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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我不知道怎么办,手机铃声很快停了下来,我下意识看一眼镜子,我的脸已经五颜六色了,怎么办?
想到出门后的情形,想死的心都有,地下为什么没有地洞,天花板为什么没有烂?上帝啊为什么现在不地震?我转了几个圈,实在想不出办法,自暴自弃地想,我不出去,我就是不出去,能怎么样?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还是没有动静,坚定不出去的心渐渐动摇,难道真一辈子或者、整晚呆在这里面?不现实的吧?他们会让人来撬锁的吧?我看着镜子,咬牙切齿地想:好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管他娘的呢。
天可怜见,我还记得要先冲马桶,我闭上眼睛狠狠按下键,等水冲完,洗了洗手,理了理头发,咬了咬唇,才鼓起勇气慢慢打开门。
门外没有人。
我不敢确定,再伸头张望了一下,还是没有人。走出来,才看到江潮站在沙发旁看着我,表情怪异。除此之外没有别人。
我想到他刚才说的话,脸一阵冷一阵热,转身就走,江潮说:“先别过去,颜尉和曹圣在你们房间,老曹那小子一定在狂笑。”
我定住,他叹一口气:“辛海宁,为什么你每次做坏事都不小心点。”
啊?我转身,恼羞成怒:“关我什么事?前几天我不也借用过你们的洗手间?谁知道你们大白天不关门就聊孤山夜话?两大男人有这么无聊的吗?”
江潮似乎想笑,忍住,看着我,慢慢地说:“老曹和我十几年兄弟,向来无话不说。”
是,是我不该偷听,我当时什么也没听到时就应该冲马桶示警,是我自己忍不住想偷听,是我自己把自己弄得这么尴尬,想到曹圣的表情,我又羞又恼,不知道怎么办好。
江潮叹了口气:“你不觉得害羞的应该是我吗?”
啊?我看他一眼,他脸上可没半分苦恼!只是眼睛里,似乎有点闪烁,见我看他,咳了一声,转开头,又转回来,好象在看我的表情。
好吧,虽然尴尬得要死,可是我不能隐瞒的是我的内心,那里面全是欢喜:江潮喜欢我,他喜欢我,这喜欢也许抵不过现实,可是它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我很欢喜,很高兴,很快乐。
“海宁,”江潮轻声说,“你可以继续象以前那样。别想太多,老曹也不是笑你,他笑的只能是我,前几年尽顾着笑他了,报应不爽。”他自嘲地笑,走过来拍拍我脑袋,拉开门,在走廊上大声说:“你们俩还不出来,吃饭去了!”
曹圣探出头来,笑嘻嘻:“啊?谈好了?”
我的脸腾一下热起来,他忽然对我挤挤眼睛:“你看,我说过的,我管闷骚,他管出风头,这风头出的,丢不死他的人啊。小辛,我可捞着报仇的机会了。”他张狂地笑,一把捞过我,揽着我的肩,亲热地说:“来,哥带你去吃鲍参鱼肚,啊呀,不庆祝不行。”
我撑不住笑起来,他就这么揽着我径自走到前头。
之后一切平静。
曹圣在次日去了东北,我们的返程机票订在第三天,只有我和江潮,颜尉将在同天去欧洲拍婚纱照。
那天早上我打开房门,看到来和颜尉会合的颜尉的未婚夫时,目定口呆。
他也有点吃惊,颜尉也吃惊地看着我:“海宁,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忽然很想打电话给小岳,咱们财务部不是一向八卦最多最集中的吗?为什么从来也没八过他们?亏我昨晚还问了颜尉结婚的事呢。
我觉得尴尬,嚅嚅地说:“没有人跟我说过。”
他笑起来,看着颜尉:“估计是这么多年已经没有被说的价值了。小辛,这个助理做得可有点失职啊。”
我摸摸头,颜尉笑着拉我进去:“你先去江潮房间吧。海宁别理他。”
我喃喃地说;“真丢人。”
她笑着说:“傻海宁,这有什么丢人的。”她冲我眨眨眼,“现在你明白了吧?咱们公司一向没有助理跟着上司出差的规矩,为什么我会例外。”
呃,我明白了,第一,颜尉是唯一的女副总,第二,刘华天要照顾自己的爱人,有个助理帮忙处理一应杂事当然好过事事亲力亲为。
