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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影一笑而过,能给面子就好,至少无需花费更多心力。连生营给出的宗卷记载的是一个叫“竹篆门”的小门派买居临和无岱的项上人头。花夏带人一查便找到了他们的立门之处,这个小门派建立只有几百年,很明显要么是替罪羊,要么是专门成立的替罪羊群。
“大人,还深挖下去吗?”花夏呈上一角二指宽烧焦的淡黄色纸,道:“这是在竹篆门掌门的房中找到的信纸,其做工精湛,很是少见,若能断出附上的灵力,一定会更加接近幕后之人。”
玄影将纸角放在手中细细摩擦,这般工艺的确不像是一个小门派所拥有,但幕后之人既然敢用这么特殊的纸,定是有退路,或者有下一个替罪羊。玄影大致能猜到神守那边的态度,这件事本该是神守来查,他们却借楚凌佩来请人,大概率是想先压下事情。如果玄影深入调查下去,神守自然十分乐意,但玄影只是替花夏还魔族的人情,说到底,妖族与韵楼两人遇害与魔族并无直接利害关系,玄影并不想插手太多,可……
若想接触法宗,卖神守和唐唐一个人情也未尝不可,玄影心想,唐唐此前被当做四宗的继承人来培养,只是后来被证实是魔君之子,四宗集会叱阅门让楚凌佩作为代表,可见视延并未放弃唐唐,只要唐唐可以重新选一任魔君,他依然会得到叱阅门的支持,从而领导四宗。
四宗以法宗为首,而法宗最强盛的代表是叱阅门,叱阅门虽与忆梦阁历代交好,可这并不代表叱阅门不忌惮忆梦阁。灵修本就强于其他修者,外界对梦境的了解可谓冰山一角,叱阅门心有天地和道义,不可能放任忆梦阁肆意生长,但也不会阻止它的发展,这是视延与矢倚皇所站在的两个山头。视延想以四宗牵制忆梦阁,出于私心,他也希望叱阅门的道义影响后来的修者。
“查下去。”玄影本不想趟这滩浑水,但这纸张做工实在不错,背后推波助澜之人似乎值得结识。
魔族:
潇月坊大概是察觉到了人间有异象,于是推迟与唐唐见面的时间。坊主名叫“都秋知”,是宫中一位娘娘的私生女在宫外诞下的女儿。现在的潇月坊并非裴轻韵所在的潇月坊,都知已经带着裴家老母消失在历史长河,都秋知的潇月坊是她母亲创建的私人乐坊,都秋知母亲也弹奏琵琶,偶然在野史中了解到曾有“裴轻韵”“胡秋娘”,于是沿用了裴轻韵所在的“潇月坊”给自己的乐坊取名,希望“潇月坊”能有幸再遇见一位“轻韵”。
许是承世运,黑愉旋走人间时再遇潇月坊,这次不再有“轻韵”也不再有“何鹏行”,黑愉旋进去小坐片刻,却被琵琶绊住去路,黑愉旋与都秋知母亲相谈甚欢,都秋知与父亲踏入乐坊,黑愉旋感觉到了都秋知的慧根。
都秋知和她所在的潇月坊经黑愉旋点化而走上修行之路,虽为乐师,但都坊主心气高,拒绝了黑愉旋为其搭线海角韵楼。比起修行,都秋知与潇月坊一众乐师更希望收集天下的乐谱,于是她带着乐师们以乐取财,以财搜罗仙家遗落在人界的乐谱、编写收集人间乐谱等等,短短三年,潇月坊与淋音堂建立了合作关系。
明明并未过多在意修行,坊内弟子修行却更上层楼。不知是第几世人间的宫宴上,都秋知带着弟子们演出后偶然遇见了邬辕与微云什慕。
邬辕原本打算在“陨仙案”结案后闭关一段时间,但隐界修者微云什慕早早找上门。邬辕乃散修,家住人间小巷(是生活、修习之地),微云什慕在隐界树精灵处打听到邬辕家地址便立即找来,他在小巷徘徊三四日方才等到邬辕归家。邬辕很是意外,问何所来,微云什慕言道缘由。
当初忆梦阁就“百小幽失踪”之事发布的公告称邬辕与微云什慕是友人,而那份公告是经明皙点头,微云什慕只是被明皙派去的人告知有了这样一位“友人”。微云什慕心中仰慕白明幽,那份公告显然不是事实,微云什慕怕公告之下隐藏的事实会对白明幽不利,于是心中一直盘算着找知情人问一问。
