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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小子,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就预言之子!”
神秘人还是三日前打扮,他空悬于客栈中心,背对着黑明。
此刻,客栈内就只有他和神秘人,其他人都躲在旁处,透过门窗远望。
三日前,在黑明的劝诫下,老张头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祖屋。
黑明也顶着众人巨大的压力,把龙虎军安置在了自己隔村稍远、位于玄武岩旁的独栋小木屋。
这三日,他们一行人并未趁机逃跑,而是选择留下,共黑明一同进退。
这让黑明对他们残余的憎恨之心,又不禁软了下来。
何况三日前,当众人明白,因他整个村子会被屠杀一空时,除了老张头,也只有他们毫不犹豫站了出来。
这三日的人世变故,从他一进村,就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全都朝他要么仍臭鸡蛋,要么丢烂菜叶,甚至乎,还有些年轻力壮的,直接把他当成了地里的庄稼……
对于所有这一切,黑明只是平静微笑着,他很留恋这里: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他都用脚丈量过;这里的每一方空气,他都用鼻呼吸过;这里的每一个人,也都曾掏心掏肺温暖过……
黑明并不怨恨任一人,甚至生不起半分恨意,小樱桃也好,仍臭鸡蛋、烂菜叶的也罢……他所恨之人已被他所正法了!
如今,最后走在这,已走了十二年的土地上,黑明的心中,唯有感恩。
遗憾的是,他万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一个结局,这样一个身份,诀别这块……让人难以割舍的土地!
不用想,老张头今日肯定又莫名其妙睡着了。
这样也好,本来还想抱抱那个臭老头的,看来是无法达成这个小小心愿了。
黑明注视着神秘人,想起所有这些尘埃过往,没有眼泪,只有平静,死水一样的平静。
一个人的一生,又能有多少眼泪呢?
一滴眼泪,又能有多低贱,或多珍贵呢?
“是也好,不是也罢,反正我就要死了,真好!”黑明微笑着回应神秘人,“如果你不介意,能否让我死个明白?”
这个疑问已纠缠了黑明,三日之久。
他一介孤儿,从小都未离开过村子,又何来生死之仇呢?
如果非要有,那只能是……神秘人的话打断了黑明的思绪。
“死个明白?哈哈哈……”神秘人不知是冷笑还是什么笑,“老实告诉你吧,我的确和你无仇,但我和你老子有仇!”
老子?
听到这个词,黑明的心不由咯噔了下,他很讨厌这种突然心惊肉跳的感觉,也很讨厌这个词!
十二年了,他都在试图彻底切断与这个词的关系,甚至还骗过其他人说,自己是从玄武岩中蹦出来的先天圣灵……
如今,原来自己也只是一个肉体凡胎啊!
从没见过老子,从没得到过老子的爱,却得到了老子的仇,这真让人……
黑明低下头,也不知该以什么的表情,来度过这奇怪一刻。
“很奇怪吗?”神秘人回身,“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你老子当初就死活不肯放过我,三番五次都想要了我的命!
那时我和你差不多年纪,差不多弱小,在他眼里连蚂蚁都算不上,就如同现在的你,在我眼里一样。
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你就这么想杀我,我和你有仇吗?
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看你很不爽而已!哈哈哈……”
神秘人突然大笑,无尽淡黄粉末从他的斗袍中,翻涌而出,如暴龙降世!
这强大的威压下,黑明差点没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他娘什么狗屁理由,多么荒唐怪诞,让人不寒而栗!”神秘人音容一转:
“好在老天开眼,我终是活了下来,还找到了你!你说,我是杀你呢,还是杀你呢?”
话音未落,嗖的一下,神秘人就闪到黑明身前,一把掐住他脖子,举了起来。
“你说呀,你倒是快说呀!”神秘人入魔了般,冲黑明雷霆咆哮。
嘭——
黑明被他一下狠狠扔了出去,重重撞在了客栈外的一根顶梁柱上。
抱着似已断了几根肋骨的胸腹,黑明从地上艰辛爬起,嘴溢鲜血,望着神秘人,颤声着一字一句道:
“他在哪儿……你告诉我……我帮你……杀了他!”
“哈哈哈!”听到黑明的话,神秘人大笑不已,无情讥讽:
“我没听错吧,儿子要杀老子?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少拿这套忽悠我!”
