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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仙罪·史载经年(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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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珑珺控制住地隐的首领们,再控制弟子是轻而易举,一场由地隐发起的屠杀开始了,他们曾常与游仙同览山河,对游仙族大致停步之地了如指掌。短短一天时间,游仙族未归弟子大多被杀害,其灵体全部被纳入梦境,第二日,仙外仙察觉到了这份异常的灵力,他搜遍整个梦境空间,终于在一处偏远地方找到了与梦虫凝聚体结合的珑珺灵体,珑珺已经失去了理智,操控她的只有执念。

    仙外仙尝试将梦虫凝聚体从珑珺灵体中剥离出来,但珑珺的灵体已经被蚕食近半,就算遁入轮回也不可能成为开智生灵,仙外仙倒是不关心她的人生,只是这样一来,渚清与栾悦的恩怨怕是难再解开,届时灵魂得不到自由,徒留的羁绊妄生事端,惹得清白毁于一旦。

    “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渚清祈求,他可以答应任何的条件,任何。

    “我要你将下一世的生命与魇相连,若栾悦消陨,你不可随她而去,直到世人承认魇是世间合理存在的生灵。”仙外仙之前的条件只是让渚清暂纳魇,等他找到合适的宿主,渚清仍然可凭意愿选择自己的终点。

    渚清这次不仅是为了栾悦,更是为了曾要好的朋友,为了这天下的普通人,纷争从来都是强者之间的游戏,输赢却要弱者买单,游仙修道,广结仙缘,不正是想消除这种不平等的现象吗?

    梦虫凝聚体并不容易控制,他们既可存在于梦境,又能通过灵体存在于现实,与魇极其相似,但梦虫并不像魇那般开智,他们的行为无规不可控,且转移极快。

    渚清回到游仙族,让书宗霆带门下弟子将游仙族所有藏书与卷宗带走,从此以后再不要回游仙族,直到这段历史昭告天下。书宗霆将藏书分部分散给每一个弟子,让他们带着游仙族的希望自己走下去。留下来的弟子与仙外仙一同对战梦虫凝聚体,在大量纯质灵的加持下,游仙族难抵地隐攻势,最后才酿成惨剧,而游仙族战至最后一人时,梦虫凝聚体竟全部转入地隐灵体,仙外仙不得不出梦。

    在梦外的仙外仙能力受阻,与一群难死之物对峙了一天一夜方才将围绕在栖霞山的地隐斩杀,追查散开去追杀在外游仙族的地隐更耗费时间,就在仙外仙开入梦镜时,游仙族东边的一座大殿飞来一柄长剑,它周身印刻花瓣,剑身却单调的只有“落紫”二字,“落”是暗世界文字,“紫”是仙外仙认识不多的光世界文字。

    仙外仙执落紫剥离灵体与梦虫凝聚体,最后,应落紫之愿,仙外仙将其放在了人界某处高山之巅。

    人们看不见梦虫凝聚体,只有绿莹发现了端倪,但为了避免恐慌,她没有多言,人们看见的真相是渚清为报仇找上了仙外仙,而后背叛了仙外仙,恰有珑珺寻仇游仙族,地隐屠灭了游仙族,而仙外仙斩杀了地隐族,只双方与口口相传的野史联系方才能猜测到其中存在的隐情,可忆梦阁没有表态,他们只能沉默。

    正当人们以为梦境到此为止时,张新伟与黑愉旋划破手掌,书书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裴曜起梦境,肆尘遁入其中。

    四人围坐运气,四滴血环绕半空,逐渐转出一个血红的漩涡,何鹏行带着弟子们护法,突然,一柄红苏剑破空而来,书书大喊让何鹏行挡住剑灵。

    “云穆夫人!这是我身为‘书雪罄’的职责,待回族定向父亲请罪!”

    书书要揭开的真相是致游仙族于纷争的开端,不论是书辜见还是矢倚齐鸿,他们都不希望这段历史是由书书去清扫,所以对于天后让七戟将军与云穆夫人随书书到忆梦阁的提议,双方都默认同意。自书书进入忆梦阁,云穆夫人几乎与书书没有分开,云穆夫人想不明白,书书究竟是何时联合的其他人,但现在都为时已晚。

    “悦师姐,”栾悦今日带早课,还有十天就是人间红桑国丞相举办的“小会武”,与红桑国交好的仙门都会去凑一凑热闹,这不是严肃的比武,只是交流聚会,作为在人间立足的游仙族自然会派有一定实力的弟子去“维持秩序”。逐音和渚清已经到了可以收徒的境界,恰好十年前主动带队历练的栾悦也要回来,族长司祁髯便让栾悦带队,逐音与渚清顺道去看看有无筋骨不错的苗子。