她看出了我的疑问,说:“我大学毕业就加入华天的公司,那时候公司才创业一年,我们俩做得很辛苦。后来他就说不能再让我太辛苦,所以我招助理都有前提的。不过咱们公司现在是股份制,助理额外的费用是由华天私人出的。”
颜尉脸上的表情满足而幸福。我默默地看着她,有这样的男人一直守护爱惜她,所以,江潮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她。
回程的时候就只有了我和江潮。
我们没有谈任何关于那天傍晚的话题,就象江潮所认识到的一样,我一样明白,和江潮真的要在一起的话,强大的现实会象噩梦一样摧毁一切。
可是我还是很快乐。我心安理得地接受江潮一路的照顾呵护,心里暗暗嘲笑自己无耻,如果一切没发生,他也会一样这么照顾我,但不一样,不一样,全都不一样。我们相互喜欢着。我不知道也不管以后会怎样,我只希望这样的快乐多一时是一时,多一点是一点。
多么任性,多么不现实,可是我多么快乐。
直到下了飞机,江潮拉着两个拉杆箱,还有我收获的两个大包分别挂在拉杆箱上老是滑下来,我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时时手忙脚乱地扯包,一路笑着走,抬头忽然看到老爸。
这一下惊喜非同小可,工作这么多年,我极少出长差和远差,这次算是既远又长了,爸爸居然记得来接我,我的开心那叫一个加倍膨胀,一下子冲过去叫:“爸!你怎么来接我了?”
我爸看到我也惊喜,但听到我的话之后不知为什么,有点尴尬,我仍然没觉出什么,只笑嘻嘻:“虽然我跑的是长差,但其实也不用来接啦,怪辛苦的。”
话音未落,身后有人说:“咦,海宁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回头,看到阿姨和阮解语,喜笑颜开地看着我,我一怔,不会吧?这阵仗也太……
然后再一抬头,她的身后、阮解语亲热地挽着手臂推着行李车的那个人,清朗眉目英俊而骄傲,微抿的嘴角带着微微的笑,陌生又熟悉,骆家谦。
那一瞬我明白自己又闹了个大乌龙,尴尬地不敢回头,怕看到爸爸同样尴尬的表情,同时心里慢慢的难过。
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可是那感觉不受我的控制。为什么在我的眼里,他们才是一家人?阮解语每次过来,他们去接,骆家谦回来,他们去接。每次吃完饭,他们才是一家三口四口坐着同一辆车回他们的家,而我永远只能被放在半路自己的家门口。
我抬眼看到江潮默默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了解。
短暂的沉默过后,阿姨笑着说:“海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今晚给家谦洗尘。江潮也一起?”
我看一眼骆家谦,他扫了我们一眼,弯起嘴角,微笑着说:“辛海宁,好久不见。”他的气质变得更好更高贵,他的惊人英俊不再如少年时尖锐夺目,但仍有人不断回首,他仍是好看的骆家谦。
可是这一刻,我讨厌他。
这时候江潮风衣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扯着那两个包不能松手,就想侧过身把拉杆箱放稳以便接电话,我看着麻烦,走过去从他风衣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是我老妈,我们上机前她打电话来确认过时间的,这会儿打电话来估计是说她和江叔已经做好晚饭,叫我们回家。
我听她言简意赅地说完,马上说好我们到了就回家,把手机放回去,转头对爸爸和阿姨说:“我们不去了,说好今晚回家吃饭呢。你们玩得开心点。”
我冲老爸、阿姨和阮解语笑一笑,扯一扯江潮的袖子:“我先去拦出租车。”
想一想,到底不好太小器,顿住脚对骆家谦补一个笑,却见他垂下了眼睛,并没有看到我那个补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