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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蓟王后的打算,莫说余鱼一个没见过师祖的“外人”不解,就连南蓟王和丹芦想破头也想不明白——本来南蓟就是一夫一妻制,子息不盛,多了个大儿子不好么?这是喜事儿啊,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丹曜快嘴快舌道,“会不会是因为大哥跟咱们不是一个阿父啊?”
众人:“……”
南蓟王脸色铁青,斥道,“丹曜,为父好像有日子没考校你的功课了,一会儿把书背来给我听听。”
丹曜哭丧着脸缩到后边去了。
丹芦对自己的事冲动了些,对别的事还是头脑理智的,摇头道,“阿娘不是那样随意的人,她孤傲清高,这世上的男人绝少有她能看得上眼的……况且,大哥和我们几个长得多像啊!”
众人一琢磨,还真是。
毒王虽然人到中年了,但还是跟丹芦、丹曜一样的娃娃脸,白白的很有肉,看着很显小,气质还像少年人。这都是随了南蓟王了,倒与冷艳窈窕的南蓟王后不是一个风格,因此是南蓟王儿子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这事儿单凭猜测还是不够严谨了,须得问问当事人详情才能确定。
也不知毒王方才不顾一切冲进不寂山去认母亲,情况进展的如何了?南蓟王后两次都刻意躲着他,分明就是不想相认,现在毒王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追了上去,躲也躲不开,铁一般的事实又无法否认,不知事情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情形了……
——此时南蓟王后的确非常犯愁,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与燕儿一路飞奔,仓皇躲回自己屋里关了门后,她鲜见地焦躁,在屋里来回踱着步。
燕儿先前伤心又绝望,受了不小的刺激,但看南蓟王后如此焦灼反常,还是识大体地逼自己冷静下来,贴心问道,“婆婆,门外那人怎么管您叫娘?”
南蓟王后顿了下脚步,“哦……确实是我大儿子。”
竟然直接承认了!燕儿呆了一下,震惊于南蓟王后竟有“私生子”,一向机灵的她有些磕磕巴巴道,“既,既然如此,那、那您为何不叫他进来说话儿?”
“不行!”
南蓟王后立即一口否定,说完之后又皱眉叹气,“算了,这傻小子一头冲了进来,事情已经暴露了,不行也得行了……唉!真是没事找事!”
燕儿试探问道,“您是不想认他么?”
“不是不想认……怎么不想认,他到什么时候,不管多大了,都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能不疼他么,但他现在来,认的不是时候!”
燕儿不太明白,这还要什么时候?
“是……怕王上不高兴么?”
“他有什么不高兴的!”
南蓟王后皱眉愤愤道,“他知道自己多了个儿子,乐翻天还来不及!”
原来此人也是南蓟王和婆婆的儿子,并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私生子,燕儿闻言松了口气。
“正好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继承王位,丹芦跟你是这种情况,他突然冒出来了,岂不是……”
她话没说完整,燕儿却明白了,不解道,“婆婆,您也知道,我和丹芦不是因为这个在一起的,我当初说不让他放弃王位,他若放弃王位我就不跟他了,并不是因为我贪图什么地位,而是我也知道南蓟什么情况,不想让他为了我与父亲彻底决裂,牺牲那么多……”
她说着,如释重负,“如今大王子回来了,又多了合适的继承人,岂不是皆大欢喜?这样王上就不会继续盯紧丹芦,我们说不定也能顺利在一起了,这不是好事么?”
说到这儿,她又有些负气,“只是,丹芦竟听信别人的谗言,怀疑我和侍卫私通,也不知……”
想起方才的事,她说不下去,低头垂泪。
南蓟王后叹口气,递给她一张手帕,“我不是怀疑你的初心,你不必解释这些。我若不信你的痴情,也不会帮你了。丹芦这孩子也是被他阿父磨的怕了,事情纠缠了这么久,有些对自己没自信了,但他对你的情意无需怀疑。”
她这么一说,燕儿心里好受了些,她刚才也是太冲动了,本就子虚乌有的事儿,好好解释一下不就行了?做什么要死要活的。说到底还是二人这段日子没有进展,都太焦虑了,一到了那个点就绷不住触发了,丧失了理智。
想起方才丹芦为了自己哭天抢地的绝望模样,燕儿心里不禁十分后悔,她也知道丹芦这些日子装疯卖傻天天喝药喝血的很不容易,又不能时时过来找她,心里亦苦闷得很,她也应当体谅些。
思及此,心里倒是平静了不少,委屈的眼泪也收住了,打定主意下次见面定要好好处理情绪,不要相爱的人反而相互伤害。
她这边想清楚了,南蓟王后那边却还没个头绪。毒王在外头一直敲门说话,搞的她更焦灼了。
“娘,你为什么不肯见我?我知道是你!当初你为什么突然离开中原?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南蓟的王后?这么大的事,你不能瞒我!你快出来!”
毒王万没想到自己到了这个年纪,才突然有此契机,触发了他对真实身世的好奇,非常想知道那从没见过面的爹到底是谁。
他不懈地砰砰拍门,“如今我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有什么隐情不能说的?什么情况我都能接受得了,实话实说就是了,总不能一味逃避隐瞒!我知道我这个儿子向来不争气,以前就总是不如两个师姐讨你欢心,你若讨厌我不想见我就算了,最起码让我知道事情的缘由,还有我父亲到底是谁?”
“砰!”
门一下子从里边被推开,南蓟王后站在门口,一把摘了面纱,妖娆美艳的面容就呈现在眼前,柳叶眉,桃花眼,这么多年了,她竟是丝毫变化没有,看着还是她走那年的模样。
不光毒王呆了,燕儿也呆了——她是第一次看见婆婆的真容,以前只知道她年纪很大了,身材保持的好,眼睛也有神,却没想到她还有如此的倾城之貌,真是上天眷顾的红颜。
这么美丽的人儿,看着也就和毒王差不多年纪,竟让自己唤她“婆婆”,这回燕儿还真有点儿叫不出口了……
南蓟王后伤心地看着毒王,“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又何时拿你与他人相比过,净是你不服气你师姐们,自己胡思乱想的!”
这分明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毒王却忍不住反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叫我继承雪月天宫?我分明是少宫主,却连继承的资格都没有,这不可笑么?”
燕儿吓得一捂嘴,什么,雪月天宫?大名鼎鼎的杀手宫,她是听说过的,他说他是少宫主?那么南蓟王后就是……
南蓟王后沉了口气,“这个我跟你解释过多少遍了,雪月天宫传女不传男。”
“为何?规矩不还都是宫主定的?”毒王明显不信。
“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南蓟王后丝毫不为所动,“我改不得。何况,你的性子我做娘的还不知道?你那散漫自由的性子,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也不是真的想当宫主,你就是见不得茵茵比你强罢了!”
“我……”
毒王噎了一下,无法否认这个事实,缓了口气道,“好,那不说这个,你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响地就离开了?说要出去游历,结果这么多年没回中原!还在别处又成了家,给我生了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南蓟王后闭了下眼缓解情绪,纠正,“什么同母异父,那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毒王愣了一下。
听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南蓟王就是你父亲,你是我们的大儿子,原本你上边还有个姐姐……已经殁了。”
毒王彻底呆住,此情此景,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