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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言有些不知所措地向后缩了缩,待棉清河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才又点头道:“是的。他们现在都在和庙。”
闻言,棉清河像是失却了全身的气力,他别过脑袋,侧对着苏白二人,无言地望着姜子苇。姜子苇终于卸下了面上的全部伪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神缥缈而悠远,“想问就问吧,这是你的权利。”
于是棉清河重新转过了身,看着苏言,唇齿交碰,几度想要开口,但神色无比挣扎,最终,他只不知以怎样的语气轻轻问道:“他们还好吗?”
苏言摇了摇头。
棉清河似是早有预想,他收回了落在苏言身上的视线,呆呆地看起头顶之上的炽白灯光,像是在哭,又像是释然,“这样啊。老头子,我相信他们了。你呢?”
姜子苇转了一下手中的拐杖,亦叹道:“我相信你,傻孩子。”
棉清河抹了抹眼角,走到苏白二人身旁,手中绿光闪烁,解开了他们手腕上的枷锁,然后说道:“现在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了。”
姜子苇低低地嗯了一声,也表示了赞同。
棉清河略微提振了下精神,率先道:“那再简单认识一下吧,棉清河,自然系超能者,状态【稳定】。”
“白莯,修行者,启灵境,灵海级。”踌躇了片刻,白莯补充了一句:“现任职于梧州沧澜市异事处。”
姜子苇与棉清河在听到白莯补充的后半句话时,脸色微动,但都没有出声,只不约而同地将视线移到了苏言身上。
“苏言,修行者,启灵境,大概是灵识级吧?”
“老头子,到你了。”
“姜子苇,修行者,蜕凡。”
轮到姜子苇自述时,他的面色出现了短暂的不自然,而当其简述完毕时,棉清河轻轻拍了下姜子苇的后背,说了句:“老头子,何必呢?”
姜子苇像是泄了气,嘟囔道:“启灵,启灵。”
棉清河的眼底流露出哀伤之色,解释道:“我们是荆玉市异事处……应该是前异事处了,我们曾在那儿就职。老头子曾是那儿的副级负责人吧,我们的负责人……在三年前的那场灾难里殉职了,老头子也在那时候跌落了境界。”
苏白对视了一眼,一齐陷入了沉默。
还是棉清河再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你刚才说你现任职于沧澜市异事处,那你之前说你们是间谍的那句话我可以认为是在说谎吗?”
白莯想了一会,摇头道:“没有,都是真的。”
棉清河道:“好,我相信你。那,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想和我们谈什么了。”
白莯看了下身旁的苏言,苏言见白莯的视线给到自己,浅浅地笑了下。看到笑容的白莯心中了然,他将二人自来到荆玉市以来所遇见的一切皆和盘托出,末了,他说道:“我们要去阻止陆明玉……无论如何。”
苏白二人的故事很长,棉清河与姜子苇安静地聆听着,听了很久。当白莯喉腔中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了许久许久之后,姜子苇睁开了双眼,“可以让我们看一下那个透明小盒吗,看一下那张黑卡……还有红珠。”
“可以。”白莯点头应道。
苏言从怀中拿出了透明的小盒,漆黑的卡片与猩红的小珠在炽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光芒。
“您现在能从这张卡片上看见什么?”姜子苇的手指从空中点下,点着盒子中的黑卡,眼睛则死死地盯着苏言,白莯又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炙热的理想的光芒。
苏言俯下身子,去看灯下的黑卡,这一次,卡上的字不再是“玉无涯”,而是“和璞庄园”。
“和璞庄园。”苏言念出了黑卡上浮现的字。
姜子苇浮在小盒子上的手微微颤了下,而后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地望着苏言道:“是您。预言之中的人,是您。”
白莯则在此时问出了藏在心中很久的一个问题,他问道:“姜子苇前辈,您知道这预言从何而来吗?”
姜子苇收回了位于小盒之上的手,对白莯说道:“孩子,我知道你仍在怀疑预言的真实性,你不相信它。但我知晓,它是真实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口中的那位福凌为何对此亦如此笃定,但我知晓,它是真的,因为这预言是我散播出去的。”
“我想用它找到,现在我找到了,可是……太晚了,太晚了些……已经有那么多孩子,还有那么多无辜的,本该由我们去保护的人……”
“那您知道预言的真实含义吗?”
“孩子,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这黑卡,这红珠,包括这首预言之歌,如果说有谁真的知道的更多,那只会是曾拥有它们的人。”
“是谁?”白莯下意识地问道。
姜子苇抬头看了眼棉清河,回道:“荆玉市异事处曾经的负责人,我的老伙计,那位在内部资料中,殉职于三年前大灾中的——棉南絮。”
“他在哪?”
“孩子,他殉职了啊。只是并非在战场上,而是从那个地狱回来后的不久。”
棉清河垂下了眼眸,接下了姜子苇的话茬,说道:“父亲没有捱过那个冬天,冰寒与毒夺走了他的生命。”
姜子苇的眼角有泪花泛起,“他离开前不久,将预言的歌曲唱给了我听,并告诉我他在荆玉市内藏了东西,是一张黑卡与一枚红珠。他说或许有一天我们会用到那些东西,他还说,【路,不知最后会是哪条路走通呢?】。我至今不明白他说的这句话的含义。”
“而在那天的最后,他问我,信不信他,我回答,当然相信。于是他不笑了,像是歉疚,像是悲痛,他嘱咐我——等,无论多难,等,一直等,不要向外求援。”
姜子苇说到这儿,又像是有什么痛苦的记忆涌进了他的脑海里,他闭上了眼,老朽的躯体在空气中颤抖。
棉清河手心中绿光闪烁,温柔地抚摸着姜子苇的背脊,他接着姜子苇未完的话,继续道:“起初老头子坚守着与父亲的承诺,但后来他们对我们压迫逐步升级,渐渐地,我们失掉了在阳光下生活的权利。老头子失信了,他向车轨市,风车市寻求帮助……但,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派出去的同志们,最后也都杳无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