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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她诧异地问,却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他早已自顾自地下了楼,只留下她一个人在那里呓语,她傻傻地念叨着:“他要和我一起早餐?”
第一次和他面对面地坐在餐桌前,初夏多少显得有些局促,他并不和她说话,一如既往地看着他的英文报纸,而她也不敢说一个字,甚至不敢过多地去看他,仿佛连目光都怕会打扰到他。
男人冷冷地低垂着头,眼睛看似落在报纸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那满篇的文字像是字符一样穿过他的眼,却失去了含义。
他一直一直看着一个版面,始终都没有翻开过别的页,而女人却傻傻地没有发觉他的异样,也许,在男人的问题上,初夏真的算不上一个高手。
他的眼不时地飘过这个女人,她就像是在这活受罪一样,整个人都是那么紧张,没有一点放松的样子,他突然有些生气,难道自己就那么可怕吗?难道和他说一句话就那么吃力吗?难道撒个娇,难道装作无知的样子说上一个白痴般的八卦就那么难吗?
可她却只是抿着嘴唇,她的样子令他想起了初读简爱时候对简爱的印象,一个既有着柔弱外表,又有着刚强一面的女人,他每一次见到她,都会提出一个疑问,为什么?为什么她看似对他言听计从,可是心里却始终与他有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她始终待在他的身边,却像是离他那么远,她对他客气、尊重,可是却又有着难以描绘的冷漠,她不像其他女人那样有着各种各样的要求,她从未在金钱上要求过什么,也从不打扰他既定的生活,她就像一个影子,如果他不仔细地去强化,便会在他的生活里隐形,可是他知道,人的影子即便没有重量,看似没有用途却是至死也抹不去的东西,她就是那个影子。
当他开始有些习惯她的存在的时候,当他突然觉得她身上有和自己相似之处的时候,她的这种梦游一般的状态便成为了他眼中的刺,他有时候甚至觉得她是故意的,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会有点恨她,恨她的冥顽不灵,恨她为什么那样特立独行,她难道不是女人吗?她难道不能和其他女人一样,能够让他一眼望穿吗?
可她不是,他看不懂她,就是这一份看不透始终在吸引着他的好奇心,可是他似乎并不明白这种感觉就叫做在意。
还是他先开口,语气依旧冷淡地说:“我今天会很忙。”
她轻轻回着:“哦。”
“可能会晚回来。”
“哦。”
他抬起眼,带着难以抑制的怒火说:“你就会这一个字吗?难道你不会说点别的?”
初夏愣在那,她没有这个头脑去分析他的行为,也没有能力去安排他的行动,她只知道他的世界不容得她去参与,她老实本分地听从着他的安排,难道这也错了吗?她像是顺他的意一样,轻轻地问:“为什么?不是还在休假吗?”
他哼了一声,她总算有了问题,他回答说:“突然接了一个新的计划,可能要提前结束休假了。”
她又是轻轻地哦了一声,却警惕地看向他,他也正研究似地看着她,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而她却本能地躲避着他眼中射出的犀利的光芒。
他更加深邃地望着她,好久才说:“你是不是觉得很高兴?这样你就自由了。”
她没有回答,心里矛盾着,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是高兴,还是沮丧,她既害怕与他共处一室,又贪恋着在他身边的时间。
她不知道,她的矛盾刺痛了自己的心,也同时打击了男人的心,他稍稍一愣神,竟然有一丝落寞在他的心底滑过,她的沉默似乎已经说明了答案,他掩饰地故意去说:“你别以为我不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不是爱服侍人吗?你不是爱系领带吗?衣帽间所有的领带你都给我打上结,在我回来之前。”
她点点头,如果这样可以让他不再生气的话,她愿意去做,她想,无论他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你??????”他恨她恨得咬牙切齿,恨她的服从,恨她的漠然,更加恨她眼睛里白茫茫的那团雾气。
他们之间再一次相对无言,周遭都静静的,时钟突然响起报时的声音,每一次鸣叫都显得格外突兀。
他隐忍着情绪,调整了呼吸,却突然问道:“你不用上学?不用排练?”
她诧异着他情绪上的转换,好像他从未关心过自己会去哪里,会做什么,她受宠若惊地摇摇头,回答:“就在家准备毕业论文就可以。”却发觉说错了话,家?这不是她的家,而是他的。
他却似乎并不在意,低头沉思着说:“不出去也好,要是烦了,就叫司机带你出去逛逛买些东西。”
初夏愣在那,这真的好像情妇的生活,她平静地回答:“不用了。”
他再一次看她,却聪明地觉察出她受伤的神情,她的骨气还不少,他改口说:“有什么想学的吗?其他门类的艺术,或者插花,健身什么的。”
“嗯,瑜伽??????”她刚开口,就突然闭上嘴,她没有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的东西让她感到害怕,她记得江雨默优雅的瑜伽动作,也记得他说,练瑜伽可以净化身心,她记得他说过的话,可是她也该记得欧瑾瑜的愤怒,所以她安静地再次吞咽下后面的话。
欧瑾瑜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只是轻轻点点头。
管家正好端上热咖啡,欧瑾瑜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再次冷冰冰地说:“让她来。”
初夏悄悄瞄着欧瑾瑜的冰块脸,这个男人真是难以捉摸,他情绪上的变换甚至比股市的大盘还要不稳定。
管家恭敬地俯下身子,初夏识相地端过他的杯子,轻轻地放在他的身前,他却低声说:“你不是服侍人有瘾吗?那就继续。”
她没有表情地看看他,他却像是挑衅一样,仰起脖子。
初夏不再言语,她慢慢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盘子、牛奶、果汁等等等等,她慢慢地放在他面前,他就那么看着她,却发现自己的手一直紧紧地攥着拳头,他甚至在想,自己的掌心里该有一个她才解恨,可惜没有。
早餐终于平静地开始了,他的神情也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他优雅地使着刀叉,优雅地把食物送进嘴里,而初夏却在想吃个早餐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难道简单地喝碗粥就不是早餐?
可她什么也没说,因为这难得的温馨,因为她爱的人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值得自己去计较。
也许是她切的食物太难看了,他突然皱起眉头看着她,她惊慌地掉了刀叉,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这一片宁静中分外明显,她害怕的看向他。
他走过来,她吓得闭上眼,却在睁开眼的瞬间,发现那男人正在切着她盘子里的食物,然后向她一抬手,示意可以吃了,她忽然觉得此刻就是最为完美的时刻。
曾经有这样一句话,如果说我想和你一起睡觉就是流氓,而说我想和你一起共进早餐就是一种浪漫,她觉得幸福也可以很简单,也许就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