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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小岳笑嘻嘻介绍:“我们电脑部新来的同事,叫……”
“何嘉树。”
“何嘉树。”
我在心里和小岳同时说出那个名字。
大家互相点头招呼。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就象我与他初见。只是终于,在他看到我的时候,怔了一怔。
我无意识地转头,视线掠过并肩而立的姚紫和江潮,江潮的目光撞上我的,脸色微变。
我只觉得目眩又目眩,然后我对着江潮笑了:“果然比你帅很多,江潮你承认吧。”笑声中江潮没有说话,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我平静地坐下来继续核对退税单据,眼角却看到他走到小岳电脑前坐下来,开机、测试,低低询问小岳的声音,过一会儿说:“真的是网卡坏了。”他把手上的东西拆开,然后拉出主机,拆机。
小岳轻快的声音问:“何嘉树,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他轻淡而温和的声音:“前天。”
小岳说:“才前天,我说我前几天去的时候还没见到你呢。你就是我们电脑部新招的副主管吧?”
他简洁地答:“是的。”机箱“咯”地一声轻轻合上,开机,检测,经理笑着说:“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姚紫也接上去:“好象做电脑的人都特别显年轻。”
他没有说话。应该是客气温和地笑着吧。
然后他轻声说:“好了。”站起来,脚步声渐近,我抬起头,迎着他微笑:“何嘉树,很久不见啦。”
他看向我,眼神略带着怔怔,笑意微敛:“海宁。”站在我桌边,说:“你换工作了?”
我笑:“是。你也换工作了。”
经理笑:“哎呀,原来你们认识?”
我说:“是啊,认识。”
下班后我站在楼下大堂一侧,看着电梯里一批一批的人走出来,认识的就打招呼:“海宁,等人?”我笑着点头。
我终于看到何嘉树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已经等了快半个小时,这时候人已不多,我朝他走过去,他低头走着,没有看到我,颀长的身子挺拔。我在心里练习着问:何嘉树,告诉我为什么。
斜刺里被一个人的手臂揽住,江潮抱怨的声音:“海宁,你怎么在这里,到处也找不到你。”
我说:“江潮,我有事。”
江潮不由分说拉了我走:“你大小姐能有什么事,快回家吃饭是正经,你忘了今天是中秋?”
我一呆,回头,何嘉树正抬起头看过来,距离不远,我却没有看清他的神情,人已被江潮拉出大厅塞进车子里。我固执地从车窗里看出去,朦胧看到他慢慢地在大厅门口站住。
车子启动的刹那,他转身离去。
我这时候才察觉到眼睛里的泪雾。江潮似乎什么也没发觉,车子飞快驶出。我闭上眼睛,慢慢地等那点泪意消失,然后我安静地说:“江潮,你知道的,我找了他这么久都找不着,我已经不想找了他突然又出现了,我也没有其它意思,只是想问为什么,所有的事都有为什么。”
江潮不语。我重复一句:“所有的事都有为什么。”
过了很久,江潮才说:“你以前说过这事情已经过去。不问,才是真正已经过去。”
我笑了笑,说:“不是的,问清楚了才能真正过去。江潮,你不明白的。”想了一想:“江潮,你不用对我这么好。话说回来,小时候你根本就不爱理我啊。”
江潮叹了口气说:“小时候你长那么丑,又那么损。”我说:“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先挑衅,第一次见就说我丑,这就算了,谁叫我长得没你漂亮。可是我第一天搬到你家住,是谁把我妈的半瓶香水洒我床上害我全身过敏肿得象猪头?”
江潮忍不住笑:“我也不知道你会过敏,不过是想陷害你被阿姨骂一顿。话说回来,你怎么没告状?”
我悻悻:“传出去好象我妈用劣质香水似的。再说,江湖儿女,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场子自己找回来就是,告状算什么好汉。”
他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摸摸下巴,沉吟着说:“我记得我道歉过的,是拿了一匣蚕宝宝给你是吧?”
我回想往事,已经气得没力气:“你明明一早知道我害怕软体动物!”
他哈哈大笑,转回头看我无精打采的样子,说:“你这丫头,除了一张嘴不饶人,还真是从来不告状。那会儿我爸常说,我要是象你这么乖就好了。我老不服气。不过我记得有一次,”他看着前面,慢悠悠地说,“我跟人打架流了血回来,家里纱布用完了你跑出去买,我爸跟我说了几句又要揍我,我就跑,在二楼洞听到隔壁几个阿姨拉了你碎嘴说我,你一向都装天真讨人喜欢的,那次却突然倔强地说:江潮再坏,他也是我哥哥。”
他温柔地看了看我:“从那时候起,我就真把你当妹妹了。后来我一直在想,这么些年,要不是你在家跟我胡搅蛮缠的,咱们家该多客气生疏呢。海宁,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儿,你要记得。”
江潮很少这么跟我说话。我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他想要我别再去找何嘉树。可是江潮,你不明白的。
我一共谈过两次恋爱,大学那次我虽然没有问,但是有别人告诉过我为什么会结束。可是和何嘉树……他出差前我们都很好很好,可是他回来就不再理我,我去找他,他那样难过也不要理我。后来他就不见了。我其实已经想通,他那样好,我配不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他要离开也没什么,可是我要知道为什么。
总有为什么的。
我望着车窗外,人行道上有很多自行车骑过。何嘉树,那会儿何嘉树住的地方离公司近,他也总骑一辆山地车,我常常站在他公司对面,隔着大马路看着他推车从停车场走出来。
然后他骑上车,我也骑上我的小车,不远不近,几十米距离,透过人群可以看到他的背影出没着,不远处有座桥,桥上的人少很多。他颀长斯文的身影沿坡而上,微红的云彩在蔚蓝的天空中成为背景,南方傍晚和煦的阳光泻在他两肩,雪青的衬衫在风中鼓动,他侧过脸,微微笑着和身边的人说话,那样温和地,身上清爽的古龙水味道似乎绕鼻而来。
我悠闲地慢踏着车,东张西望,桥上风景很好很好,衬着他的身形,更是说不出的好。
我那样恋慕着他。我跟踪他,只是忍不住地想看看他,一直看着他。
我仿佛看到他无奈地说:“原来是你,你老是跟着我做什么?”我笑嘻嘻:“意外意外,我才发现我们同路啊。”于是他看着我,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