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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些矿工每人面上都刺了字!
脸上被刺字,是为黥刑,也就是说,这些矿工都是囚犯!
可等看清这些囚犯脸上刺的字时,两人又吃了一惊!
一是因为这些人刺的字都是一样的;二是因为竟然是个“逆”字!
“谋逆?”
李淼不太清楚大周国的法典,但无论哪一朝、哪一国,谋逆的结果都是死罪啊!
他问了问身旁的兔耳,对方也点了点头:
“这些人不只自己要死,还要株连九族的!”
“这么说来,他们都是同一族人?”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恰在此时,洗矿池那边走来一妇一幼。
妇人四十上下,怀里抱着个簸箕,内里盛着绿莹莹满捧芝麻大小的碧砂。额间也同样刺了字。她身旁跟着的小女孩约莫五六岁大小,瘦骨嶙峋,脸上倒没被刺字。
李淼印象里记得好像黥刑有年龄规定,大于七十以上,小于十三岁的儿童可以获免不用刺字。心里想着,这大周国多少还算有点儿人性,至少刑典没有严酷到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地步。
正欣慰,那一妇一幼因夜下行路,看不清楚,险些撞上一人,便赶紧往一旁闪避。
因事出突然,妇人手中簸箕的碧砂险些散了出来。那碧砂珍贵之极,妇人吓的惊叫一声,等好容易稳住身形,见怀里晶砂没有洒落,脸上的惊容才闪闪掩息。
可还不等她将气喘匀,对面人已闪至其身前,扬手就是一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谷间传荡良久。
妇人的脸瞬时高高肿起,她身后的小女孩被吓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打人者,是一位瘦高的少年汉子,一脸戾气,愤恨不已。
幸而又出现一人,一面将妇人斥退,一面与少年道:
“天杰,你打一个不会武艺的妇人做什么?”
“回二伯的话,这妇人平日忙手忙脚的,前日才将一斗灵砂打翻,今天又险些再打翻一斗,不教训不成的!”
“教训的话,也得逮个正日在人前教训。黑夜下,没有别人看见,打她有什么意思。何况又在孩子面前,更是无谓!”
少年被说的脸上一红,只好诺诺称是。
劝他的那人似为自己说的话重了,叹了一气,安慰道:
“天杰,我知道你父亲前番战死,至今大仇未报,心里委屈,无处发泄。可我们崔家在这八角矿的营生何等机密,走漏了一点风声都是灭门大罪。平日不可有一点疏漏,你心性这么浮,可不是正路。若是实在耐不住,明日就给我回府里,换你兄弟来。”
那叫天杰的少年人赶忙抱拳道:
“二伯,我不是不想在这里办事。实在是……。”
说到这里,眼睛红了:
“实在是父亲还有七叔、七嫂死的太冤枉。这事儿,摆明了是房山分坛那班该死的牲畜做下的,可府里却要我们安心忍耐,这叫我如何能忍得住!”
“唉,我也知道委屈了你们。可是,忍不住也得忍。这一次我崔家连损多人,六弟、七弟又是登峰造级境的好手。就连天保也被打成重伤,半年里功夫不得恢复。眼下我崔家实在内虚,不得不暂时隐忍。”
“那也不一定啊,我听说了,房山坛只有蒋继业一个炉火纯青,剩下的蒋维业和蒋少雄也只有两个登峰造级。若是我们请出老祖宗,再全府全力出动,还是可以痛宰这班兔崽子的!”
“你这话说的不沉稳。老祖宗年事已高,岂可轻易涉险?尤其那蒋继业又是出了名的武疯子。真要对垒起来,老祖宗就是能胜,怕也要受伤。
我崔家原来何等望族,如今实力比之当年,十停不剩一停。如此一味小心谨慎,还不是为了你们这班孩子的将来。
这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但越是要报仇,越是不能轻易放松。这一次雁尾荡伏击,对方只有两个登峰,就能打败我们三位同阶,足见其潜藏的实力之厚。
以我们现在的战力,也许能够将蒋家一门打灭,可付出的代价一定巨大。我们崔家在这甘泉镇小心谨慎多年,为的就是你们这班孩子长大成人。眼看着即将收获之时,却又横出这一档危险,也许是上天考验我崔家,这就更加要小心了!“
说着,那人从树影下走了出来,上前拍了拍天杰的肩头,软言安慰。后者再忍耐不住,失声痛哭。
而远处树上的李淼和兔耳,却看清了那人。
正是崔府二爷,崔尚正!
崔尚正到底也是登峰造级高手,李淼二人为防自己形迹败露,赶忙敛息隐在树丛深处,直到崔氏叔侄回返到谷中正门一座竹楼,这才吐出胸膛里一口浊气。
“原来这崔家裹来了好些死囚在这里,是为了暗中挖什么牢什子的灵砂矿。你知道什么是灵砂矿吗?”
兔耳摇了摇头:
“不知,要是知道,我前一番就该看出这是什么灵砂了。”
“不会吧,连你都不知道?”
兔耳虽然比李淼大不上几岁,但多历世事,饱经风霜,不然,也不会一直在努力寻找一个足以庇佑他的大家势力。
话说回头,李淼恍然大悟道:
“你夜里带我来这里,为的就是担心崔家干的这勾当,害怕有遗患?”
“也不尽然。这些矿工本是死囚,被崔家想法子弄到这里,虽然终日辛苦,总算保了一命。那崔天杰打一个不会武功的妇人,固然可恶,但要比起真正的恶人,不值一晒。
何况崔家二老爷还多少顾着点自己的体面,没有过于苛斥手下,在这乱世,已是难得了!”
“这么说来,你已经打好主意,要投到崔家了。先说好了,线是我拉的不假,可我和你多少有些交情,尽管我还记着秦家村的仇,但要是过几年,你被崔家连累了,也不是我的心愿!”
兔耳笑了:
“原来你还记着秦家村里,我曾经祸害过村人的事儿。”
“怎么可能忘记,只是你这人多少还有些天良,在秦村事上,也不是主谋……。”
“那以后,你准备好了,打算怎么处置我?”
李淼闻声也笑了。
“到底准备怎么对我,给个痛快话吧。我眼下的修为是不如你,但要是你真的想要我的命,也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