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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言笑晏晏,此时氛围正好。
突然,一阵山风吹来,挂在屋檐下的灯笼跟着晃了晃,烛火似灭又明。有喜欢大惊小怪的人就跟着呼叫了几声,好在那风只是匆匆路过,并没有带走院内的光亮。
不过这风倒是把人吹清醒了些,不知不觉,已经深夜了。晚风习习,比白天还凉爽得多,挺适合饮酒作乐的。
拿了几波赏钱的舞姬们又精神抖擞地走上台去,不见丝毫疲惫之色。
因为方才白玉楼所说的惊人消息,余鱼特意看了看平王府的小妾——她与其他满面欢笑的舞姬的确不一样,虽然也是笑着,多少有些假,仔细看,神色中还多了一丝警惕和慌张。
她状似不经意地冲台子周围的看客们点头微笑,实则在搜索什么人,一圈过后,她将目光在一处略微停留。
虽然很短暂,不易发觉。余鱼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乔装打扮的满大海似乎接收到了她的某种讯号,迅速低下头,转身匆匆进入了林中。
余鱼心中一紧——这是准备开始行动了?的确,这些舞姬的表演可以说是本次演出中最出众的一个,她们一上台,众人的眼光全被吸引了,就连那些侍卫也不例外,站岗都有些心猿意马。
虽说按照方才他们几个的分析,满大海和小妾等人对平王都算不得是衷心,但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真正的事态又会如何发展。
侧头望去,显然,白玉楼汪小溪等人他们也发现了舞姬的异常举动。
坐在主宴上招待客人的南蓟王后等人似乎亦有觉察,远远看向余鱼这桌,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刚要起身离开座位,突然,院内的灯笼尽数熄灭!
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众宾客骤然慌乱,有胆小的人以为是有刺客,开始向远处有光的地方乱跑,有相对淡定的人则惊讶叫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起这么大的风!”
南蓟礼官带着几个手下,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大喊道,“大家不要急,不要慌,当心踩到其他人,这突如其来的山风很常见,我们已经派人重新点燃灯烛并加了防风罩,稍等片刻即可继续宴席!”
余鱼知道这多半是在南蓟王后计划之中的,因为看到满大海有准备行动的架势,特地弄灭了烛火,吸引大家往有光的地方去。
——而那微微闪烁光亮的地方,正是沼泽。
满大海无声无息地靠近了沼泽地,单一添和平王并两个暗卫早已等在那里。
平王穿着全套的夜行衣,捂得严实,只漏出两只眼睛,生怕别人认出他似的——可不是么,没有丹曜的生辰邀请函,身上还有汪家案子未查,原本应该在封地老实待着的人,要真不巧被人撞见认出来了在这儿闯别人王宫,还了得么?
单一添一看满大海来了,马上满脸堆笑,走上前去,“就等你了。”
满大海看了看几人,“这么多人,就我能下去不成?”
平王没料到向来只会遵从命令的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遂看了他一眼,“你艺高人胆大,别人下去本王不放心。”
“是啊满大侠,我们都帮你试好位置了,就在那儿。”
单一添伸手指了一处黑漆漆的沼泽,“跳下去取上来咱就走,这会儿宴席热闹着呢,没人理会我们。”
说得轻松。
那么容易你们怎么不去?那俩暗卫也算得上是高手,此时跟个死人似的往那儿一戳,满大海心里骂了一句娘,往前走了几步,“取完了怎么上来?”
那沼泽虽然诡异,有这么一处漩涡龙洞,可下去容易,要想上来,还得外头的人借着一股巧劲儿拉他。
单一添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平王,又看一眼有些质疑的满大海,“呃,咱们不是事先说好了,取到东西先将盒子扔上来,然后大家再拉你上来么!”
心里嘀咕,反正谁爱去谁去,他是不去,东西拿到了不管他了怎么办?也就满大海这缺心眼儿的能去,他心眼儿可多着呢!
好像突然长了点心眼儿的满大海听他这么说,又看了一眼平王,那点儿心眼又缩回去了,“抓紧时间!”
他说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毫无征兆地踏步腾空,准确地落入先前踩点儿的地方,瞬间就没了下去!
单一添捂着嘴忍住没叫唤——我的老天爷,这不跟找死差不多么!黑灯瞎火的,那么可怕的沼泽,他是不敢这么往里扎,佩服佩服!
平王眸光一闪,赶紧凑近了些,低声问道,“东西在么?!”
没有回应。
单一添大嘴巴道,“完了!该不会这沼泽的漩涡并不是固定的,而是移动的,满大侠直接挂了罢?”
平王也是担心这点,露出十分焦灼的神情——如果真能确定万无一失,以他这种想急切拿到碧落的心情,他自己下去都行,可惜变数太多,他不能以身犯险。
当然,他此时焦灼也不是担心满大海的死活,满大海这种人死不足惜,他是怕今天取不到碧落,再没这么好的时机了!
事情不如预期般顺利,平王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慌乱,手中小小的火把也跟着颤巍巍飘了两下,强自镇定——没事,燕儿姑娘还在他手上,丹芦就算是装的曲意逢迎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他看起来就十分敦厚,没那个脑子。
静默了一刻,沼泽底下终于传来闷闷的很细微的声音,“王爷……这沼泽底下有机关。”
平王听到满大海还活着,顿时松了一口气,有机关不是正常么,哪个宝物的藏身之地没有机关?玲珑不也是机关重重,要是啥都没有谁都能拿还用得着他下去?
不过丹芦都能下去又上来,满大海肯定更没问题。
平王便道,“碧落在底下么?”
沼泽下方的满大海沉默了一瞬,摸了摸盒子里的玉石,方道,“在。”
其实此时他亦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不是碧落,他方才落下来时看到盒子欣喜若狂,也考虑到可能会有机关,特地用刀挑开盒子,但空间狭小,还是被一股烟气熏了眼睛,虽无痛觉,但现在却双目失明不可视物,不知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
满大海原本盘算着拿到碧落后就跑路,这里的财宝应该够他挥霍余生了。但平王要求先将碧落抛出再拉他出来,他再傻也不至于做这样的事,万一人家拿了碧落就走了怎么办?他是个棋子而已,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定位。
何况现在他双目不可视物,更是变成了“累赘”,绝不能让上边的人知道,否则弄不好弃子一枚,死路一条。
这般想着,满大海便道,“王爷,这里除了碧落,还有其他财宝,我一人拿不了,不如你们也下来,咱们一起搬运。”
果然赌徒就是贪财,看见宝物就挪不动步,平王一听有些不耐烦道,“你先将碧落抛上来,剩下的财宝都给你。”
满大海回道,“不行啊,这里珠宝玉石太多了,看起来都价值连城,碧落肯定在这里,但我分不清哪一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