起初微云什慕并未想到找邬辕,比起他,微云什慕与隐界的师兄弟更熟悉,且隐界之人的消息往往比外人真实且来得快,可结果是什么都没打听到,因为明皙封锁了消息。回到隐界后,微云什慕也没有停止打听消息,直到神守公布陨仙案全部宗卷,结案文案上有邬辕的签名,微云什慕这才找上了他。
邬辕其实也不太清楚事情经过,他也是被宫疾梅告知有这么一位不曾见过的“友人”,微云什慕不相信,邬辕拗不过“小友”,只好让他跟着,数万年经历风雨,两人成为了挚友。微云什慕甚爱人间歌调,邬辕便陪他一同来此,这才有了潇月坊后来的名声鹊起。
邬辕与微云什慕在人间停留三年,邬辕指导潇月坊的修行,微云什慕与乐师们一同整理、修复乐谱。不久后慕容家族亲自找上潇月坊,人间修行门派需要在两大家族考核通过之后方能得到仙界通行令和一块令牌,弟子在仙界凭令牌可到欧阳家族帮助。潇月坊的强盛引起慕容家族注意,经考核,潇月坊已能独立行走仙界。
由楚凌佩搭线,潇月坊结识了不少武林门派,都秋知心知楚凌佩是带着目的而来,但这并不妨碍她们一同讨论乐理,楚凌佩是大家,潇月坊的乐师十分珍惜和她交流的机会,只是遇到原则性问题,坊主从来不会让步。楚凌佩也理解都秋知怕卷入纷争,毕竟潇月坊才刚成立,根基不稳,很容易成为时局的陪葬品,所以不强求,但她一有时间还是会将自己对灵法转化的猜测分享给都秋知,都秋知也会按照猜测去试一试。她们都知道这番尝试前无古人,潇月坊何尝不想有一番地位。
魔族暴走最严重的属瓦东城(游仙‘般义’被覃琇绑走的地方)和扑生城(覃琇之父覃滩死亡之地)。潇月坊确认人族有足够的支援后立即驻扎瓦东城展开救援,花夏从师门招募的乐师随后赶到扑生城,而后赶到的是神守派来的医师团队,这三支队伍的加入缓解了唐唐的压力。
圣医殿由瓦辛枳主持统一行动,篱罗匀兀带着统胥石与扶衣司用魔族最原始的控制方法,扶衣司带上缓解的药物,梁眷带着药巫司忙得不可开交,还好他是个直率的人,吩咐人从来不讲虚礼,这才免去许多交接需浪费的时间,虽也得罪人,但有倾慕从中调节,圣医殿对外的支援井井有条。
韵楼带队而来的是宋封云,负责接待外族支援的星程曾在忆梦阁比武中见过宋封云,但宋封云并未参与任何比试,星程只凭记忆为他留个空位。星程接到韵楼派来的支援立即联系了都秋知,双方很快与药巫司确认需要用的药物,而后落实控制方案。
乐师大多是法修,所用乐器是法器,但孕育的灵却并非剑灵这类擅斗的器物灵,剑灵修法多是建立在主人的法修基础上,上古剑灵大受追捧的原因便是因为他们懂得如何利用自己所学帮助主人提升自我修为,为主人冲破桎梏,甚至是提升阶级,但主人消陨后,剑灵沉睡是必然。
而乐灵不同,乐灵大多擅长用法,却不修法,他们修为的高低来自时间与乐理,像尉迟笙这样的上古乐灵根本不会现身斗法,他们可以感知周遭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大多来源于周遭的灵,但他们也不直接使用这份灵,而是将自身的法作为灵来使用,即用法打出灵的效果。
至于所提乐理,并不是乐谱的理论,而是属于“乐”这个范畴的理论,就像灵修有灵修的理论,如何引灵如何调动等等,乐理不是由修者来定义,而是由乐灵自己去摸索,乐师不成宗门最大的原因便是没有理论基础,每个乐灵像自然孕育的精灵一般,他们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生活的方式——笛子是用吹的,筝是用弹的,不会去吹筝也不会去弹笛子,这就是属于乐灵的理论本质,而乐理可以理解为用何种气息去吹笛子,用何种力道去弹筝会响,有声方才入门,而后便是进阶,谈及手法、速度,最后是成为一段主人想表达的招式,这种“招式”对应着乐灵可以弹奏出的曲谱,转化的媒介即是乐器,乐师与乐灵配合的终章是人灵合一,乐师无乐器却能“谱写”杀招。