    “渚清师兄在南路亭等你,走这边下训练场哦。”这个弟子看着面生,不是自己带过的人,栾悦正要问他姓名,他说完便跑开,一点没给栾悦机会。

    “渚清师兄?”南路亭是早课山(早课一般是在山上去上,游仙族本就是在山上,山上还有山)半腰上一处风雨亭,渚清总爱穿深色宽袖,给人以稳重的感觉。

    “悦儿带出来的弟子果然不一般啊”渚清故意打趣道。

    栾悦听“悦儿”这一声称呼,心口不免作痛,这个称呼已经停在了十年前她告白被拒绝的时候。

    “渚清师兄说笑了,我与师傅一样,一向严格对人,话中带刺,师弟师妹没有骂我就算是万幸了”

    “可是我喜欢这样的你”

    “啊??!”

    栾悦原以为心中萌芽的种子已经枯死,今日因为一缕阳光、一滴甘露,它竟然重新长出了根茎,起初,栾悦也怀疑过是不是玩笑话,可渚清对她的好与自己的心动不是假象,不过几天时间,栾悦便甘愿沉溺于这份迟到的“喜欢”。

    十日后,栾悦携弟子先一步到达红桑国,丞相珑陨派人来请栾悦到侧殿议事。栾悦刚到此处,对方又是交好的主办方,所以戒备不强,珑陨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请了连生营合伙控制住栾悦,并在她身上下蛊,栾悦死活挣扎,连生营的死士本是杀人的刀,珑陨怕栾悦再挣扎下去会被死士杀死,那他的计划便会毁于一旦,还好自己留了一手。

    “看看这是谁。”

    “小语?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把她保护地很好,我可是倾尽一脉之力才在邻国的集市找到了人。”珑陨族人本来以为看见的是栾语,上前打招呼时,那人否认了,族人与珑陨闲聊时提过一嘴,珑陨心中生计,这一查才知道,原来栾悦还有个胞妹“栾语”,两人都是跨越时代的人,栾语通过栾悦提供的丹药延长寿命,除此之外,她本身是个普通人。

    栾悦与栾语相貌几乎一模一样,若非栾悦眉间含有仙气,珑陨也分不清谁是谁。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同门,也不会伤害这些普通人类,只要你按照我的旨意去做,在事成之后,我会放过你和你妹妹。”

    “你给她也下蛊了?!”栾悦震怒,不过一个普通人,为何要做绝!

    “为了防止你不听话,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想清楚了吗?”

    “你放了我妹妹,”

    “好好好”珑陨让亲信给栾语松绑,栾悦趁人们不注意,一掌震开死士,抬脚将栾语举在空中,死士与亲信受令上面打斗,双方功法不相上下,正当门外传来人声时,栾语却醒来了。

    “姐姐!姐姐!这是在哪儿?!怎么回事啊!”

    “别动啊!”

    栾语在空中挣扎着,为了防止她掉下来,栾悦走了一个神,死士趁此机会拿下栾悦,栾悦试图反抗,珑陨却掐住了栾语的脖子,栾语轻声撕喊“姐姐救我”,此时门口的声音已经走近,是两个宫女在闲谈,若来的是仙家,栾悦一定会大喊争取希望,可是当下的情形无非是平添牺牲。

    “早这样乖乖听话不就好了吗?”珑陨拳头大的多足蛊虫放在栾悦脖子后,蛊虫不一会儿就钻进栾悦体内,栾语眼前的一幕被吓坏了。

    “现在可以放过我妹妹了吗。”

    “不不不,我放走了她,你再自杀,那我亏大了呀。”珑陨让亲信将栾语押下去。

    栾悦回到居处,当夜便出现了排异反应,逐音与渚清下午已到,两人约去喝酒,一夜未归。清晨,当栾悦收拾好发疯过的屋子,渚清提了一份糕点来“赔罪”。

    “渚清师兄,可否代我到无判国去查一人?”只是简单的提及一句,栾悦的身体像被大卸八块一样撕裂地疼,原本她还想找一张纸来写栾语的名字,可是脚已经疼得失去了知觉,她不能让栾语被伤害,这是她对父母、对妹妹的承诺,而且渚清……

    栾悦蘸茶水写下“栾语”二字,嘴上却言道:“竹云师弟让我回来时去那里看看,或许她不在无判,或许已遁入轮回,可是我没有时间过去,你可以替我去看看她吗?”

