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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赌约,我也是冤枉啊,谁知道那高家二爷竟这般会出风头,竟把我也给扯了进去,我又得罪不起他……唉!”吴尤一提起这个,就立时一脸无可奈何的丧气,然而他这却是说谎不眨眼的,只这么嘴巴一张一合,就把引起这场赌约风波的罪魁祸首,给推到了高赞的头上!
明明当初那先出口不逊的,就是他吴尤,顾宝瑛针对的也是他……
然而娄万福并不清楚这事情详细的始末,只在赌约这事在县城里头闹腾起来之后,才知道自家女婿也被牵扯进去了。
他这时候自然是开口安抚道:“唉,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左右也不是只你一人,还有那高家二爷呢,那高家二爷不是从小就说他是神童吗?他进了书院,不还都传扬他是什么才子吗?总归就算丢人,也还有他这个才子在前头顶着呢!你也就是无辜,被卷进来了罢了!别人不会注意到你的!”
娄万福这一番话,本来是好意,想叫女婿不要担心,也不要被坏了心情。
然而吴尤听了以后,反而又生出几分不快来。
什么叫就算丢人,也还有高赞那个才子在前头?什么叫别人不会注意到他的?他再怎么样,也是正儿八经的秀才一个,岳墨书院的学子啊!怎么就这么不如那高赞了吗?真要说起来,那高赞出了出身好,论样貌,论真才实学,又有哪里比得上他了?
这老丈人也忒不会说话了!
吴尤心里这么不满的腹诽着,面上却不显,只皱眉道:“要说这都是那顾小娘子太猖狂了……对了,说起这个,父亲您猜我前几日听说什么了?”
“听说什么?”娄万福拿着筷子夹了粒花生米吃,不怎么在意的问了一句。
“就先头里那个被沈家锦绣绸庄赶出来的廖裁缝,您还记得吗?若娘特别喜欢去他那里做衣服那个!”吴尤看着岳父,询问道。
这若娘说的是娄氏,她闺名叫娄青若。
而娄万福一听到廖裁缝这三个字,立时花生米也不吃了,眉头紧紧皱起来:“这老东西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要说吧,倒也没有,就是……”吴尤面带为难的卖了个关子,似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唉,你知道了?倒是快说啊!”娄万福见他这样,不由着急的放下筷子,催促道。
“就是我有次路过廖裁缝那铺子,看到那顾小娘子在跟他说话,还喊他二爷呢!似乎这顾小娘子是廖裁缝亲戚家的孙女?我当时路过听见他们说了几句话,也没太在意,就径直走了……父亲您也知道,那顾小娘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我已经被她坑过一次,也不愿意跟她说话的。”
吴尤滔滔不绝,胡编乱造起来,“只是没想到,就今天一大早,我竟然又碰到她了,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娄万福急急催促道,这廖裁缝的事情,在沈七太太那里可不是个小事情,他也十分在意。
“今天早上我从书馆回来,就见到若娘在跟这顾小娘子说话,回家以后,我就问若娘她们在说些什么,若娘便说,这顾小娘子把廖裁缝的那间铺子给盘下来了,打算一过完年,就接着开一间裁缝铺子!”吴尤接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
娄万福一听,却是松了口气,“只是要再开一间铺子,那也没什么,左右那廖裁缝彻底滚蛋了,也就是若娘喜欢他做的衣服,以后穿不到了罢了,不过这是好事,也省得被沈七太太知道了,反而因此对若娘心生不喜。”
吴尤闻言,暗道不好,眼珠一转,又接着道:“可我听若娘说了这些话之后,就想起来那日偶然路过那裁缝铺子时,这顾小娘子究竟在跟廖裁缝密谋些什么了!”
“还有什么?”娄万福刚放下的一颗心,一听到“密谋”二字,便又立时提起。
“我当时没明白,后来想想,这顾小娘子还跟若娘说,她要请江南过来的绣娘,这不就是为了要跟锦绣绸庄对抗?我可是记得若娘以前说过,锦绣绸庄今年就是请了几个江南绣娘,在帮着做一些绣活!”吴尤半蹙着眉说道。
他做出一副努力思索的模样,像是在琢磨当日听到的话。
而娄万福一听他说完这些,心里便信了七、八分。
廖裁缝当年得罪了沈七太太,却不是被沈家赶出来,而是他自请离开的,当时沈老爷为了挽留他,还把尚未出嫁的沈七太太给训斥了一顿,然而饶是如此,也没能留下廖裁缝。
可他究竟是如何得罪沈七太太的,这事连伺候在太太跟前的季氏跟若娘,都不知道……
总归就是,沈七太太要他滚蛋。
廖裁缝滚蛋了以后,沈七太太犹不肯放过他,在廖裁缝自立门户,并儿子娶妻以后,三天两头的便想法子使人往廖家后宅里闹腾,闹腾得他的儿子、儿媳日子都差点过不下去,后来廖裁缝的儿子跟儿媳便带着家中的老人,一起搬出了京城,廖裁缝的儿子也是学制衣的,手艺不错,据说是在别的地方也开了裁缝铺子。
然而廖裁缝却仍是不肯走,非要在这里跟沈七太太死磕到底。
一直到近日突然说把铺子盘出去,毫无预兆的离开了……
如今这廖裁缝已经走了,那还需要对付他的亲戚吗?
还是说,这其实是廖裁缝的一个诡计,自己隐到暗处,另想了法子对付沈家、对付沈七太太?
“这事我知道了,等我跟你娘商量商量,看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太。”娄万福面上一派思虑之后,便是说道。
“这事还用跟太太说?您管着太太在外头的事务,我娘则管着太太身边的事,这种事情,太太以前也是下过命令的吧?还不是只要您一句话,就有人去跑腿的?”吴尤一听,笑着奉承了几句。
“可不敢这么说,咱们家都是靠着太太才有一口饭吃,这种话若落入太太耳中,咱们一家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娄万福听了这话,面上无一丝波动,并觑了女婿一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告诫道。
“父亲放心,我也就在您跟前这么说说,您跟母亲一向低调,这道理我懂,父亲,来,我再敬您一杯!”吴尤听出这话里暗含的警告之意,心里微恼,可面上却还是笑得很开,说着,就又是端着酒杯,先干为敬了。
娄万福跟他碰了下,也又饮下一杯。
两人接着便不再谈论这件事去,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聊起了旁的事情。
但这事还是叫娄万福留了十分的意。
次日一早,他去姜家宅院里等候沈七太太召集各个铺子的掌柜惯例查账时,就拉着妻子季氏说了一会儿悄悄话,把这事告诉了季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