通俗的话来说,一把剑需要人为控制方能成为招式,一支笛子能奏出的声音在成型时已经固定。剑灵是因为剑内微灵凝结而成的通灵之物,通灵后方成为开灵智的存在体,万物开灵智后方能双方面沟通。乐灵是因为其所在本身含有乐灵的灵性,即一段竹子适合做成笛子,而一抔水不适合做成笛子,这便是“灵性”,在做成笛子后受到修者修为的引导而开智,此后乐灵的修行大多在个人,当然,乐师修为越高自然对道法越通透。
按照严格定义,乐灵可归属于精灵族,他们本身是真实存在的,乐师消陨后,乐灵并不会沉睡(除非他们想),修行好比精灵也可以修法一样。但为何乐没有独立成宗派呢,是因为不是所有的乐器一开始都是有“乐灵灵性”之物,史上便有人以两块随手捡的鹅卵石相互敲击而运法,两块鹅卵石也生出乐灵,但这石料亦可作为石刀基材,成为刀灵,相同,有人将笛子当成刀直接杀人,从不奏乐,这样的灵本质不是微灵凝聚开智,却也不是乐灵。
乐师修法而乐灵修灵,乐师与乐灵又通过“乐”成为一体,没有乐师的演奏与法力的注入,乐灵不会开灵智,没有乐灵,乐师的修为也不会更上层楼(就不是乐师而是法修了,也好比两个乐师打架,一个有乐灵一个没有,有乐灵相等于两个人,二打一,落实在修为上不就是涨了嘛,不能让一个有乐灵的乐师和一个有剑灵的法修来比,要控制变量)可以说,乐师是灵与法的相融的最好例证,也是灵与法全然不同的例证。
谈及理论又不得不涉及灵、法、物与术之间的相辅相成,法是灵的进阶,要说到武与术就必然要引入另一个与灵十分重要的“气”,常统称为“真气”。武、术本身不依赖于灵,但修者修武是以引灵入体为基础,以灵调节机体,以运“气”达到进阶,武师出拳打出的“气”可以与法、灵相抗衡,起初人们以为那就是灵或法的一类,但经过长期的探索,人们发现“气”乃独立的存在,气与灵组成了万物生存最大的这个看似空旷实则十分饱满的空间。
据武师不断的探索,世界之外的虚无相、混沌相最大的组成均为气,最大的区别便是灵,因为有了灵,万物有了开智的可能,开智后方能探索这个世界,又或许,虚无相中是气与另一种存在组成形成了其他的“开智之物”,只是双方对开智的定义不同,“我们”与“他们”组成不同,于是存在沟通的障碍,如果有一天,世界发现了“乐器”为契机,说不定“我们”便能与“他们”进行交流。这就好比你与一块石头对话,你说的话石头听不懂,但你不能否认石头不会说话,两块石头在风的作用相互撞击,于是我们听到了石头的声音“撞击声”,而风就是一种单方面的“契机”,这种契机又不同于乐器的必然存在。
术最初是指道的运行规律,此处的道为“天道”,术师是一群极具“天赋”的人,他们可以是灵修、法修等等,也可以是普通的人族,也可能就是一只蚂蚁一只飞虫,但凡能看见天地灵与气运变化的人都可称为术师,后来成立宗门后,普通的修者也有机会称为术师,有天赋的术师将他们所能看见的灵的变化与气运的变化通过介质让普通人也能看见,如八卦、爻卦、占星看面相、摸骨等等,术师将他们能看见的“天道”用普通人可以看见的方式表达——每一个卦象表示的“道”以“吉凶”阐述,而对于天赋者,术师写“气为紫者承良运”等等。
术师写书编册,将天地的规律以众多方式记录下来,“蚂蚁搬家蛇过道”预示雨势、“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等等,但后来的术师入门起点太低,参悟不透(实践不到位)也记不住如此多典籍,卦象占星这类逐渐成为人们口中的“窥探天机”,它就在那,谈何窥探?术宗的成立是为了储藏典籍,也是为真正有“天赋”的人提供修行平台,让未知变得可知,从而消减不安,术宗开宗后有一任宗主爱极机械,于是创造了残根修行的可能,世上曾有一位术师创造了木偶,寻得晶石使得木偶开智,这类晶石从此被称为“木偶之心”……谈及宗法理论实在太多,不再深究,目前的理论中,术被认为最有可能成为“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