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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我一直到下班回家,心里都是懊悔,上班时间里埋头做报表,只作忙碌状,不肯让自己脑子空下来,仿佛那样就不用想。
舒卡说得不错,我就是糊涂,明明是跟姚紫的事,明明我已经什么都懒得谈了,可就是那股气,冲得我激得我一开口就乱说话,到最后变成自己狼狈离开。
我怎么就这么经不起事呢?
舒卡正在电脑上聊天,这是很少发生的事,我们很少网聊。我再郁闷也禁不住好奇:“你什么时候开始在网上聊天来着?”
她笑:“同学啊,海宁,你看这是谁?”她指着□□对话框里对方的名字:“我是猪头我怕谁”,我一怔,舒卡哈哈大笑:“高中时坐在第一排的,笨笨的,男同学都管他叫猪头,记不记得?”
我鼓了鼓腮帮,虽然事隔十年,还是忍不住趴到她肩头大笑:“宋家明,哈哈宋家明!”我们异口同声说:“他居然敢叫宋家明!”
宋家明是我们曾经的心目中NO.1作家的至爱心头好主角,这个名字做了一部又一部小说的主角,是优质男主的代表人物,可是当这一个理直气壮的宋家明站在面前时,那效果实在很让我们震撼。我和舒卡之所以在第一次交谈就彼此印象深刻,此宋家明居功甚伟,因为我们对此有敌忾同仇的幻灭。
我兴起,凑上去打了几行字:猪头,猪头,门外有狗,锅里有油,后院有篓,桌前有口,狗油篓口,尔作何谋?
宋家明反应迅速:“辛海宁!你是辛海宁!”
我依样葫芦打回去:“宋家明,你是宋家明!”
舒卡把我推开:“无聊不你?班主任开了个同学群,回头你也加上。”
我看了一眼她的好友名单,人很少,我们都不大爱网聊。
舒卡别有深意地看我一眼,懒懒地说:“找全了且得时间呢,那帮人在很勤快地搜索同学,不过骆家谦好象跟谁都没有联系,回头多半还得你去问。”
我说:“没问题吧,阮解语应该有他的联系方法。”
想到阮解语,又想到家教,想到姚紫,江潮,我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闷闷不乐。
我很想很想让阮解语告诉姚紫家教黄了,可是阮解语这么热情地帮忙而且因为成功这样兴奋,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出尔反尔过一次也足够了。
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我也想开了,反正就快走了,开心也是过,不开心也是过,我继续和小岳说说笑笑,姚紫跟我说话我也应声,但我不主动和她说话。这并不算异常,只除了小岳有些察觉,她乖巧地避开让我们交集的话题和事务。
然后,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是星期五的下午,因为天冷夜黑,姚紫前一天把报表带回家加班赶,结果生病了,下午的时候经理让我去姚紫家把做好的报表和U盘带过来。
我犹豫着说:“可是我手头……”我也很忙。经理说:“没办法,我叫了快递了,他们说很忙,可能送到的时候会很晚,海宁我们赶时间,而且说不定她有些什么要交待给你的。”
姚紫住在父母家,在一个老小区的一楼,我找到时她正睡在里间房里,她家很大,宽大的客厅一角摆了一张麻将桌,五六个老妇老头玩的玩看的看,大约因为姚紫生病的缘故,看上去很热闹却都压低了声音。
姚紫妈妈开的门,我说了来意,站在门口不肯进去,我说:“阿姨,你帮我拿出来就是了。”里屋却传来姚紫的声音:“辛海宁,你进来拿吧,我跟你说一下。”
我只好走进去,麻将仍在进行,只是他们都好奇地看着我,我朝他们笑了笑,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忙低了头,快步走进姚紫的房间,姚紫穿着厚厚的家居棉衣,脸色憔悴,嘴唇苍白,拿了一叠报表和U盘给我,报表上有一张纸,她细细同我讲解,咳着说:“我后天会来加班,这一部分你得补上,不然来不及了。”我想了想,自己的活只能晚上赶了,点点头。
她送我出房门,看了一眼麻将桌,笑着说:“妈妈,我这个同事的名字可有趣了,叫辛海宁呢。”她顿了一顿,转用土话叫我的名字,我有些吃惊,倒没想到她和我是同乡。她妈妈啊了一声,惊讶地问:“是这个意思的话,我们就是同乡了。”我点点头,她慈祥地笑着说:“起这样的名字,你爸爸妈妈一定很疼惜你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在这个时候,麻将桌边有人呯然一声霍然站起,在我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我,我只看到扑来的那张脸上极端的憎恶和痛恨,就听到自己脸上一声巨响,我被打得侧过头去,接着整个人被扯住,一双粗韧有力的手一下一下的殴打在我脸上脖子上,与此同时,耳中源源不断涌进各种不堪入耳的咒骂。
我奋力去挣开,可是那个人力气奇大,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用尽了毕生的恨,紧紧纠缠住我,抓住我的头发,拼命抓挠掐拧,我只觉得头皮剧痛、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剧痛,这个时候我才听到客厅里其他人的惊叫,有人来拉她。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终于被拉开,但她不肯放开抓住我右手腕的手,拖拉间我的右手从手腕到手背被她的指甲狠狠地抓了三道长长深深的血痕,痛入心肺。
恶毒的咒骂还在她嘴里不断吐出,我靠在墙上,带血的手捂住脸,怔怔地看着她,这个满脸怨毒的老妇,江潮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