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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害陆盟主的真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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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鱼把白玉楼送回去后,又忐忑不安地过了一天,山庄里平安无事,众人一切如常,只有她觉得时间好像从来没这么慢过,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所以有时候,人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才过得轻松些。

    正等得心焦,这天晚上吃过饭,一向精力旺盛的汪小溪居然说累了,要早点儿回房休息。

    余鱼心下一动——来了,估计是斩月楼这就要行动了,神色间难免有些担忧,汪小溪则冲她眨了眨眼,胸有成竹。

    林小木和怜怜见这俩人挤眉弄眼的,还以为他俩在“眉目传情”,根本不知道今晚将要发生大事——汪小溪说了,这事知道的人越少,“演”出来的效果就越真实。

    况且,方圆毕竟是害死了方丞的凶手,怜怜要知道了计划,容易带着个人感情色彩掺和进来,万一一冲动,可能会坏了事。

    夜深。

    余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今晚山庄出奇的安静,连一向聒噪的蛐蛐儿都不叫了,似乎也屏息静气地等着看戏呢。

    眼看再过几个时辰,第三天的期限就过了,外头还是毫无动静,莫非是计划有变?

    余鱼这厢胡思乱想的同时,却不知一个黑衣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龙啸山庄的密室,而密室里,此时此刻只有陆羽峰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

    那人狞笑一声,举起手来……

    “嘎——”

    一声凄厉的乌鸦叫骤然撕裂宁静,余鱼吓得一个激灵坐起身,她正睡不着,起身想出去探探情况,外边突然嘈杂起来,除了鸟扑棱还有狗叫,紧接着有乱纷纷的脚步声从自己门前噼啪踏过。

    她赶紧一把拉开房门——远处,众人争先恐后涌向密室的方向;近处,怜怜和林小木抬着手,正要敲她房门。

    余鱼按捺住怦怦的心跳,“大半夜鸡飞狗跳的,出什么事了?”

    怜怜一脸焦急,怕她听不清,扯着嗓子道,“余鱼,有人夜袭密室了!咱们快过去看看!”

    她明显是睡下了被惊醒的,衣衫穿得匆忙,连带子都系错位了,余鱼忙替她整理一下,问:“汪小溪呢?”

    林小木也是很着急的样子,“大半夜的,师弟也不知道跑到哪儿浪去了,别管他了!”

    ……

    余鱼几个随着众人的脚步匆匆赶到密室之时,连日来死气沉沉大门紧闭的密室已经大敞四开了,里头早已涌进了不少有头有脸的江湖人士。

    余鱼踮着脚,在外头犯愁挤进不去,混乱中却突然有人抓住她的手腕,沿着人群边缘七拐八拐跟笔走龙蛇似的,不一会儿就绕进到了里圈,定睛一看——汪小溪?

    余鱼想问他什么情况,这时密室正中间忽然有人高声呵斥着什么,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众人纷纷望过去。

    仔细一看,中间有个黑衣人,被几个人年岁较大的江湖人团团围住,正在质问。

    一个道长模样的人道:“白敢先,我等藏在里边等候多时,方才已经亲眼看到你夜闯密室,抬手想要致陆盟主于死地,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黑衣人猛地抬起头来,余鱼这才看出来此人是白敢先,心下一沉——她猜对了,看来平王真正属意的果然是方圆,并不是真心让汪小溪协助他的。

    她往四处一看,却没看到陆羽峰“护法”方圆的影子。

    白敢先脸色十分难看,似乎没预料到会是这种局面,不过好歹他也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了,不至于让人一句话就给制住,气定神闲道,“张道长,众人皆知我是去给陆盟主求药的,如今药求回来了,难道不该立即给陆盟主服下?”

    说着从胸口掏出一个药瓶来,高高举起。

    “这……”

    张道长没想到白敢先会有这一招,看了那个瓶子,一时语塞,愣怔了半晌,到底底气不那么足,连声音都不自觉低了下去:“这……既然是求得解药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一声,何必半夜鬼鬼祟祟的独自来密室?”

