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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言,回了山庄,怜怜便推说头痛,什么也没解释,径直回自己房间了。
林小木看着她把篮子里的东西全拎走了,“砰”地一声关了门,一副将他拒之在外的架势,好像之前的亲密都是做梦一般,一时有些发呆,在她门口站了一会儿,想到那短了一截儿的男衫,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转身木然地回房了。
汪小溪早在屋里头看见了这一幕,见师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怕他想不开自己憋屈,忙去敲他窗户,“大白天的,关门关窗捂着,也不怕长白毛儿?”
“不是白毛儿是绿毛儿。”
林小木没好气地推开窗子看着师弟,“干嘛?”
汪小溪顺势一抬腿翻了进去:“师兄,不是我说你,你这不太行啊,怎么逛了个街就让人给甩了?莫非是你没帮人提重物?”
见他这时候还拿自己开涮,林小木无力反驳,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嗐,根本就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也谈不上甩。”
说着恹恹地靠在床边,低头盯着地面,好像地上有花儿似的,半晌,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地嘟囔:“这边送我玉佩,那边却又送陆离衣服,我真搞不懂女人的心思了!”
“送陆离衣服?”
汪小溪闻言一挑眉一咧嘴,表示怀疑。
退一万步讲,就算怜怜那丫头只是一时兴起,对师兄没有别的意思,她也绝不可能对陆离有意思,要不然何必成天对他摆个脸呢?怜怜这傻丫头可没有那欲擒故纵的心眼儿,这里边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还骗你不成!”
林小木泄气道,“原来叫我一起上街是给人做衣架子去了,买的衣裳比我的尺寸短了近两寸,不是给陆离买的还能是给谁?”
“师兄……”
汪小溪着实有些听不下去了,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难道男人也是一样?
“你摸着良心说,人家陆离怎么就比你短了两寸了?你再藐视情敌也要尊重客观事实,陆离比你矮是不假,撑死一寸,剩下那一寸是你给钉下去的?”
这话如醍醐灌顶,林小木一听,猛地回过味儿来,跳起来抓着他的手哀怨道:“你是说,除了陆离,怜怜还有别的男人?”
“……失心疯了吧你!”
汪小溪无语且嫌弃地甩开他的手,硬按他坐下,自己也在他身边大大咧咧一坐:“瞎琢磨个啥!出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到底怎么回事儿,要不你把方才你俩发生的事儿说说,我给你分析分析?”
林小木皱眉看着师弟,幽怨的神情仿佛一个怨妇:“唉,这不是厨房有只肥猫病了么……”
……
怜怜独自回屋后,立即谨慎地关上房门,从门缝里往外看,确定林小木已经离开,屋外也没有人了,方才疾步走向床边。
轻轻撩开床帘——床上赫然躺着一个面色青黑的少年,他浑身姹紫嫣红的於伤且衣不蔽体,乍一看就好像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只有胸前极其缓慢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怜怜握着床帘的手微微发颤,盯着“尸体”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回身端了盆水过来,手里还拿了把剪刀,想将他身上混了血的碎衣片剪下来。
说实在的,她在天一门虽然被同门排挤看不上,但到底是掌门千金,日子过得也算是锦衣玉食的安逸,从来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景,更没动手做过这种疗伤的活儿,再加上心里胡乱猜疑,紧张害怕,哆哆嗦嗦往下揭衣服碎片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撕裂了几处干涸多时的伤口,少年的琵琶骨处顿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乌黑的脓血不断涌出来。
怜怜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拿起布巾去捂,很快手里的布巾就湿漉漉的浸透了,她突然觉得怕极了,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眼泪珠子也跟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却愣是咬唇不敢放声。
正绝望着,外头忽然有人敲门。
怜怜猛然惊醒一般,飞快地抹了一把眼泪,不忘扯上床帘掩好,把血水盆端到屏风后藏起来,匆忙之间险些绊了个跟头。
“怜怜,你回来了吗?”
余鱼见无人应答,持续敲门:“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里边毫无动静,她不免更加担心了,方才她看到明明林大哥都回来了啊!
怜怜急得想跺脚,六神无主地回头看看床帘,又隔着门缝儿看看一脸焦急的余鱼,终于一闭眼,猛地拉开房门。
余鱼差点儿摔进去,忙扶住门框,就看见怜怜跟个花脸猫似的,鼻涕流出来了都不知道擦,手里还握着把剪刀,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大吃一惊,立马回手飞快地将门拉上。
将瘫软的怜怜扶坐在椅子上,四下打量——大白天的床上帘子还放着,余鱼心底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会吧,怜怜这小胆子敢杀人?
