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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这次我没有去大堂等,我直接去了电脑部。
运气很好,电脑部其他人都去帮公司员工处理电脑问题了,只有何嘉树在,他侧着脸在打电话。
我看着他,干净俊朗的脸,嘴角轻轻勾起,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温柔开心的笑意,全心全意的。我的心,虽然早知道已经不再,仍然钝钝地痛了一痛。他从来,没有对我这么笑过。
我的脑子里忽然想起妈妈和舒卡说的话:你千万不能先对男孩子说喜欢。我没有说,可是三年前的我,天真的我,没有说也等于说了吧。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挂断电话,看着他慢慢收敛笑意,怔怔地发呆。
我走进去,安静地说:“何嘉树,下班后,星球咖啡,我有话想问你。”
他被惊动,抬头看到我,却似乎早已料到,只略略一呆,就说:“好的。”
他说“好的”的时候,声线温柔。
有时候,有些习惯的养成毫无道理,和何嘉树在一起不过短短时间,因为我说了喜欢闻咖啡的味道,而不喜欢喝,他就时时煮了咖啡给我闻香。然后现在,我坐在咖啡馆里闻香,喝的却是果汁。
何嘉树坐在对面,俊朗逼人。女侍朝他注目,我不再笑。
他点了咖啡,帮我点绿茶,他仍然记得我爱喝绿茶,我有一点点心酸,但我说不:“我喝水果茶。”
沉默对坐良久,他低声说:“我没想到你也在这家公司。”
我说:“如果你知道,你不会进来,是吗?只是为了躲一个为什么?可是何嘉树,我不是一个会纠缠的人,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什么也不说地消失?”
我只是想,干干净净地结束,我的爱情,不要这么不明不白,我爱过的人,不要这么让我糊里糊涂地死。
他沉默,过很久,才艰涩地慢慢地说:“海宁,你也许,要去问江潮。”
我一呆:“江潮?”
他想了又想,忽然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很难形容,既是坦然,又是决断,他说:“不,由我来说吧。”
他看着我,漂亮的眼睛里是坦诚:“海宁,自始至终,我心里,都有另一个人,她……,她……”他叹一口气,艰难地说,“海宁,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
我忽然之间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是那个人?她有一双极亮的眼睛,是不是?”
他一怔,极意外,说:“你知道她?”
那样亮,那样寒星一样亮的眼睛,时隔三年,我仍然记忆犹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是她,在这个时候,竟有这样诡异的灵感。可是,果然是她。
那天晚上,他们装得这样象。我心里有凉意漫过。
何嘉树看着我,他终于轻声说:“对不起,海宁,我很喜欢你,可是,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他从来没有爱过我。是我一个人的游戏。
我低下头,心中难过,在我记忆里在我感觉里那么美好快乐的时光,原来在他心里并非如此;我那么爱他也以为他同样爱我的时候,原来他从不曾有同样的感觉。我想,如果在当时知道这个事实我会怎么样呢?可是时间,时间真是个好东西,时间让我现在可以安静地听着他说他从未爱过我。虽然我仍然难过。
我抬头看他,清晰地说:“你可以告诉我的,你可以当时就告诉我的。”
他摇头:“对不起,海宁,我不能够。你这么好,这么的好,我怎么能够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就在骗你?我本来也想过骗你一个理由,可是我已经骗你太多太久,我……实在不忍心。”
所以他就消失了。
沉默,我想问,你们为什么会分开,为什么要拿我作筏,可忽然间不再想问了,总归是些不得已的理由吧。我说:“那你现在和她……”我想起他在办公室里温柔笑意。
他点头,目光里是歉疚,不愿再说。
我微微苦涩,什么都敌不过真爱,他委屈了自己同我周旋不过是白白委屈。而我,我叹口气,我也是平白做了一段插曲来见证人家真爱不渝。
可是有人叫他,是一个女孩子惊喜的声音:“嘉树!你怎么在这里?”
我抬头,那道寒星似的眸光落在我的脸上,眸光的主人一怔。
是了,是这目如寒星,记忆没有欺骗我。她五官不算出色,但这寒星似双目足以弥补一切。
我站起来匆匆说:“何嘉树,我走了。”
背后是女孩子惊讶的声音:“嘉树,你怎么又和她……”
我苦笑,她也记得我。
大结局了。
我告诉舒卡。谈恋爱谈得如我一般失败还真是少有,一个结局要到三年后才揭晓。
舒卡说:“你点儿背。”她偶尔会用些发音不标准的方言来表达意思,偏偏还精准形象。
我无精打采地说:“我还是有些难过。”
舒卡叹口气:“那倒是,你心目中那么美丽的爱情故事,原来只是独角戏,不难过是不正常的。”
是啊,独角戏,有首歌不就是独角戏,仿佛为我度身订造。
三年前,三年前我见到他,清俊朗秀,温和斯文,我那样爱慕他工作的专注对人的好脾气,三年后,他一模一样地再度出现,仿佛时间在他身上是停留的。这样的人,怎么能是平凡如我所能拥有的?就当我是偷来那段好时光吧,就算是假的,当初的我是真的不就行了。我忽然平心静气。
舒卡看着我,忽然说:“要是三年前,你会想跳楼吧?只是有些难过,说明你早就走出来了,你现在对他,不过是不明白不甘心。傻囡,快去买瓶酒来庆祝。”
我想一想,老实地答:“三年前我也不会想跳楼。”
她点点头,一副当然如此的样子,又说:“我有点好奇,他开始为什么要你问江潮?江潮在当中起了什么作用?”
我叹口气:“江潮啊?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就和江潮在一伙儿玩,她认识江潮。估计江潮后来知道了吧。”
舒卡撇撇嘴:“江潮也瞒着你,怕伤你心。两男人都忒婆妈。不过海宁,这样看起来,江潮对你可真的挺好的,这个哥哥,这个哥哥,还真有韩剧哥哥的那个,真髓啊哈。”
我白她一眼:“你不是骆家谦的拥趸吗?”
她微笑:“那哥哥山水太远不知音讯,这哥哥楼台近水关怀备至。那哥哥不如这哥哥,海宁,我是很识变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