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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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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羽芙看着碧玉果盘里装着的剥好的石榴籽,木然的拿着一个银制小叉子轻轻戳了上去。很快红色的汁液就溅了出来,顺着盘子的纹路慢慢的往下流。红的绿的,煞是好看。

    只是她不知为何,没有什么胃口,放下了手中的叉子,托腮看着天空。

    不过短短几日,她就觉得十分的无趣。往日在京郊大营,每天都是忙得脚不沾地,回家就睡了。后来成为了林羽芙,在沁云居这个地方更是不会无聊,每天都有好戏可以看。她也没想到,在皇宫里的生活会是如此的无聊,甚至连虫鸣声都听不到。

    她叹口气,坐起身,想了想,还是抓了一把石榴籽放进嘴里。汁水溢了出来,她用白色的手帕擦了擦,那一抹殷红却格外刺眼。

    “怎么回事?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她皱着眉头,站起身烦闷的走来走去。

    这时仙游宫的门打开了,一个笑容可掬的公公带着一群宫女太监走了进来。

    沈婕妤听到了动静连忙走了出来,见到这阵仗,她知道自己被翻牌子了!

    “婕妤娘娘!恭喜了,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奴才已经带人过来了,请娘娘准备准备吧!”

    沈婕妤有些受宠若惊,结巴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吩咐自己的宫女给赏钱,然后看了一眼林羽芙,不好意思的走进了房间。

    林羽芙微微一笑,又坐了下来,怪不得今日御膳房送来的水果里有石榴呢,应该也是盼着多子多福的好寓意。

    那群宫女太监就这样陆陆续续的进出沈婕妤的寝殿,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和林羽芙打一声招呼,仿佛她这个郡主不存在一样。

    也不奇怪,毕竟这些宫女都是正经人家出身,比自己的出身高贵多了!在他们看来,自己运气好,皮囊好,自然会引来所有人的妒忌。

    “郡主,还请你先回屋!”这时那个太监走上前说道:“待会儿婕妤娘娘就要去侍寝了,宫里的规矩你怕是不懂,这一路上,是不准有外人看见的!”

    “哦!这样!我懂!”林羽芙无所谓的站起身来,笑了笑,然后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偏殿。可是刚走没两步,脚下就踩到了一个石子,差点往前摔去。

    她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有些惊魂未定的看了看四周。宫女们的讥笑声低低传来,无非就是说什么沁云居的女子就是上不了台面之类的。

    只是林羽芙没有理会这些话,她看着自己的手,精神一阵恍惚。

    “到底是怎么了?”她叹口气,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而在状元府内,赵遇如和宋墨卿看着吐血的燕临钧,两人都乱了手脚,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你······你给他下毒了?”赵遇如转过头问宋墨卿。

    “我没有啊!这饭菜,我俩都吃了!”

    “是啊,我俩都吃了!”赵遇如点着头说道:“那是怎么回事?他不会死了吧?”

    燕临钧苍白着脸,看着两个手足无措的人,勉强的笑了笑说道:“不关你们的事,是我的身子骨不行!”

    “你的身子骨不行?”赵遇如露出了十分疑惑的表情。身子骨不行的人,可以天天出入烟花之地?身子骨不行,家中依旧侍妾成群?

    那这样想想,林羽芙到现在都还是处子之身,大概是有了答案了。

    “我就说,不是我长得不够吸引人,是王爷自己不行!”她嘟囔道。

    “你说什么?”宋墨卿有些害怕的问道。

    “没什么!”赵遇如摇了摇头,上前扶着淮阳王说道:“王爷,你到底是怎么了?”

    燕临钧擦了擦嘴上的血,赵遇如连忙舀了一碗汤递给他,让他漱漱口。并且贴心的帮他拍着后背,只不过赵遇如的力道对于他来说,不是安抚而是酷刑!

    “好了好了!我没事!”燕临钧挥了挥手说道:“陈年旧疾了!”

    “旧疾?”赵遇如看着淮阳王说道:“我怎么没听说,王爷你以前有什么伤病呢?”

    燕临钧缓过气来,看了一眼赵遇如,惨淡一笑说道:“五年前,我曾经喝下了一杯毒酒,这毒性猛烈,没有解药,也是过一日算一日了!”

    “怎么会······”赵遇如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怎么没有人知道?可是我看王爷你以前并不像是一个中毒的人,我看你······好得很啊!”

    燕临钧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苦笑着说道:“因为我那时有血菩提!”

    “什么?”

    “那颗血菩提,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来。长期佩戴可以抑制毒性,跟正常人无异。或许是过了太多年正常人的生活,我都忘了,我自己的身子是什么样子!”

    “血菩提对你那么重要,你却给了我们?”赵遇如感到有些吃惊,她和宋墨卿对视了一眼,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燕临钧会做的事情!

    “不是给你,是给了林羽芙!”燕临钧深吸一口气,摇着头说道:“罢了,能救人一命,也算没有白给!”

