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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初夏稍稍早一点睁开她迷蒙的眼眸就会看见江雨默那审视的眼神,他审视的不只是初夏,更是自己,他越来越不懂自己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盼望她醒来,也许在潜意识里他更希望她能像现在这样一辈子沉睡下去,这种静止未必就不是一种完美。
他想他多少有些自私,他知道即使是睡美人也会有醒来的一天,当她的王子轻轻吻在她的前额上,她就会从这没有解开的魔咒中醒来,可是他知道他不会是那个王子。
他慌乱地闭上双眼,他故意坐着最难的瑜伽动作,一切都是一种掩饰,他不想骗别人,只想骗过自己。
初夏的声音徐缓地传来:“你,你竟然会做瑜伽?”
江雨默睁开眼冲她笑笑,他的脸干净的就像是他身上洁白的那一袭布衣,初夏在这一瞬有些迷惑,这是那个色狼大师吗?
江雨默优雅地做着最后结束的放松动作,而后慢慢起身向着旁边的开放式厨房走去,不多时那简洁的吧台上慢慢地摆满了各种食物,而他却在说:“你洗漱一下,来吃东西吧。”
初夏没有能力拒绝这一场浪漫的邀请,恐怕每一个女人都会梦想当你醒来的一刻会有一个男人对你说:“快来吃我为你准备的好吃的。”
可是,初夏想,如果这个人是她深爱的他就更好了。
洗漱完毕,她来到吧台前,她再一次吃惊地看着他,鲜虾馄饨、炸春卷、豉汁排骨、鱼片滑牛粥、干炒河粉、沙拉、金枪鱼寿司、芒果布丁,初夏忍不住再次吞咽着口水,而这次却是为了这诱惑着她胃的美食,她问:“你,你竟然会做饭?”
江雨默依旧只是冲她笑笑。
她在想,这个人简直太不简单了。
吃着桌上的美食,她忍不住问着问题,虽然嘴里因为塞满了食物而有些含混不清,她还是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或者说她在为自己的夜不归宿找着合适的理由,她问他:“我怎么在这?”
他并不吃太多的食物,只是一个劲的向她盘子里夹着各种东西,他的筷子在她的问题提出之后停在空中,他疑惑地看向她,她的眼中纯净而透明,看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倒在他的车里,也不记得自己差点就那么糊里糊涂地死去,所以他的救助,以及他们那莫名其妙的的吻都不会存在她的记忆里,他默默地低下头,说不清自己是否在这一刻有了一丝的落寞。
她的眼依旧如同坠落在梦中,他想,如果她是那梦游的爱丽丝的话,那么自己是那只兔子吗?
他轻描淡写地说:“你睡在我车里怎么也醒不了,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什么?就这么简单?大师,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我?”初夏似乎毫不领情地怪叫着。
江雨默的脸色突然间变化着,只是这一刻的初夏没有注意到,害死你?心里怄着气,他手中的筷子被捏的紧紧的,如果不是昨天我救了你,你现在恐怕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而现在你竟然说我会害死你?
江雨默紧闭着双唇,它们那微微的合拢似乎在表达着心中的不满,可惜初夏没有留意,因为她的心里在害怕着欧瑾瑜的那个契约,或许她更怕他会担心,可是为什么他会一个电话也没有来过?
她四处搜寻着她的包包,扬着下巴问:“咦,我的包包呢?”
“没有包包,我只捡到了你。”江雨默说的简单,可心里却并不简单,他想,有时候好人做起来真的好难。
初夏像是撒气的皮球一样,怪不得没有电话,它一定还在包包里。
而江雨默隐忍地放下筷子,他的手红红的,忘记了疼,他轻声问:“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啊?不舒服?”初夏有些迷糊,他的问题实在有些奇怪。
“你的身体有些虚弱。”他含混地回答着,没有说原因,他只是想知道有没有后遗症。
“还好,没什么感觉啊!”她故意来回伸着胳膊。
她笑着的脸却在他的话语说出的时候尴尬地僵在那,因为他说:“知不知道《红楼梦》里面贾瑞是怎么死的?”
初夏不解地看着他,他的问题越来越奇怪了,怪不得贝多芬说音乐家其实就是介乎在正常人和精神病患者之间的一类人,他们与精神病患者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能够找到回到现实的途径,而精神病不能,初夏想,恐怕这一刻的江雨默已经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但她仍然勉为其难地配合着他,点点头,好像是因为不听那跛足道人的劝告私自照了风月宝鉴的正面,结果一命呜呼。
他又问:“那么,那秦可卿真正的死亡原因又是什么?”
初夏摇摇头,大师你是在和我讨论红学吗?这都哪和哪啊?
他却盯着她的眼说:“其实归根究底都是纵欲过度死的,所以小姐,若你爱惜自己的身体,最好不要那么欲求不满,不要纵欲过度。”
初夏涨红了脸,却气愤异常地说:“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凭你的脉象,我为你诊脉过。”
“你,你竟然会诊脉?”初夏又一次惊讶了,他,他这个人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吗?
色真的即是空吗?江雨默在心里小声问着自己,医生可以医人,但医生可以医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