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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雅这段插曲过后,接下来的夺宝都进行得十分顺畅,各大门派一展身手,酣畅淋漓地比试了一番,直到午间吃饭休息时,余鱼才终于找到机会和李大厨说说话。
“小五已经被送回家去了,他本来就生的瘦弱,不像阿山那般皮肉厚扛打,这下子被打得去了半条命,自己都站不住,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照顾他那病秧子弟弟了,唉!”
李大厨一边叹气一边炒菜:“这孩子把命,苦哇!”
余鱼帮他递佐料打下手:“你不怪他么?”
“怪他?”李大厨反问:“为啥怪他?”
“小五虽然身世可怜,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他间接害了盟主是真,又差点儿连累了你,之前还有想让张副厨和阿山顶罪的小心思。”
给盟主下毒是受人威逼暂且不提,可他想祸水东引——阿山人品是不行,张师傅也不会做人,可仅仅因为这样,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把别人推出去挡刀么?这可不是小事!
李大厨闻言手下一顿:“是不对,好在他及时止损,最终没有错到离谱,酿成大错。小五的秉性不坏,只是遇事处理方式欠妥,他爹娘去的早,没人教他……我作为他师父,有很大的责任。”
余鱼听他这样说,笑了笑,话题一转:“对了,小五的厨艺学得怎么样了?”
虽是被赶出去,但要是学艺有成,家里不是还有个铺面么,自己也能养活自己了。
提到这个,李大厨可真有点儿上火了,实话实说:“……差强人意。”
看李大厨愁得勺都忘了掂,余鱼忙提醒他:“菜要糊……”
李大厨一惊,回过神来。
余鱼抿嘴一笑,“其实你也没必要这么忧心,各人有各人的长处,小五写的菜谱我都看见了,不是很不错么!”
“啊!你说那个……”
李大厨一边把菜倒出来招呼人去上菜,一边道:“小五没事就喜欢研究菜谱,自己还能想出不少新点子,别人都夸我想法多,却不知道厨房也有很多菜式都是他想出来的,就是光会想不会做,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
余鱼帮他把菜端去递给传菜的学徒,“光会想也很难得了,这是老天在给他开另一扇门。”
“另一扇门?”李大厨没听懂。
“你有没有想过,小五学了这么久做菜,又比别人努力百倍,水平却没有进步,是不是根本就不适合?”
李大厨一愣,下意识否认:“勤能补拙,只要肯努力……”
难道起早贪黑的小五还不够努力么?
余鱼摇头:“其实像你这样天赋极佳的人,应当更知道天赋有多重要吧?小五再努力,可能最终也只会成为下一个张副厨。”
李大厨闻言默然。
“小五最听你这个师父的话,不如李大厨劝劝他?”
余鱼该说的都说了,转身往外走:“其实也并不是只有厨师这一条出路,写写菜谱也挺好的,如今小饭馆多如牛毛,遍地都是。王家饭馆开了那么多年屹立不倒,除了手艺好,推陈出新也很重要吧!”
李大厨张着嘴看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好像之前一位经常过来取热水的俊俏公子也这么说过来着,难道他真的给徒弟引错方向了?
余鱼走出厨房,汪小溪在后边叫她:“喂。”
回头,这厮正靠着墙头冲她笑,手里还拿个苹果——怎么总在吃?
汪小溪“咔嚓”咬了一口脆苹果,问她:“你什么时候想开了?之前不说勤能补拙坚持就是胜利么!”
“上次在厨房小九给小五那本食谱的时候,我看他翻看着自创的菜式,满眼的欢喜——如果小五喜欢做菜,无论结果如何,坚持总是对的,因为喜欢就不会有任何怨言。可如果只是为了子承父业,不让别人失望,每天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压抑着焦虑着,咬着牙坚持——这种痛苦的坚持,干嘛不早点儿放弃呢?”
汪小溪嚼着苹果频频点头。
“他喜欢研究新菜式,就专心去研究,卖菜谱不一样赚钱养家?选择做这些不喜欢的事,会消耗掉他人生的快乐的。”
汪小溪听得一愣一愣的,把苹果叼在嘴里,腾出手鼓掌:“妙!人生大师!”
看他那做作的神情,余鱼不由翻个白眼:“你不去吃饭啊,就吃个苹果?”
“这不等你呢么,先吃个开胃水果,我好不好?”
余鱼瞥他一眼,话里有话:“我还以为你吃那中草药需要忌口呢。”
“咳、咳。”
汪小溪被苹果核噎住,看了她一眼,“我之前在阴山的时候就想告诉你来着,其实……我有病。”
余鱼毫不意外,上下打量他:“看出来了,病得还不轻。”
她转身往前走,汪小溪就跟在她后边大叫:“喂,你什么意思?看你那眼神儿,你心里是不是想说我有精神病?”
“不是心里说,我刚才嘴上也说了啊!”
