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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我只得悻悻地吃剩下的生蚝,一边听舒卡问:“徐荣你的大舅子就是林培?”
徐荣笑答:“可不是,这个酒吧一半也靠他的名气才这么有名。”
我插嘴问:“林培是谁?这名字怪熟的。”
周子敬阴阳怪气:“那是,有些人就喜欢半夜里听什么广播呀音乐呀,怪风雅的。”
骆家谦笑着说:“不是听说有线电台十一点有个音乐节目很红吗?”我“啊”了一声,是那个林培呀,声线好听得要命的电台音乐主持哪。
我白了周子敬一眼:“风雅不好吗?我还想风流呢。奈何时不我与而已。”
周子敬和徐荣都大笑。骆家谦侧过头看我,也笑。
正胡闹呢,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们也吃得七七八八,小弟刚收清碗盘,就有一个美女熟稔地走过来。
天尚冷,她便穿了薄短裙长靴子,露出洁白的膝盖,微卷长发垂在胸前,眉目精致,扬着脸笑道:“徐荣,又来捧场?”一双妙目笑盈盈扫过我们大家,便定在骆家谦脸上,笑嘻嘻说;“这位哥哥好象见过的。”
我们都忍俊不禁,这才是风雅的见面语呢。那美女一本正经说:“哥哥说上名字来,我就知道是不是真见过了。”端端地坐在我和骆家谦中间,我忍住笑,往边上让,她也毫不客气坐进来多些,且转过脸冲我眨眨眼笑,我笑出来,忙再让让,发现位子有限,干脆站起来说:“我上洗手间。”
骆家谦抬头看我一眼,我冲他笑着挤挤眼。
我吃得馋,口红早就掉得七七八八,就用纸巾蘸了水抹干净,正抹着,舒卡从格子里走出来,靠在水台上看着我。
看了一会儿,她说:“海宁,你是不是觉得,我还在喜欢骆家谦?”
我想了想,说:“你知道不,刚才你们在家里一起画图纸时,两个人并肩站着聚精会神的样子,好看得不得了。”
舒卡沉思着看着我,想说什么,又顿了顿,然后正经地说:“我吧,以前是暗恋过骆家谦,少年时候,谁不喜欢那样的英俊少年?成绩又好人又出众,不喜欢才不正常。不过,”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人长大了,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我好奇地问:“那是什么样的?”
她侧了侧头,脸上有一抹特别的神采:“坦荡明亮,疏阔爽朗。”
这八字考语可不容易。我有些发怔,舒卡轻轻一笑:“骆家谦再好,也当不起这八个字。”
我却又不服气:“可是他的好,人家也未必及得上。”
舒卡笑,一边补妆一边说:“江潮的好,也有人及不上。所以说各人有各人中意的好。喂喂你可以补上口红再出去吗?”
两人走出洗手间,酒吧里的人已有三四成,果然并不吵闹,灯光比方才暗了一些,但仍然可以瞧见窗角的沙发上多了几个人。骆家谦身边的美女已经不见了,另有一个雪衫仔裤女孩坐在徐荣身边的沙发扶手上,两人姿态亲昵大方,她边上搬来一个双人简易沙发,坐着两个男子,正和骆家谦周子敬倾谈。
舒卡指着其中一个男子说:“那就是林培,我有一次去电台见过他,你留意他的眼睛。”
她是用赞叹的口吻说的。我的目光却留在另一个年青男子身上,他微微侧过脸,无比熟悉。我已经很久没在公司见过他,似乎听小岳遗憾地说过他未满半个月就离开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恶意地想,城里不是有另外更适合他的酒吧的吗。
周子敬抬头看到我们,笑嘻嘻说:“舒卡,海宁,快过来介绍老板给你们认识。”
他们一起抬起头,面上带笑,我移开了刚才凝留的目光,却被一双眼睛吸引。
那真是一双非常非常非常英俊的眼睛,眼神极亮如天际最璀璨的星子。
似曾相识。
我慢慢转头,那雪衫女孩也看着我,寒星似的眸光。
是他们。我仰了仰头,我明白了。世界真是小。
他们三个人的笑脸也僵住了。舒卡轻呼一声:“何……何嘉树!”她看着我。
舒卡什么都不知道,我当初和后来都没有告诉她真相,她只知道何嘉树爱着另一个人却和我假装谈了一年恋爱最后回到那个人身边,她不知道那个人是林培。是林培吧?我看着这对兄妹相似的眉眼,呵,我误会了,妹妹眼睛的亮和美不及哥哥十分之一呢。
如果我大方,我是不是应该当面跟他们说一声“恭喜”?可是我只觉得一股气慢慢往上冲,我不想再做一个忍让的、谦和的人,我不想再你好我好装作平静云淡风轻。在这一刻,我的感觉和当初一样,只觉得难堪,和羞辱,我轻轻挣脱她的手,低声说:我先走了。
我断然转身,眼角似乎看到那一对兄妹起身。不不不,不要追过来,我的世界里不需要认识你们。
我飞快地向酒吧大门口走去。进酒吧的人有点多,似乎今晚“倾城”有什么节目,我拨开人群,穿梭着到了门外。
门外依然霓虹灯光,我茫然地站了一会儿,我伤心吗?难过吗?好象有一点,是因为他们,也是因为自己茫茫的前程。
才一会儿,就听得身后有一个好听的女声:“辛海宁!”我不理会,想继续往前走,她说:“对不起。”声音里的诚挚和歉疚十二分清晰。我微微一怔。
她转到我面前,正想说话,我打断她:“跟你没有关系。”
她只是摇头,说:“其实,当年在桥头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就应该告诉你的。可是我……”
我说:“你后来还是提醒了江潮。”
她苦笑:“那时江潮总在逼问我,刚好我又喝多了,一时冲动才说了那句话。我太自私,只顾想着保护哥哥。后来知道江潮查到了,我去求过江潮,让他别对你说出真相,我怕你一时冲动会公布出来,虽然江潮没有答应我,他说他如果不告诉你也是因为不想伤害你,可是……。对不起,辛海宁,真的对不起。”
我双手插在衣兜里,低着头,忍着那一刹的悲从中来,忍着呼之欲出的眼泪,我咬着牙忍住,然后抬起头,轻轻地对她说:“我不喜欢你们,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们。”
在泪落之前,我飞快离开。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到停下脚步,发现自己站在江边大堤上,四周空无一人,江水黑漆漆的,偶尔闪着几点光。我忽然觉得好生郁闷,忍不住抬头、弯腰,拼尽全身力气地大吼出声:啊——啊——啊——他、妈、的这都是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