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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接过白茉莉手里的钱,沉甸甸的分量,她看了一眼,那么多的钱,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一下子哪来那么多的钱?向他借的?”
她嘴里说的他自然指的是李威廉,白茉莉眉头一紧,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嘴里大大咧咧地说:“不是!你烦不烦呀,反正不是偷的不是抢的,你就安心用,不然你还有别的办法吗?药一天都不能停,昨天交的钱只怕今天又没了?”
初夏眼圈微红,她以为那天楚天借给她的钱可以撑一段时间,没想到,治病真的就像是把钱丢进了一个硕大无比的洞,而大已经不是重点,关键在于这个洞是无底的,你永远不会知道究竟需要多少钱才可以把它填满,而明天又将发生什么。...
她每天都在想,那个可恶的肝源***哪辈子才能到,现在她所做的就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白茉莉其实很震惊于自己的心理素质,当初夏问她钱的来源时,她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蹦出来了,她猛地吞了一下口水,带着嗓子里最灼热的痛感生生地咽下去,她甚至可以听见心脏落回到心房的声音,那一声闷响砸的她突然有些晕眩。
那只袋子里装的不仅仅是十二万,她不得不承认,人的yuang是无限的,当她再一次出现在蜜糖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已经无法抵抗这个诱惑,她太想帮初夏了,而最快的进钱方式,她只知道这个。
叶锦荣看见她进来的时候似乎并不惊讶,就只是看着她笑,笑得她汗毛都快要立起来了,她战战兢兢地去,又战战兢兢地回,还好时间并不长。
叶锦荣真的只是客气地和她对饮了一杯酒,竟然还特意询问她喜欢什么口味,她就只是摇摇头,并不是刻意不说,而是因为在此时此刻依照这样一种心情,这样一种方式来喝下这样一杯酒,她已经分不清不同酒的区别了,不管是威士忌,还是伏特加,在她嘴里都是一个味道,那就是钱的味道,一股子热腾腾的人民币味。
今天是她第五次出现在蜜糖,她在出门前的一瞬轻轻对叶锦荣,更是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迈进这里一步。”
叶锦荣笑得轻松,就像她第一次走进这里时候一样,他手中把玩着白茉莉刚刚用过的杯子,上面还留有她余下的温,还有那个他已经慢慢开始熟悉的唇形,它不大不小,慢慢烙印在他胸口处的那一块上,滚烫得像是一锅快要沸腾的汤,里面熬制的是他无穷无尽的的yuang。
他心里的声音白茉莉不曾听到,“白茉莉,你可能还不知道,有的时候誓言是一码事,而命运又是另外一码事。”
这边初夏别无选择地接过钱,悄声问:“你告诉方杰了?”
白茉莉一点头,“他没什么钱,不过都是大家的一点心意,你别多想了,治好叔叔的病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白茉莉知道方杰送来的这不多的钱里面不仅有他在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比赛获奖的奖金,更有他刚刚录制唱片的定金,这些钱怕是他的所有,她不敢对初夏说,她怕这些都会成为初夏心理上的负担。
白茉莉推了推初夏,小声说:“咱们还是把钱先交了,估计过了十二点再不交,今天的药都得停了,这些钱只怕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初夏点点头,默默同白茉莉向收费处走,走到一半却听见白茉莉问她:“你真的就打算这么不露面?”
初夏犹豫了半天,才说出几个字:“我怕他们担心。”
白茉莉明白她的顾虑,哪个家长要是看见自己家闺女小小年纪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钱也会担心的,她转脸又丢出一个看似不相关,其实却十分重要的问题:“那个??????那个楚天到底是什么人?”
初夏摇摇头,她不是故意隐瞒,因为连她自己也不很清楚楚天的底细,从那一天他从天而降起,他便突然间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来不及防备,更没有时间思考,因为一连串的问题让她无法喘息,她知道,他很神秘,可是,她却无法抗拒他的帮助,这种别无选择不是由她来决定的,而是上天迫使她这样做的。
刚走到收费处,便有人突然大声叫她:“小夏。”
那声音透着无比的惊讶,初夏转过头,舅舅正拿着一大袋子生活用品站在墙边,初时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前面的女孩应声回过脸来,他才看清,那真的是初夏,只是人长高了,样子也漂亮了许多。
他连忙穿过人群,走到初夏她们身边,上下打量着初夏,眼睛里闪着泪花,嘴里却问:“你知道了?那怎么也不来看看爸爸?”
初夏回答不出来,就只是任由舅舅拍拍自己的肩膀,她却只是沉沉地喊了一句:“舅舅。”
舅舅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看看她手里抱着的钱袋,似乎明白了许多,哽咽着问:“那些钱都是你筹的?”
初夏点点头,还没来及问她爸爸的病情现在怎样了,便听后面一声尖锐的声音插入他们的谈话中,“哎呦,小夏你可来了,你爸爸成天念叨你呢!”
初夏见来的是舅妈,当着舅舅的面也不好提及上次二人并不算愉快的会面,就只得装作初次见到的样子向她问了好。
舅妈自然也不是笨人,见初夏不说,她又不是傻子才不会主动说她们不但通过电话还见过面,装作无事人一样拉着初夏又摸又赞的,那话酸的连待在一旁的白茉莉也忍不住咂舌,一边听一边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好半天,初夏忍不住说:“我先把钱交了,不然医院会停止给爸爸用药。”
舅舅这才想起这件事来,前两天他和初夏妈妈还在疑惑是什么人替他们交了那么多的医药费,还转了高级病房,这会见账面上的余额不足,两个人正不知该怎么办,好在初夏已经筹到钱了,他人本就老实,脑子又直,也没多想就说:“是,我们正愁这个事呢,好在你想到办法了,真是好孩子!”
舅妈听见初夏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筹集了那么多的钱,心里暗想:哼,小丫头,那天还和我哭穷,现在露陷了,跟着有钱人会没有好处?当我是白痴啊!心里想着,嘴上却笑说:“你这人真是的,小夏她爸爸想她想的不行,你还不带她去看看,也好让他安心,我来交钱。”
初夏一犹豫,可是听见那安心两个字,心里就说不出的难过,她太想爸爸了。
舅舅觉得有理,便拉着初夏向里面走,初夏只好把钱交给舅妈说:“那麻烦了。”
“麻烦什么?都是一家人。”舅妈话说的极为敞亮。
初夏和白茉莉随着舅舅向住院处走去,即使是正午时间,医院的走廊里也是昏昏暗暗的,三个人的身影在标志性的蓝色灯光照耀下显得有些悲凉。
直到他们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舅妈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她望着自己手里的一大袋子钱,眼睛就是不想放光都不行,她忙不迭地掏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喂,洪哥,我有钱还了!骗你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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