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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鹿无甚兴趣地看着皇家人的寒暄,无聊之际只能放开肚皮吃着美酒佳肴,想来这也是他来参加夜宴的目的之一,奈何今日这筵席上大多是用各种芙蕖花叶做出来的美食,清淡的很,不好下酒,幸亏他事先有准备,寻鹿美滋滋地掏出一只酱鸭腿,继续啃着。
他一边啃着,一边打量着这些王族贵胄,看来看去也只看到了两三个能与栾晔一拼高下的。
他伸手招来一个宫人,那宫人笑容满面,解释地甚为详细。
“公子,那位青丝雪袍,如同清莲临世,风度翩翩---”那宫人说的眉飞色舞,大约用尽了自己所能想到最好的词,最后才意犹未尽地说,“他就是宁国公府的公子。”
对于宁初远的大名,他来了帝都后才略微知晓,而早些年他游历诸国,听到的都是公子墨的事迹,这位苍松子的高徒一度在江湖消失匿迹,却是不想来到这帝都做起了宁氏家族的继承人。
寻鹿很是仔细地斟酌了一下,发现栾晔要想风头盖过此人怕是有些难,而另几人那宫人却是出乎意料地言简意赅:“公子,那位墨竹锦袍的是二皇子,那位英武非凡的是我国的秋将军。”
很是不凡,寻鹿啃完了鸭腿,拍了拍手,终于得出了这么个无比正确的结论。
而这么转眼的时间,已经有美人出来献舞了。那女子红衣胜火,在众多青衣舞者里现身,如同一朵盛世红莲,一出场就镇住了一干人等。
“不愧是北域的公主---”
“是啊,相传绿萼公主的舞姿如九天玄女下凡,果是不凡---”
“别忘了宁家的女子还没上场,花祭夜那曲琴音空灵动人---”
身边的诸位公子见了美人,陶醉之际不免评论一番。
寻鹿重新掏出一只鸭腿,继续啃着,耳朵树得高高的。
这位绿萼公主的舞蹈得到了一致好评,帝后很是欣悦地赏了一柄玉如意。
这时帝后身边的妃子献计道:“既然大家如此高兴,臣妾倒是有个取乐的法子,不过需要各位美人,诸位公子的配合。”
那宫妃简单地说了一些,连寻鹿这样自觉愚笨的人都明白了,这不就是略作改动的曲水流觞兼花令。
一则用抽签的方式让众美人上台献艺,一展所长,二则巧妙地将签号一致的公子小姐凑在一起,共同演出,培养感情,此内必是大有猫腻,三则,方便帝后皇子观察众美人品性所好,好雷霆出手。
寻鹿龇牙赞叹,不愧是宫里的人,一箭三雕啊。
很快,鼓声响起,装着花签的玉瓶立在玉牒上轻悠悠地沿着曲水飘下。
鼓声停了后,文相的千金小姐得了花瓶,那小姐抽了一签后,小脸微红,并不言语。一旁的宫人笑道:“帝后娘娘,是第四签梅花呢,梅花邀请四皇子殿下相助。”
签文上所写的事情都是事先改动过的,而相府千金与四皇子所要做的就是弹曲舞剑,二者必须要配合地一致。
寻鹿对那四皇子不甚感兴趣,便大眼瞅来瞅去找那位宁家的小姐。只见宁雪夜坐在甚为明显的位置,身子懒懒地靠着身后的丫鬟,纵然无法看清表情,也可想象得出来定是一番闲适。
这是寻鹿想做而一直未做的事情,寻鹿不禁张大了嘴,这,这世家小姐也有如此不注重形象的吗?
侧目看去,而众人对此竟然视若无睹,寻鹿眨了眨眼,再次看去,只觉数米远的人如同远处青山般遥不可及,一片朦胧。
寻鹿心里一惊,早已不见平日散漫的神情,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栾晔,你看见那位宁家小姐了吗?”