“你!把你能的,气死爷了,你这死丫头学会埋汰人了,你给我站住……”
两人边吵架边往回走,后头,恩雅面色阴沉地看着他们拌嘴,她身边的西戎大汉表情也不大好看:“公主,这小子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您拿出乌骨藤去讨好……”
“住嘴!”
恩雅一脸不愿意承认:“我才没有讨好他,只不过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难对付的男人,觉得有趣罢了……古墩,我一定要拿下汪小溪!”
古墩闻言大吃一惊——没想到恩雅是存了这个心思,他还以为她是在单纯的讨好“继子”,以她和汪小溪未来的关系看,恩雅这个想法显然是有违伦理的,即便开放如西戎,也不合适,开放又不等于乱伦!
于是担忧得两条浓眉紧紧拧成一坨,可他也知道自家公主是个什么性子,恐怕越劝越适得其反,愁了片刻无解,只得转移她注意力:“公主,白玉楼已经走了两天了,咱们也差不多该上路了,否则怕赶不上他的脚程。”
“他爱去哪去哪,我凭什么要跟着他转?”
恩雅满不在乎道,“我是未来的平王妃,将来还有可能是本朝国母,他不跟着我身边伺候周到,还真去追他那倒霉的便宜爹了,不识抬举!”
“可是,那批物资的接洽还需要公主和他一起……”
“好了好了。”
恩雅皱眉打断他,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别啰嗦了,看完夺宝大会就出发。”
……
重头戏都在上午,该比的都比完了,下午的对战明显没有上午激烈,多是小门派出来捡漏的,汪小溪看得无聊,捅捅余鱼,小声问:“知道咱师伯藏……住哪儿不?”
余鱼纠正:“我师伯。”
“啧,”汪小溪嫌她小气:“行行行,你师伯行了吧,我找她有点儿事。”
龙啸山庄很大,李梦云夫妇为了避人眼目,不知道藏到哪个院去了,她要不主动来露面,别人找她可怪费劲的。
“什么事?晚点儿我带你去。”
汪小溪凑近些,笑嘻嘻地问:“晚点儿是什么时候?就咱们俩么?”
余鱼见他又没正经,作势要打他,汪小溪忙举手护头:“我是病人哎,你打病人!”
何利利在一旁看得闷闷笑,“汪小溪这小子可够皮的!跟他在一起定然不会无趣。”
“你看你看,还是何大哥眼神儿好,看出我是个妙人,有的人眼拙,非但看不出来,还时常欺负我!”
余鱼见汪小溪一脸委屈地扁着嘴,捏着眉心,转头冲何利利道:“何大哥,我想跟你学几招,几招就好,不拜师行不行?”
何利利不明所以:“做什么?”
“把他嘴给缝上。”
“哈哈哈……”何利利爽朗大笑。
汪小溪忙把嘴唇往里抿回去:“嗯哼哼嗯。嗯!”
“说什么?”余鱼站起身,居高临下瞅他。
汪小溪仰着头,“你太狠了。牛!”
年轻人看着就是有生气,何利利笑着摇头:“汪老弟说的病,可是上午那外邦婆娘说的热症?”
汪小溪点头。
“娘胎里带的还是被人暗算了?”
“胎里带的,被人暗算。”
“嗯?”何利利没明白。
汪小溪笑着解释:“我娘在怀我的时候被人暗算,生了我,所以既是被人暗算,也是胎里带的。”
“哦,原来如此,什么人这么缺德,给孕妇下毒!”
何利利义愤填膺:“俺听说神女峰上有条百年灵蛇,蛇胆可解毒,你没去找找么?”
“吃了,没用。”汪小溪无奈摊手。
“竟如此顽固?”
何利利十分热心,皱眉又想了一下:“你不若去寻寻那毒王,毒王尝遍百毒,应当可解。”
“毒王?”
余鱼好奇,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人的大名,之前师父也提起过,此人跟六指婆婆还有李师伯一样,是个制毒高手。
“是啊,毒王不仅善于制毒,还善于解毒,不过他现在人好像不在中原,行踪诡异,神出鬼没的,不太好找。”
毒王和李梦云差不多齐名,所以找李梦云就行了,不过何利利并不知李梦云还活着的事,他一番好心,汪小溪忙冲他抱拳:“多谢何大哥关心,如果再不见起色,我就去寻他。”
何利利摆摆手,余鱼则想,听这话的意思,汪小溪的病症似乎还挺严重,难怪他要找李师伯,可平时怎么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
汪小溪见她一脸深思,没心没肺道:“担心?现在知道我是个将死之人了吧,平时少气我,多关心我,没事儿多给我些爱的亲亲,爱的抱抱什么的,不要让我带着遗憾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说着作势伸手要搂抱余鱼,余鱼往后一躲,将他胳膊往旁边翻个个儿,使劲儿一拧。
“哎哟!”汪小溪惨叫出声。
余鱼睨他,“别人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这是人之将死,依然欠揍。”
何利利哈哈大笑。
说归说,闹归闹,说不担忧是不可能的,不过有李师伯和赵沅在呢,这毒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可以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