    白敢先哼笑一声,指了指一边半死不活的陆羽峰,反问道:“张道长,盟主是中毒,可不是感冒咳嗽,敢问情况如此急迫,难道我不应该第一时间给盟主服药解毒,还要等到第二天白天大家都起来了,开个会广而告之以后再来救人吗?”

    张道长再次语塞:“这……”

    “我倒是奇怪了,张道长妄图拖沓盟主的病情,阻拦我给盟主服药,不知安的什么心?”

    “你!我与陆盟主无冤无仇,你休要一派胡言,胡说八道!”

    张道长嘴拙,好心站出来主持正义未遂还被人反咬了一口,气得当场拂袖,幸而被旁人一把拉住,才没有“而去”。

    见白敢先小人得志,睁眼说瞎话,而张道长三言两语就败下阵来,余鱼都替他着急,恨不得站出来替他问话,奈何身份不妥,于是低声问汪小溪:“陆盟主怎么还不起来指控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装昏迷啊?”

    汪小溪从刚才开始就面色严肃,不言不语,此时听得她发问,低声回道:“依我看……陆盟主恐怕不是装的。”

    余鱼讶然,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陆羽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面色青紫,呼吸微弱不稳——真中毒了?

    按李师伯的说法,陆夫人是自己人,下毒是假,诱敌是真,怎么突然间就变成真中毒了?

    她心下一凛——难道是方圆将对付白敢先和给陆羽峰下毒这两件事同时进行了么?

    微微侧头,见汪小溪同样面色沉沉,显然陆羽峰真中毒,也在他意料之外。

    汪小溪抬头向对面的人群中看去,余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面有个翩翩白衣的公子与他对视,淡雅地微微一笑。

    正是白玉楼。

    这时林小木和怜怜终于挤进了人群,听到余鱼和汪小溪的对话,皆是一脸担忧。

    与此同时,站在张道长身边的陆离似乎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此时方掌门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与他们之前计划的不太一样,而且父亲到现在还不起身,是想演的更真实一些么?

    他下意识看了父亲一眼,见陆羽峰嘴唇乌紫没有人色,心中缓缓升起一丝不安,不自觉地看向旁边的陆夫人,后者却是一脸淡定。

    且说看张道长被白敢先反问得哑口无言,旁边一直沉默的方丈开口了,他声音沉稳,含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白楼主,你口口声声说你是要给盟主服药,可老衲方才分明看到你举起一掌,堪堪就要劈下,若不是我和张道长及时出来制止,陆盟主恐已遭不测,试问服药还需要拍上一掌吗?这是什么道理!”

    他顿了顿,“况且,如老衲没看错的话,白楼主那姿势分明是天一门的绝学推山掌,敢问白楼主此举是何意?”

    众人哗然。

    方丈说的话显然很有威信力的,人群里顿时炸了锅,议论纷纷,有人立马断言道:“看来真是白楼主要杀陆盟主!”

    也有人由此推测:“会不会之前陆盟主的毒就是他下的,结果看陆盟主福大命大没死成,就想补刀?”

    “白楼主八成是疯了吧?竟然还用推山掌,莫非是想嫁祸于方掌门?”

    “人心险恶!真看不出来他是这种人……”

    “咦,方掌门到哪里去了?”

    直到这时,众人才终于发现,一直护在陆盟主身边的方掌门好像从一开始就没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守在陆盟主左右寸步不离么,人呢?

    有人在场中高声询问起来,还有腿快的跑出去想找马管事派人帮忙寻找,沸沸扬扬之际,忽听得门外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我在这里!”

    众人回头一看,纷纷不自觉地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余鱼没见过方圆其人,十分好奇,踮着脚尖往外围看——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人正抬脚走进门来,浓眉阔口,一脸浩然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