栾晔回过头来,笑着道:“寻鹿,你可不要把坏心思放在她身上,她身份特殊,就怕你吃亏。”顺着栾晔的眼光看去,那位宁小姐端坐在雅席前,正品着宫人精心酿制的百花露。
那女子隔着数米的曲水看过来,对着他点头一笑,笑容如同拨开满天云朵,光华初现。
寻鹿遍体冰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上心头,却卡在喉咙里失了音。
在数秒的停顿后,寻鹿才慢慢找回清晰的头脑,缓缓抬头看去,那女子依旧斜靠在美貌丫鬟的身上,凤目闭合,恬静休憩,无视着这帝都的满堂权贵。寻鹿的双手在长袖的遮掩下隐隐颤抖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寻鹿侧目看向身前不远处的诸位公子。众人一脸陶醉地欣赏着四皇子与相府千金的表演,唯有那位苍松子的高徒公子墨目光深邃地看向那个女子,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对着他颔首一笑。
他还是低估了公子墨此人,栾晔想要胜过他再无可能。寻鹿淡淡一叹,心境再无开始时的平静,这小小的帝都他竟然碰到了两个看不出深浅的人,而这两人却都是宁家的人,这个隐在东启帝都的百年家族到底有着怎样的底蕴?
一时之间这位游历诸国四野的第一游侠这才开始正视这个奢侈华美的芙蕖宴,宴上人生百态。
公子墨,这位回归家族后从仕途用回本名宁初远的宁国公府的公子,一贯淡漠优雅,冷静自持,而此时却是皱起了英挺的眉,目光越过众人,落在虚空的一点上,心潮翻涌如波浪:这十多年来,宁家南院养出了个怎样的妖孽?
从府外第一次相见,那女子淡漠疏离,眉眼间毫不掩饰的清冷。帝宫第二次见面,那女子却是丝毫不将这帝都满朝权贵放在眼中,卧在那曲水雅席无人能发觉。
这不是妖孽是什么?他师承苍松子学艺已有十几载,遍读天下武学经典,却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功法,能利用周边一切隐匿本身,改变众人对她的感知,这不是妖孽是什么?而这人却在他宁家呆了十多年,如此可怕的对手宁家无人知晓。
一时之间,这位帝都第一名门公子凤眼中闪过诸多光芒,神色莫测,而那厢已连翻数次花签,连帝都最受人瞩目的三皇子都已经与杜水家的千金完成了签上所要求的事情。
直到鼓声停止,那玉瓶停在了宁家千金宁洛颜的身前。
宫人高声喊道:“宁家二千金抽到了第二签,牡丹。”
封落在耳边说:“小姐,东启国第一签是芙蕖。她能抽到第二签很是不错了。”
雪夜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帝后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了,只是派人送来赐品,赏了各位表现出色的小姐。
她看见那位帝都最为霸气的二皇子神色一动,将一丝喜意按下。
原来与宁洛颜合作的是这位二皇子。
那宫人继续说道“此局问道,需要两位回答何为道?可以请教在座的众人。时间为一炷香。”
这题有些意思,想来专门是为宁家女儿准备的,与旁人的不同。只是问道?没有想到这帝后为选妃费了不少心思,想必此次还请来了高人在一旁相助。雪夜微微一笑,却见宁洛颜落落大方地从雅席间站起,与那位皇子款款而行,请教众人,集思广益何为道?
第一个被问的是大皇子。传闻大皇子向来宅心仁厚,饱读诗书,此时也沉吟了一会,道:“道为路,人生之路即为道迹。身死则道消路尽。”
“多谢大皇子。”宁洛颜款款施了一礼。
第二个被问的是三皇子。
雪夜微微侧目,见那位皇子很是魅惑一笑,道:“二哥,小弟谬论了。道即为道,这天地万物皆遵循道,例如这旭日东升,潮起潮落,皆顺应天道。”
“有些味道。”那两人沉吟了一会儿,便问到了帝都第一名门公子宁初远。
这位满身风华的公子凤目微挑,淡淡笑道:“我辈之道为心,道自在人心。”
原来他的境界居然已经达到了修心之境。
想必那位二皇子并不热衷于修行武道,并未言语什么,只有那位坐在三皇子后方的剑客闻言一震。那剑客并不属于这帝都繁华的泥沼中,很是不简单。
宁洛颜与那二皇子又去询问了一些人,大家都说出了些是是而非的见解,连那深闺千金也笑而答道:“道为理,道理道理,自古是分不清的。”
奈何赴宴的人比较多,两人挑了些比较重要的公子小姐询问。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宁洛颜妙目渺渺,看向那位光芒内敛的哥哥,然后转身看向她来,声音清脆叮咚如玉石:“姐姐,不知可否告知何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