    “‘栾语’是位女子?”渚清未曾往栾悦身上想,栾悦说是与竹云有关,渚清便信以为真。

    “渚清师兄,我有个术法想向您讨教一下。”一位师弟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听两位说得差不多时方才问出口。渚清起身到门口给予一些见解,可临近比武,师弟的问题可不止这一个,渚清转身对栾悦招呼了一声便离开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栾悦脸上若隐若现的小蛊虫。渚清离去,栾悦将门关上,以内力与丹药压制蛊虫对自己的侵蚀。

    午时,珑陨宣布栾悦作为裁判长,众望所归。珑陨借事务之便“请”栾悦见面,栾悦拖着不去,夜里,有宫女路过游仙居所,说珑陨要收一名人族女子作为弟子,珑陨是仙族,众人皆知,他从未收徒,人族很多人都是冲着珑陨来到红桑国,现在传出珑陨要收徒的消息,定是传播范围极广,最先开始便是宫中,栾悦不得不怀疑他是故意引自己前去见面,可栾悦不得不去。

    珑陨放出消息许久,亲信未曾收到栾悦拜访的书帖,于是珑陨打算进行第二个预备计划,收栾语为徒,珑陨太擅人心。栾语表面上依赖于姐姐,可骨子里更多的是嫉妒与恨,因为栾悦是游仙族的门面之一。她为人仗义豪迈,带弟子游历时行侠仗义,功法也高,不论是在仙族门派还是人族,不论是高修还是普通弟子,他们都喜欢栾悦。

    行走在时间的长河中还不陨灭,百年、千年、万年,与栾悦有相同出身、相同容貌的栾语却只是个不死的普通人,有人入河欣喜地问起她是否就是“栾悦”时,她却只能一笑而过。面对这样的落差,只有真正的坦率之人方能做到无所谓,显然,栾语不是这类人。

    控制栾语远比控制栾悦容易,到时候让栾语将人引来,让自己的人动手,这样会麻烦一些,但有用就行。控制住栾语后,栾悦的死期也就到了。

    “姐姐!”

    “嘘!”

    栾悦暂时压制住蛊虫,她本来是来见珑陨,但路上总觉得心慌,恰好早晨来请教渚清的弟子在一处清净的角落练剑,栾悦便让他去请渚清在此处等候。

    栾悦改道潜入宫内,还好她认识珑陨那两个亲信,栾悦亲自找上门,不过一柄长剑,这亲信就像那钱不到位的死士一样,二般二般。

    “姑奶奶,我就一出门赚酒钱被骗入宫中的无名地隐,谁知道遇到了珑氏(有姓氏的都是高等的族人),他逼我我也没办法啊,你快走吧,我身上也有蛊。”

    “那死士呢?”

    “隔壁……”那亲信说完已经痛不欲生,栾悦心一软,给了他一瓶丹药,还把瓶子收走了。

    栾悦到隔壁花重金要买下死士,死士却觉得是背叛了珑陨和营内,一定要联系连生营的主管才肯答应,这番操作让栾悦肯定,这位死士刚入营不久,且专业素养不够硬。

    “珑陨给的钱没我多,如果你联系主管,他们会收我的钱,然后派比你厉害的人来杀了你再协助我,你会死,而我又等不及,这不是两败俱伤吗?不如你收了我的钱,帮我做事,回去之后,我向你们营主解释,你也知道我是谁,我跟你们营主是朋友,交过命的那种,信我才有生路。”

    “啧,”死士眉头一皱,干脆地一口应下,道:“反正都是赚钱,说吧,你要杀谁。”

    “不用你杀人,你把栾语带到南侧宫门外二里的长廊即可,那里有个叫‘渚清’的人等着你们,你把栾语送走后不要回来,换身普通人的衣裳再去栖霞山,见到掌门司祁髯才说这里的真实情况,一定要快知道吗,不要再回连生营,就在栖霞山等我,我回来会再给你十倍的银两,保你余生不再做这危险的买卖。”

    对于一个走投无路到连生营的人来说,这条件真的很难让人拒绝,死士答应了,他只是个穷苦的修者,并未磨灭心中的善意,这是两个人的幸运。

    “你为什么不一起走?”

    “我根本不知道这个阴谋有多大,如果我走了,还有有下一个‘栾悦’,届时仙门将处于极其被动的局面。”栾悦说罢便让死士跟上。

    珑陨去见栾语时见到的是栾悦。

    “我已经是个深陷泥潭的人了,说吧,你要做什么,只要你能在事成之后放过我,我干什么都可以。”

    栾悦能妥协再好不过,珑陨也默许了栾悦救走栾语。

    “若非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抱歉。”

    珑陨让身边的人退下,在囚禁栾语的房间中布下结界,而后拿出一副药方,药方上有两味药被圈了出来——地隐内丹、地隐皮鳞。

    “你这是要残害同族!下得去手吗!”这副药方不像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