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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两路人马都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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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滴滴答答地打在屋檐上,从昨儿起就没停过。

    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沉默地站在窗边,目光望向窗外的雨帘,似乎很享受这种有节奏的敲打。

    看了许久,身后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王爷,您真的打算放弃窦家的支持?”

    平王没有回头,依旧看着那连绵不断的水线,“不然呢?这是我打不打算的问题吗?现在舅舅已经老了,窦家是表哥说了算,莫非单谷主有法子将我表哥的心意改变?”

    “这……”

    平王一下子反问了三句,单一添被怼得迟疑了一瞬,犹自不甘心道,“可是王爷精心部署了这么久,一朝就鸡飞蛋打了,这也太……”

    平王笑了笑,“单谷主,你活到如今这个年纪,还不如我明白么?有些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尽人事,听天命这句箴言可不是白说的。”

    不得不说,单一添见他反应如此平静,还是很惊讶的,因为在他眼中,平王心思深沉,为人功利,心狠手辣,步步为营。

    倘若是他看不上的人,或者是背叛他的人,他定会毫不犹豫地除去;同样,他做不成的事,别人也别想做成。现在眼看着他的计划被搅乱了,他怎会如此沉得住气?竟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反而灰溜溜地离开了青州。

    不过话说回来,平王也是够倒霉的!当年他意图篡权就没成功,如今计划又接连失败,莫非真是老天也不想助他?不知道他十分执着于玲珑碧落玉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毕竟传言称“得玲珑碧落者得天下”,他到现在却是一样也没得到。

    “那我们现在上京是要……”

    平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头阴沉沉的天空,“先去取玲珑玉里的东西,方掌门可不能白死……顺便还要给表哥上一课,让他知道站错队的代价。”

    果然还是不会轻易放过不听他话的人!

    不过说起这个,单一添倒想起一事,眨巴眨巴老皱的眼皮提醒道,“方掌门是从陆盟主处得知的玲珑宝藏的位置,我看陆盟主一直不肯向咱们靠拢,颇有倾向于皇上的意思,会不会他已经……”

    “所以,就看谁的动作快了。”

    平王回头,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我那看着不紧不慢又中庸的皇兄,也不简单呢,没想到他竟能趁我不备亲自来青州拉拢表哥,是我低估他了。”

    ——皇上也来了青州。

    单一添惊讶之余不免担忧——如此看来,皇上运筹帷幄的本事可不比平王差,而且行动力也很强,如果之前他们那些计划失败也是由于皇上提前发觉从中部署,那平王岂不是事事慢人一步,根本没什么赢的希望了?

    自己是不是跟错人了?

    平王没回头,却察觉到了单一添的心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屑——这老东西还挺拿自己当回事儿的,可惜对于自己来讲,他实在只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随便用用便罢了,连近身之人都谈不上,何谈心腹。

    自己真正的计划怎会告诉他?

    两人各揣着所思,单一添琢磨完利弊,才想起自己来找平王的目的,“对了,王爷,那个满大海,被人给送回来了。”

    “哦?”

    平王听到这个消息,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谁将他送回来的?”

    “白公子身边的暗影。”

    单一添一脸鄙夷道,“说是偷偷将他救出送过来的。要我说,这种只会吃花酒赌大钱坏事的废物,王爷还要他有何用!”

    单一添一如既往的谁都看不上,在背后嚼舌头的能耐丝毫不比乡下有些嘴碎见不得别人好的妇人差,当然,这话当着满大海的面儿他是不敢说的,只敢背后捅刀子罢了。

    平王便嗤笑一声,“此人倒也不像单谷主说得那般一无是处,至少在杀人这方面还是手到擒来的。”

    那倒是。

    单一添武学天赋一般,年纪又大了,武功这辈子恐怕也就是这个水平了,不承认也不行。

    他不禁想到,满大海正值壮年,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吃喝嫖赌的,但罗刹谷亦不是什么好鸟儿,断然不需要什么人品好的人,他要是肯入了自己的罗刹谷,是不是就能成为一把利刃,对抗雪月天宫了……

    单一添想得挺美,平王哼笑一声,“本王劝单谷主不要想多了。满大海这样的无底洞,你们罗刹谷怕是供养不起。”

    单一添被他这句话拉回神思,是啊,他和平王的目的不同,平王是让满大海杀人,挥霍钱财是他应得的报酬;而他是想让他给谷里赚钱,可不是让他杀人赚了钱就挥霍掉的。

    于是摇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况且满大海那人性子奇怪得很,自己那点儿钱未必收服得了。

    平王眯起眼,念道,“暗影么……”

    单一添猜测,“多半是白公子授意他去做的。”

    平王并没有下指令要求救满大海,但满大海毕竟是白玉楼的生父。而且平王向来宠爱纵容白玉楼,想来此事并没什么不妥,人既然都送来了,平王应当也不会多说什么。

    果然,平王又静默了一会儿,吩咐道:“我知道了,单谷主先替我安置好满大海,其他的事,等他醒过来再说。”

    “是。”

    单一添应了一声,退下去了。

    他刚离开,平王便对着空屋子自言自语似地问道,“……那个暗影,他送完人离开时可留了什么话?”

