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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扑朔迷离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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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鱼银子赏得大方,小二哥办事儿也敞亮,食盒里给装了几样下酒的酱肉冷盘并坚果,量都不少,中间还附赠一碗冒着热气儿的汤水。

    怜怜瞟了眼笑道,“这小二哥真会来事儿,知道余鱼是刚从外边回来的,更深露重的,还特地给煮了碗红糖姜汤。”

    余鱼正觉得今夜受了凉不太妙,想喝点儿酒暖和暖和呢,见有这好东西,赶紧端起来咕噜噜一口气喝了,“哈——好辣!”

    汪小溪凑头看了一眼,递给她一碗酒,“是老姜吧,再辣能辣得过酒?”

    余鱼接过抬手刚要喝,被怜怜拽住:“刚喝完姜汤就喝酒,要死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一边往她碗里夹牛肉。

    余鱼嘴里叼了片肉,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几人闲聊,“你们去过青州府么?”

    怜怜除了小时候去龙啸山庄做客,几乎没怎么出过门,便摇头。林小木和汪小溪倒是天南海北到处走,因此不约而同地点头。

    林小木道,“去过是去过,不过没走全,你不知道,青州可大了,估计没有十天半月走不完。”

    汪小溪则道,“十天半月能走完么?”

    怜怜很惊讶,“有那么大?同样是州府,顺州府怎么那么小啊?”

    汪小溪笑道,“青州府是直隶州,自然不同,你们没听说过那么一句话么,十分本朝土,七分在青州。”

    余鱼刚听婉娘说青州很大的时候,还觉得她可能为了拉拢自己,有夸大事实的嫌疑,眼下汪小溪和林小木也这么说,她才真真切切被震撼到了,“七分?如此说来,青州知府管的地界儿岂非比皇帝还多了?”

    林小木闻言笑道,“那怎么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青州知府的权利也是皇帝给他的,他还不是要受皇帝的管。”

    汪小溪却没有笑了。

    林小木说完,也意识到什么,补充道,“所以历届青州知府都是完完全全的保皇派,是皇上绝对放心的人才会指派到那里,都是些没有兵权的文官。”

    绝对放心的人?

    余鱼不信皇上会有绝对放心的人,毕竟高处不胜寒,再说文官又怎样,一旦有了野心,兔子也能变狼咬人,他是没有兵权,可若有人愿意提供呢?

    怜怜想的则是别的,“这样说来,芙筠她爹还蛮受上边重视的么!估计任职期满,回京述职也能提个大官儿,难怪她总是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呢!”

    芙筠为人确实不大真诚,心眼儿多。若从她反推的话,好像青州知府的人品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然怎么不好好教育教育自己女儿?

    而且青州水患两年了还没治理好,愣把工部平王的表哥给招来了,这时候余鱼难免揣度,会不会是他早已被人收买,故意拖着水患不解决?那遭殃的可是当地的百姓啊!

    汪小溪道,“我看提拔是够呛,不降职治罪就不错了,青州现在又发秋洪了,听说从上到下都焦头烂额了!”

    “竟有此事?”

    林小木整天围着怜怜转,连消息都落后了师弟一大截。

    怜怜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道,“真是这样的话芙筠可要灰溜溜的不能得意了,她估计还不知道这事,之前打水时在树林里碰到,还说到时候要邀请我们所有人去她府上做客呢,还不是想趁机炫耀身份!”

    汪小溪感慨道,“国库开了,赈济也到了,还是只能解燃眉之急,一年夏秋两场水灾,偏偏青州地多田多,产粮为主,眼下庄稼收成几乎是无,别说这无底洞填不起,再这样下去,其他从青州买粮的府县也要受波及了。”

    看来婉娘说的闹饥荒是真的了,虽然不是她。但粮食是根本,民以食为天,都没吃的了,饿着肚子还不反天么!

    余鱼没想到看似繁华的盛世,因为一个青州,竟有些摇摇欲坠的意味,这场天灾,对百姓来说是灾难,但对一直虎视眈眈的平王来说,却真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平王早有打算,她现在再通知梁文道小心,肯定是来不及了。余鱼飞快地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将这场败局扭转一样,哪怕是只能争取更多的时间也好。

    汪小溪见她沉思,笑问:“怎么,是不是担心平王在青州起事?”

    林小木方才说完也有此担忧,闻言面色凝重,怜怜则一脸震惊,“不是说要去京城里趁乱逼宫么?”

    余鱼听汪小溪竟一语中的,忙问:“怎么说?是梁文道也想到了?早有准备?”

    汪小溪却摇摇头,“没有哇!他笃定平王会上京,反正我是提醒过他了,准不准备是他的事咯。”

    说完一笑,“不过现在准备好像也来不及了罢!”

    余鱼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些说不出的意味,似嘲讽,似解气。

    不禁想到汪小溪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梁文道在有意考察他的忠心,所以故意这时候才说自己的想法,摆他一道?

    或者如白敢先所说,他真的摆脱不了“父子亲情”,投靠了平王,所以才隐瞒真相?

    无论怎样,这时候都为时已晚,这是假设,若真如此,也只能想别的法子。

    余鱼叹口气,思绪有些乱了。汪小溪真的不可信么?那白玉楼呢?

    按照白敢先所说,到青州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白玉楼为何不早早告诉梁文道在青州做准备,反而是在京城埋伏?

    难道他真的是为了拿蛊毒的解药,不得不假装倒戈平王来迷惑梁文道?

    她摇摇头,一路观察下来,二人虽性格迥异,一个嘴里没一句正经心却很正经,一个伪装成黑莲花整日言不由衷,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余鱼都愿意相信。

    可话说回来,她又不敢全身心地相信,兹事体大,涉及百姓,不能拿个人的感情偏颇来赌。

    抛开感性,不管他二人扑朔迷离的立场究竟如何,她从头到尾要做的都只有一件事——阻止平王。

    余鱼想清楚了,便不再纠结。

    倒是怜怜乍一听说还有这个可能性,有点上火了,拽着林小木袖子问,“林大哥,怎么办啊?那我们这一路,岂不是等于走偏了,白费工夫了!”

    汪小溪没心没肺地笑道,“怎么办?喝酒呗!一醉解千愁!”

    都什么时候了,不赶紧想办法,还有心思开玩笑,怜怜无语的瞪他一眼,她心里揣不下事,这酒是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了。

    余鱼这回倒是和汪小溪站在一边:“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到青州看看情况再做打算。平王既然筹谋了这么久,不会只差这几车兵器才动手,所以我觉得他并不是在等货,而是在等时机,应当不会马上动手的,梁文道写折子调兵肯定来不及,我们却还有时间想想别的办法。”

    怜怜实在想不到要真到了那个地步的话还能有什么法子力挽狂澜,话至此,大家也没心情把酒言欢了,简单吃了些东西,各自回房想出路。

    怜怜担心余鱼耍酒疯,留下跟她一起住,余鱼方才光顾着说话想事情,酒倒是没喝几口,还算清醒,眼看天快亮了,她躺在床上望着棚顶发呆,突然道:“你说,那姜汤会不会是白玉楼送过来的?”

    她就在他面前打过几个喷嚏,别人都不知道她着凉了。

    怜怜闻言吓了一跳,怎么扯到那儿去了?人家白玉楼忙着帮主子将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上京逼宫上,都快立了大功了好么,忙将手覆在她额头上探,“果真喝多了,怎么还说上胡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