    赵遇如听了,坐在了他的对面,关切的问道:“那没有了血菩提,你会如何?会死吗?”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只要好好休养,还可以活个十几二十年!但以后怕是不能饮酒,也不能骑马打仗,自由驰骋了!”

    “所以你就是不能剧烈运动了?”赵遇如点着头说道:“那岂不是连房事都不能······”

    她话还未说完,宋墨卿就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燕临钧和他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尴尬之色。

    “那······还是可以的!”

    “也是,只要女的主动一点你也不会累的!”赵遇如憨憨一笑,宋墨卿低着头,此时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赵遇如的那口无遮拦的本事。

    “但是王爷,你就那么喜欢林羽芙吗?”

    燕临钧看着她,思索片刻,没有说话。

    赵遇如嘟了嘟嘴,得了,看他那个神情,大概是爱到无法自拔了!

    “你这样一说,我都有些不忍心送她去和亲了!不然这样吧,我帮你们私奔?”

    “赵总教头万万不可!”宋墨卿一听急了,连忙上前说道:“你若是这样做了,一旦被查出,你和赵家,还有淮阳王府上下所有的人,都会被株连的!”

    “我知道!”赵遇如挥了挥手说道:“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我比谁都惜命,这种事我是不会去做的!”

    “无妨,一个女人而已,我燕临钧有的是!”

    “嘴硬吧!”赵遇如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说道:“你这种男人啊,我见多了,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但是你们偏偏就是单恋一枝花!我倒要看你到时候亲自送林羽芙去和亲,会闹出什么好戏!”

    宋墨卿坐在他们中间,仿佛探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王爷,你可千万别有别的念想啊,不然的话,赵家和王府都会跟着你一起陪葬的!”他傻傻的认为,燕临钧真的想和林羽芙私奔,心中焦急的不行!

    “呆子,王爷是不会这么做的!但是和亲途中,他会不会钻进我们郡主的帷帐,那就不一定了!”

    “什么?”宋墨卿又是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然后看着燕临钧说道:“王爷!这样也不行啊!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万一被北蛮的人知道了,那么羽芙姑娘,不对,代安郡主的遭遇就会很惨了!”

    燕临钧听了,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然后说道:“看你在殿试的时候文采斐然的,怎么私下却是这样一个榆木脑袋?赵总教头你是哪里找到这个活宝的?”

    “羡慕吧!比你的林羽芙好吧?”赵遇如一把揽过宋墨卿的脖子,在他脸上猛地亲了一口说道:“嫉妒死你!”

    “哎呀,赵总教头,有外人在,可千万别这样!”

    “怕什么,现在王爷对我来说已经不是外人了!这以后说不定要成为过命的兄弟呢!”

    “莫要胡闹!”

    两人在燕临钧面前肆无忌惮的嬉笑打闹着,俨然已经是一对新婚小夫妻了。

    燕临钧看着眼前的一切,居然也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这般令人舒坦的感觉,有多久没有体验过了?

    好在燕临钧没有大碍,只是吐了吐血,胸闷了一阵。缓过来之后,他便告别了两人,回到了淮阳王府。

    他的书房还亮着灯,当他走进去的时候发现李书晴正趴在那儿睡着了。我看书

    燕临钧站在书房门口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进去轻轻的拍醒了她。

    “晚上天气转凉,你这样会着凉的!”燕临钧温柔的说道。

    李书晴醒来,见燕临钧回来了连忙站起身,看着他脸色苍白,心里便知道不好了!

    “王爷你快坐下!”她扶燕临钧坐下,然后面色严峻的给他把脉。

    “怎么回事?你今日没有按时服药吗?”

    “服了,只不过晚上喝了一杯酒!”

    “胡闹!”一听到这句话,李书晴十分生气的说道:“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饮酒吗?也不能吃生冷的东西,你真是不把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

    见她气鼓鼓的样子,燕临钧反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拉着她的手说道:“我这不是有你吗?只要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

    “若不是您那么大方,将血菩提这东西送了出去。我也不至于要这么操心你!你若是再这样饮酒作乐,就算是我爹活过来,也救不了你了!”

    燕临钧点点头,任由李书晴摆弄着自己。

    “我已经让小厨房去做药丸了,以后你随身带着!一定要按时吃!”

    “是!”燕临钧乖乖点头。

    “王爷,你去北境,真不打算带上我吗?”她放下手中的笔,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在你身边,你若是有什么事该如何是好?”

    “我能有什么事?再说了,你的药方我带在身上,去了北蛮一样也可以按时服药!”

    李书晴眼眶红了红,低着头说道:“王爷,你就真的那么在乎林羽芙,在乎到可以失去自己的性命?”

    “说什么傻话呢?我不是好好活着吗?”

    “你可知道,血菩提一旦离开你,满打满算,你就只有五年可活了!”

    “这世上又不止一颗血菩提,你别担心,说不定此去北蛮,我还可以拿到更多的血菩提!”

    “更多的血菩提,你以为这东西是桃子啊,满树都有!”李书晴站起身赌气的说道:“反正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我管不着!”

    “那你可一定要管啊!这可是你爹临死前吩咐的!”

