躯瞬间用过一阵暖流,哽咽道:“你个傻瓜,那你到哪里去了?”
“我去给你们探路了。”上官倾城卸下(shēn)上两个鼓鼓囊囊的水囊说道。
赵明月眼睛一亮道:“你找到水源了?”
上官倾城点点头道:“我也不知道方向对不对,反正一开始往南走,走了五十多里,什么都没有,为了不至于迷路,我又原路返回,快到咱们军队时又往西走了五十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赵明月静静地听着,眼泪忍不住流淌。她们每天最多能走十几里,而上官倾城却在沙漠里来回往返,动辄几百里,就是为了带她出去。
“就这样,
我一口气换了好几个方向,最终在那个方向八十里左右发现了一条河。”上官倾城用手指着一个她们早已搞不清楚方向说道。
“八十里?”旁边的徐子轩叹息道:“弟兄们就是再走十里都困难,哪里还能赶到八十里之外的河边?(diàn)下,就让上官小姐带你走吧,我带弟兄们(diàn)后。”
上官倾城心中一动,心想这倒是个好办法,只要赵明月出去,大宋死多少人她不在乎。可是赵明月会走吗?
果然赵明月低头抚摸着两个水囊,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不会丢下大家走的,徐将军,把这两袋水先分给扛不住的弟兄们救急,集合大家连夜上路,我有办法带你们出去。”
清早的白城,旌旗招展,战马嘶鸣。五万精兵集结完毕,只等李继迁一声令下便能开拔。
李继迁出了营帐跨上马背,他神清气爽,还刻意穿了新做的盔甲战衣。
今天,如果不出意外,他就能迎回天仙一般美丽的公主。
地盘再大,你能站的只是一锥之地,金钱再多,你能花销的也就是一(rì)三餐。只要能与公主共度余生,这些(shēn)外之物都可以放弃。
“大哥,(qíng)况有变。”李继信匆匆赶来说道。
李继迁脸色一变,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宋军一夜间赶路八十里,现在已经在无定河畔休整了。”
“什么?”李继迁大怒道:“怎么可能,他们每天走十十里都费劲,怎么可能一夜走八十里,难道会飞不成?”
李继信摇头道:“不知道啊,宋军已经筋疲力尽,水米断绝,按说已是强弩之末,怎么会一夜之间赶到无定河呢,再说他们怎么知道西北方向有无定河流过?”
李继迁跳下马背,眉头紧锁。
这时,赫连晶莹走了出来,问道:“大王,不是要去歼灭宋军吗?发生什么事了?”
“宋军一夜之间赶到无定河畔,现在已经经过休整,最好的战机已经延误。”
“那就别管他们了,让
他们在大漠中慢慢走着,我们放马南下,正好穿过环洲奔赴剑门关。”赫连晶莹喜道,这个时候,驰援环洲的宋军都在沙漠腹地,环洲正好空缺,正是打出去的好机会。
李继迁皱着眉头道:“不行,宋军距离白城近在咫尺,我岂能丢下妻儿老小远赴川蜀?”
“大王。”赫连晶莹大声说道:“这不是你的风格,你为了西夏,可以做出任何牺牲。今天不走是为了赵明月吧?”
李继迁突然抬头,目光如电,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昨夜偷听我们说话?”
“这不重要,你这样做,能对得起我们这些为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吗?”赫连晶莹毫不畏惧,盯着李继迁质问。
李继迁与她互相对视,良久后又说道:“我说了,我是为了保护弟兄们的妻儿老小,你若敢谣言惑众,鼓动军心,休怪我不念旧(qíng)。”
赫连晶莹气极冷笑道:“是,你当然不会念旧(qíng),因为你心里有了新人。”
“不可理喻。”李继迁怒吼,转(shēn)登上马背。
“大王。”赫连晶莹跪在地上喊:“只要打下大宋,全中原的女人都可以任你选择,包括赵明月。”
李继迁挥手道:“狗(pì),等打下大宋,老子也得七老八十了。”
李继信紧跟在后面说:“大哥,怎么办,还打不打?”
“打,此刻不打,再没有机会了。”李继迁挥动马鞭喊:“传我命令,开拔。”
顷刻间,尘土飞扬,马蹄声震耳(yù)聋,西夏大军在李继迁的带领下,往沙漠深处开去。
赫连晶莹看着一片尘土中远去的军队,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么多年,她把所有的(shēn)家(xìng)命都投资到李继迁(shēn)上,眼看就要有所收获,却不料一夜之间全部成为泡影。看李继迁现在的样子,别说让她们赫连家族重振雄风了,恐怕连他自己都没什么雄心壮志了吧。
赵明月,全是赵明月这个狐狸精害的,老娘一定要除掉你。
赫连晶莹抹掉眼泪,露出(yīn)狠怨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