    话音还未落地,只听到一个声音恭敬地回道,“回禀王爷,他说,王爷似乎太信任白公子了。”

    闻言,平王许久没有说话,摩挲着指间的翠玉扳指,末了,他道,“知道了,等满大海醒了,叫他即刻来见我。”

    “是,王爷。”

    ……

    此次上京,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同。

    对于窦文杰和梁文道来说,这既是回家的路,也是危险的路,明知道家那边可能潜伏着什么阴谋在等待他们,也不得不去面对。

    而对于一心想进六扇门“洗白从良”的林小木来说,此行却是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关键点,因此难免有些兴奋和激动,对于汪小溪来说亦如是——只是心里更多了一份为汪家洗刷冤屈的决心和沉重的责任感。

    对于自己来说,这是一次历练的紧要关头。那对于他来说呢?一路走来,余鱼早已学会了骑马,她刻意放慢速度,转头看了眼一路沉默的白玉楼——对于他来说,这似乎是意味着什么事情快要结束了。

    总而言之,她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次的旅程,是终点,也是起点。

    “余鱼!”

    一声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怜怜在马车里探出头来喊她,“你还不坐车吗?骑了一天的马了,屁股不疼啊?”

    余鱼笑着揶揄她道,“我要下去,遭罪的可就是林大哥了,你舍得?”

    “呸!”

    怜怜脸红地唾了她一口,“大男人有什么遭不遭罪的,马不就该是男人骑的?哪有糙男人坐车却教细皮嫩肉的女人骑马的道理!”

    林小木听了这话未免脸红——他只是想多陪着怜怜一会儿罢了,而且窦文杰也在,要给未来岳丈留下个好印象不是?况且他也没白坐车,还赶车呢不是……

    窦文杰闻言在马上回头,哈哈大笑,“怜怜说得没错!”

    恩雅也跟着拉住缰绳笑道,“如此,我这个细皮嫩肉的女人真该去坐坐车。”

    怜怜脸色一变,还没等拒绝,恩雅已经飞身下马,敏捷地一下跳过去挤到了马车里,冲怜怜眨眼,“我来陪你!”

    怜怜皱了皱眉,脱口就想说谁要你陪啊?一时想到恩雅和窦文杰之间牵扯不清的利益关系,不能翻脸,硬是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林小木知道怜怜对这个未来可能成为她“继母”的人心情很复杂,忙打圆场道,“我去骑马,就没人赶车了,要不……”

    恩雅妩媚地笑了笑,“你去吧,我来赶车。”

    说着长腿一伸,一步跨到外边去,接过马鞭。

    怜怜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些——这个恩雅,自从暴露了自己的处境,现在倒是知趣了不少。

    她又趴车窗招手,“余鱼,你快过来呀!我有话给你说呢!”

    余鱼见她嘟着嘴不高兴,只得下马上车,看着愁眉苦脸的怜怜,笑道,“大小姐,有什么指教?”

    “唉呀!”

    怜怜一把扯过她坐在自己身边,冲着窗外的窦文杰一努嘴,又用下巴点了下前面赶车的恩雅。

    余鱼会意,小声道,“怎么,接受不了哇?”

    怜怜愁眉不展地攥着她的手,“也不是接受不了……只是我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确实,前两个月怜怜还在伤怀于“生父”方丞跟自己过往的种种遗憾,感慨终于报了大仇,发誓要去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

    如今情况却完全颠覆,她的身份由门派少主变成了世家小姐,生父也变成了将军窦文杰,而生母袁妩早已过世多年,是找不到了。唯一没变的是还是有仇,不过还没得报。

    这骤变,换做谁,都得消化一阵子罢。

    “那你是担心平王狡猾,不好对付?”

    “是有这个原因。”

    怜怜叹了口气,“我怕他对……对我爹不利。”

    她与窦文杰才刚相认不久,当面如此称呼还有些难为情,但到底是血缘使然,私下里心里早已承认了。

    “放心,我们人多,有的是主意。”

    余鱼冲她眨眨眼,“再说,人心向背,老天有眼,坏人肯定不会得逞的。”

    怜怜忧心忡忡地点头,“可是……余鱼,我虽愚笨,也有点儿听出来了,就算平王日后伏法,我爹也做错过事情,接过西戎那边的兵器,皇上那边会不会再……”

    会不会再翻旧账,像平王一样卸磨杀驴?

    余鱼摇摇头,想起皇上那温文尔雅,心怀天下的文士样子,私以为不会,但人心谁又说得准?

    便安慰怜怜道,“窦大人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心中定然是有数的。况且还有恩雅过来帮忙,皇上亦会权衡清楚的。”

    怜怜欲言又止,看了看恩雅的背影,最终只能咬唇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