    李书晴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王爷,我跟着你这么多年,你就听我一句劝,最后这些日子,为自己而活吧!”

    “你说什么呢,说的那么可怕,好像本王明日就会死一样!”

    李书晴没说话,黯然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门。

    “等本王去北境了,你就出府找你的师兄去吧!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没忘记他!”

    李书晴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看着燕临钧想了许久,最后还是露出了一丝苦笑。

    “王爷,你好好休息吧!”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燕临钧长叹了一口气。

    李书晴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白双双已经在这里等候许久了!

    “夜深了,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李书晴没有给她好脸色。

    “王爷没事吧?”白双双关切的问道:“我这几日都不在府里,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他的血菩提给了赵家的人!他没事吧?”

    李书晴努力做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有我在,能有什么事?”

    “真的吗?但是,没有了血菩提,王爷还能,还能活多久?”

    李书晴手里的动作听了,她迟疑了一下说道:“不管有没有血菩提,我都会让王爷好好活着,长命百岁!再说了,这些都与你无关,你不过是王爷的一个工具而已,我们都是。”

    白双双的脸色有些尴尬,她点点头说道:“是啊,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李姑娘,你说,王爷对林羽芙是认真的吗?”

    李书晴听了,回过头看着白双双,眼神复杂。

    “不是的话,会把这血菩提送给赵家吗?如果不是林羽芙的请求,王爷怎么会把这个救命的东西轻而易举的送出去呢?”

    “真的是因为她?”白双双气不打一处来,她咬着牙说道:“这个林羽芙根本不是沁云居里的那个林羽芙!我已经跟王爷说过无数遍了,这个人身份可疑,但是王爷还是······”

    “王爷自然知道这个林羽芙有问题,但是他心里喜欢,我们又能阻止什么?”李书晴倒是看得开。

    “你当然不在意,你的心根本不在王爷身上。”白双双愤愤不平的说道:“现在果然,王爷为了她,半条命都要搭进去了!”

    “行了,王爷的想法不容我们妄自揣测,你若没什么事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了。想要知道王爷的情况,自己去问他就是了!”

    白双双站起身,咬着唇,半晌才缓缓说道:“王爷,请你一定要尽力!”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说完,白双双才低着头走了出去。

    看着白双双离开的背影,李书晴有些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五年?什么五年啊,能熬过两年就已经是奇迹了。血菩提就是解药,解药没了,还能活多久?”

    半夜,林羽芙居然被梦魇吓醒了。

    她坐起身,拍着自己的胸口,想着梦里那模糊不清的东西,一直追着她,让她窒息,又逃脱不了!

    “怎么回事?”她拿起一旁的扇子扇着风,服侍她的宫女并没有在身边,也是,过来服侍她这个青楼出身的主子本就是委屈了,又怎会日日夜夜都尽职的守在她身边?

    她起身,整个仙游宫还是灯火通明的。若是有妃子侍寝,那么她所在的宫殿便会彻夜亮灯,等着自己主子回来。

    滴漏上显示着现在还是寅时一刻。

    “今日真是奇了怪了!”林羽芙摇摇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同样睡不好的还有燕临钧,他忍着自己胸口的剧痛,来到书桌前,上面还放着李书晴晚上端来的药,虽然已经冷了,但是他还是端起来一饮而尽!

    过了一会儿,胸口的剧痛才稍微缓和一些,他运功调息,一直过了半个时辰才恢复。

    “没想到,这个毒药这么的霸道,都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难受!”他垂下自己的双手,黯然神伤的说道:“杀人诛心啊,死之前还要让人如此的痛苦!”

    他想起五年前,他以为自己喝了那杯毒酒,她就不会死了。

    但是他没想到,燕临钰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做,所以每一杯酒,都下了毒。

    他救活了自己,却没有救他的结发妻子。

    当燕临钰亲手把那颗血菩提戴在自己手上的时候,用一种很平淡的声音轻声说道:“阿肆,这份痛楚,就当做是一个教训,以后,不要忤逆我,也不要试图去改变什么。我跟你,都改变不了任何事!”

    而燕临钧则眼睁睁的看着阿柔倒在了自己的面前,那眼神充满了痛苦和恨意,她看向自己最爱的男人,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此毒并不能让人迅速死去,只能让她的生命慢慢的枯萎。于是乎,皇后大病一场,远在北境的齐云接到圣旨飞快的往回赶,却还是迟了一步,没能看到自己女儿最后一面。

    齐家五儿一女,全部都由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燕临钧深吸一口气,听说阿柔死前请求皇上放过齐家,而那时的齐家,只剩下一个幼儿和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将。就算燕临钰想要斩草除根,也要顾及百姓的怨火。

    “这颗血菩提,其实本就不属于我,拿去救了该救的人,也好!”

    所谓江山美人,不过是江山永固,美人长眠。历朝历代,不外乎如此。

    他厌恶这样的权力斗争,却无法脱身。

    现在就连他好不容易喜欢上的女人,都要成为权力的牺牲品了。

    “剩下的日子,就让我为自己而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