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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骆家谦看着我妈和江叔有说有笑离开,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和阿姨住,江潮爸爸真是个好人。”
他甚少挑起这种话题。
身体渐渐好起来后,晚上常常和骆家谦聊天,因为说太多话还是会乏,就听他讲,他就讲些在美国时的趣事给我听,比如从东部开车到西部旅行,比如在实验室的糗事,比如同租学生的笑话。
他不大适合讲笑,不过胜在讲得认真,眉眼生动英俊,我就当看风景,听着听着也就困了,他就停下来,安安静静让我睡,有次他以为我睡着了,轻轻叹了口气说:辛海宁,我多希望能逗你笑,就象你总是逗我笑一样。
讲笑话都讲得这么烂,也不是不好笑的,我迷迷糊糊地想。
那晚我精神好,他说了那句话之后我就说:“江叔是个很好的人,他真当我是亲生女儿一样。”
骆家谦点头:“看得出来。那天你醒过来他和你妈妈赶到时,那种落下心头大石的欢喜欣慰骗不了人。”
我笑:“所以我是个多幸运的人啊。”
他噎住,我说:“你看,除了我妈妈爸爸,江叔,江潮,你,都待我很好很好,你姑姑待我不算好,可也不能说坏。当然爸爸妈妈分开是最让人不开心的事情,但在很多人同样都有这种遭遇的前提下,我比大多数人都幸运非常多。”
我自己纠结了一下,坦率地说:“不过我呢,有时也会忘掉那个大前提,自己给自己找不开心。挺小气。”
骆家谦忍不住:“你也只是一个女孩子。”
我笑嘻嘻:“是啊是啊,所以我一向很原谅自己小气的。”
他啼笑皆非,想想忍不住笑:“辛海宁你真是个活宝。”
我笑:“你这人都不大肯给人下台的,这会子巴巴搬了个好大只楼梯给我,我还不赶紧着连滚带爬地下来?站在上面吹风好凉快吗?”
他实在忍不住,支着额头笑出声。
隔了一天颜尉来看我,看着我的样子直皱眉,我笑着说:“很丑吧?”她摇摇头,说:“曹圣说你,连说话都没力气了还要挤眉弄眼,你还真是。”
我笑:“不然怎么办呢,一直躺着微笑?也太慈祥了点吧,那不跟太婆似的。”
颜尉又笑又气:“是,你是青春美少女。”
那可不敢当。
颜尉说:“江潮问过医生,说你体质太虚弱,这阵子先住院养着,工作上的事,曹圣会处理好,你尽可放心,别急着上班。等你出院后,我带你去找一个老中医帮你调理一下。”她转头跟我妈说:“阿姨,你说可以吗?”
我妈点点头:“江潮跟我说过,是纪老中医吧?听说现在请他开诊难得很。”
颜尉微笑:“他是我表叔祖父,年纪大了,家里人不想他辛苦,所以不大开诊。”
我担心:“那会不会调理成肥婆?”
她们俩一起瞪着我。
我一直没有看到江潮,除了我第一次睁开眼睛那次,看到的他的背影。我等了好几天,一直都没有再看到他。
我藏得很好,没让人看出来,可是骆家谦还是忍不住告诉我:“你没清醒之前,江潮一直都在。”
我沉默。
骆家谦安静地坐在我床前,不说话。
我想了想,觉得江潮是对的,见了面总是难过,我们又不能不顾一切,我现在还是自己身体要紧,不然平白让这么多人担心照顾,实在是不好意思。也就抛开不想了。
过了五六天我就可以走动了,只是手脚软软的,而且除了大腿一道挺深的伤口,其余地方果然也全是伤痕,真是吓人,妈妈说,因为游艇下面全是粗绳啊机身啊,我就这么一路擦着碰着掉下去的,所以会这样。我唉声叹气,果然是破相破得一塌糊涂,连额头都未得幸免。脑后那个大包是消掉了,用力晃晃脑袋还是会觉得晕得不行,感觉好象再晃几下脑浆没准就混沌一片了,就不敢再晃。
有天早上我一个人捧着脑袋走去医院楼下的园子里,坐在树下,因为起得太早,草地上还有露珠,晨风徐徐过,露珠摇摇欲坠。
眼前一双浅蓝色坡跟缠带凉鞋,修长漂亮的小腿,裙子,是阮解语。
她在我身边坐下,沉默,我也没话同她讲,便也不出声。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说:“是哥哥救了你,哥哥不要命地救了你。”
我嗯了一声。
她说:“我其实一直不喜欢你。从小到大,你什么都有,你住在你妈妈那里,你爸爸又抢着你过来住,要什么给你什么,就怕你委屈。你继父对你那么好,我妈妈也对你那么好。”
我忍不住,慢慢转头看了她一眼。
她显然理所当然:“我很想我妈妈,可是我爸爸一个人很孤单,我要陪我爸爸。我那时真恨你们,要不是你爸,我妈妈就不会走,我爸就不会这么孤单,我也不会没有妈妈。我妈妈在你身边照顾你,我却没有人理。”
“哥哥说要我好好对你,可是我每年只能来两个假期,你也是冷冷淡淡的,碰一碰你的东西都不行。我在,你就不过来,那也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欢看到你。可是你不肯住这边,却还占了一间房,房里全是你的东西。我到妈妈家住却没有自己房间。你太霸道。”
我听得惊异,忍不住看住她。她是真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