看她快步走到床边,怜怜想跳起来阻拦,却没有力气,而事已至此,似乎也没有遮掩的必要了……眼见余鱼猛地掀起帘子,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被满床的血迹给吓了一跳,低呼一声:“怜怜!这是……”
怜怜失力地缩在椅子上,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噎道:“是、是、是青、青竹师、师弟……”
余鱼万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不到一个时辰前她还在和汪小溪讨论那些失踪的天一门主峰弟子,眼下就见到了一个,还是半死不活的。
其他人呢?
她很想知道,但看青竹这副模样,显然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忙从怜怜手里接过剪刀,指挥道:“你快去厨房要一些白酒来,要烈的……有人问就说林大哥和汪小溪要喝。”
怜怜见她从容冷静,顿时有了主心骨似的,也回过魂来,忙不迭地点头,一边起身就要出去:“我还买了些药,顺便也让厨房帮忙煎一下。”
见余鱼似乎有话要说,她忙道:“放心,我就说是治风寒的药。”
余鱼哭笑不得,拉过她拿手绢替她抹了把脸,又整了整头发:“还是待会儿再去,记得再给我这个‘病人’要碗清粥。”
怜怜也知道自己此时模样定然狼狈,便听话地点头,闭着眼缓了一会儿,待神色差不多恢复正常了,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出门去了。
剩余鱼自己面对那具“尸体”。
她先是简单检查了一遍青竹身上的伤——看着很吓人,但皮外伤居多,仔细一看并不算严重,最重的其实是琵琶骨上那个不起眼却流血不止的小洞,此时汩汩流出的是乌黑的血,失血过多使得他原本青黑的脸色慢慢转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灰白色。
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
而造成那个伤口的兵器,明显是锥箭一类的尖刺物。
余鱼想了想,从腰袋中拿出一个层层包叠的物件展开——是她和怜怜被极乐阁劫走的途中,那支飞速射入马车的穿甲箭,她当时觉得蹊跷便悄悄收了起来。
此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便拿箭头比对着青竹的伤口,同样的武器,针对的又都是天一门弟子,会是同一个人干的么?如果是的话,岂不是……
正思忖着,外头忽然有人敲门。
怜怜不会回来得这么快,她迅速收好箭头,将帘子搭了下来。
走到门口透过门缝看,外边站的居然是个稀客——暗影。
他?他来找怜怜做什么?
余鱼本想不动声色,装作屋里没人,暗影的手却跟让人遥控了似的,在外头执着地敲个没完,再放任他这么敲下去,非得把别人都给吵出来了,到时候恐怕更不好办,只得无奈地打开门,堵在门口不叫他进来:“怎么是你……走错门儿了吧?”
暗影一见出来的是余鱼,倒也不惊讶,只是左右看看,问道:“这里不是方姑娘的房间吗?”
余鱼瞥他一眼:“我来串门儿不行么?你找怜怜什么事儿?她现在不在,你晚些再来吧。”
“……”
主人不在,请问您串的是什么门儿?
暗影张张嘴,到底没这么问,只在心说白玉楼简直神了,吩咐他把东西交给方姑娘,如若方姑娘不在,便交给余姑娘——但是余姑娘不好糊弄,不能她一说,就立马给她。
便道:“想约方姑娘上街。”
余鱼一挑眉——啥时候跟你那么熟了,你糊弄傻子呐?
“算了,既然方姑娘不在,那就改日罢。”暗影说完转身想走。
“……站住。”
余鱼觉得这里有猫腻儿,便装模作样冷声诈他道,“白玉楼都不敢对我这样,你身为他的部下竟敢跟我睁眼说瞎话,看来你是不知道我在你们主子那儿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暗影闻言果然身子一僵。
余鱼是狐假虎威没错,但他确实也觉得白玉楼似乎对这个未婚娘子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从那天余鱼将白玉楼一头乌发簪得像一坨牛粪,他都没生气,还淡然地顶了这“牛粪”一整天就能窥出门道。
余鱼看着暗影神情转换,心想她就故意这么含糊地一说,不过是诈他一下罢了,什么地位?五千两黄金的债主呗!可惜白玉楼丝毫没有欠债人的觉悟,搞得她想摆债主的谱儿也没底气。
见暗影踟蹰,态度也有所松动,她软硬兼施,缓了口气问道:“到底什么事啊?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怜怜回来我转告她就是了。”
暗影犹犹豫豫地思前想后了一番,终于不甘不愿道:“……这是公子嘱咐我交给方姑娘的东西,既然她不在,就麻烦余姑娘代为转交。”
余鱼疑惑地从他手中接过一个方木盒子,见扣得还挺严实,哼笑了一声,在手里上下抛着,“幸亏我在这里,要不然白玉楼背着我给别的姑娘送东西,是不是犯了七出?按理说可以下堂了吧?”
“这……余姑娘说的那是女人家的规矩。”
“什么叫女人家的规矩?”
余鱼揪住重点,扬眉吐气道,“你这是搞性别歧视?男人女人都一样,这可是你们主子说的原话,你替我带回去给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