神秘人一步欺身,重拎起黑明,单手掐着其脖子,微笑着说:
“你不是很喜欢掐别人脖子吗?现在,你也帮我感受一下,我这个手法如何!”
喀——喀——
脖子已紧绷到极点的黑明万没料到,神秘人声东击西,他双手一下就被扭断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鞭炮般连串炸响。
不远处的杨帅虎再忍不下去,正欲猛冲而出,却被杨帅龙给制止了:
“你难道忘了黑明兄弟临走前是如何交代的吗?你现在去了,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不都全被你给糟蹋了!”
咔——咔——
又两声,黑明双腿也彻底耷拉,软绵如泥。
“怎么样?感受到我当初的痛苦了吗?那时他也是这样,一点一点折磨我!
早在你掐人时,我就有所怀疑了,怎么会怎么像,不论眼神、手法,还是语气……原来啊,你就是他的小孽种!”
砰——
神秘人扔垃圾一样,一把猛甩飞了黑明。
黑明已快要说不出话了,脖子红肿,脸色涨紫,像一颗变质了的葡萄。
他摊在一滩血泊中,手脚已无法动,只有眼珠可微转,喉咙更像是放着一把刀,稍一触动,就刀割似的撕心裂肺。
不过,黑明还是咬牙着,强忍巨大疼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
“我想杀了他,并不是为了讨好你!而是说,如果他真像你此刻这样,那他就该杀该死,也根本不配当我老子!”
咳咳——
说完,黑明又喷了两口血,他已明白,这次是真无力回天了,再没什么所谓奇迹。
周身除了头盖骨,其他骨头也全都细碎成沙,混在血肉里,如万蚁噬髓。
“来吧,像个男人一样,给个痛快!我虽不想承认,但身上的确流着他的血,既然如此,那他的仇,就由我来终结吧!”
到了此时,黑明才发觉自己错了:
原来不是那些人临死前想闭眼,而是因为,已无睁眼的勇气和力气了。
“噢?怎么快就要死了?我还没玩够呢!”神秘人机械一样冰冷的声音响起,“这样吧,我这里有一瓶药,名叫序列魔药。
一般情况下,一个准序列士吃了,会有五成左右死亡率。
不过,我这瓶不同!我这瓶是我精心研制了二十多年的杰作!
一旦吃了,存活率不到0.001%!
你吃了它,如果还能活下来,那我就再给你,以及这个村子一次机会。
如果你死了的话……放心!所有这些人,都将是你的陪葬品!”
神秘人冷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瓶深黑色的液体。
听完,抱着已死之心的黑明反而精神大震,原来这一次是自己猜错了:
神秘人从始至终都没打算放过村子,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变着法儿地折磨自己。
他要让自己千倍、万倍还回来,直到玩腻为止!
“哼!”黑明忍着痛,苦哼一声,张开了嘴,任由诡异魔药被神秘人疯狂灌进自己的喉咙。
药一入口,并不像想象中那样苦涩,反而如泉水般温凉甘甜,一路顺着刀割样的气管,继而入胃。
甫一入胃,温凉全失,瞬如万年岩浆,轰然发烫,凶猛燃烧。
无尽恐怖的高温自外而内,自每一个细胞,每一条染色体,每一个基因,全都燃烧了起来。
几个念头间,一缕缕淡蓝之火,从黑明的毛孔中如万蛇出洞,前所未有之剧痛,一下就传遍了他全身每一个角落。
黑明再忍不住,嘶哑地嚎叫而出,与此同时,他身体开始以各种诡异的角度不停扭曲。
短短三秒,他已简直不像一个人,时而三头六臂,时而又红毛满身……各式各样、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诡异,全都一齐发生在了他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黑明再次重回人形时,一股新奇而熟悉的力量,渐渐爬上了他心头。
试着指挥身体,却没想一下就站了起来,黑明不敢置信地审视着自己,除了“奇迹”,就再找不出别词了。
“这?”他看向神秘人,心中多了一丝“诡异”的直觉,然而下一刻,他这直觉就被当场打消了!
“小子,恭喜你,今天出门踩狗屎了!从这一刻起,我们之间的复仇游戏就正式开始了。
十日后,如果你不能‘序列外放’,那等待你的,将会是所有人的灭顶之灾!”
哈哈哈——
一阵大笑中,神秘人潇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