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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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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供人们生活的那片天空依然深沉不堪,没有散去的迹象。每个人的嘴边都充斥着灰色的空气,在这种颜色基调下过着属于自己的漫画人生。好的事情是当再次重逢色彩时,所有人都会想到要珍惜。不得不赞叹的是人们的适应能力,从接受到适应是非常从容的,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愿。心脏和肉体越发的坚强,淡然面对即将到来的更加残酷的试炼。

    冉雨觉得现在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以前一个人的时光也不是很难过,只是那时的自己连对幸福的概念都没有,因为每天都平平淡淡,没有什么特别的。现在不一样了,她的小世界里头多了一个可爱的人,整个星球都变得璀璨夺目。

    一天晚上,高大好和冉雨去看了场电影,是一部节奏比较缓慢文艺片。虽然剧情没什么新意,剧中女主角照旧逃不过病痛折磨,最终离开人世,但电影里面的画面倒拍得十分唯美。散场后,冉雨和高大好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刚才的电影。

    高大好说:“一开始我就猜到了那个女的肯定会死。”

    冉雨:“看来你看过的肥皂剧也不少呢,可以当编剧了。”

    他说:“我要是编剧才不会去写这种催眠自己的故事。”

    冉雨说:“要不是看着男主角那么帅,估计我早就睡着了。”

    高大好有点不以为然,说:“他有很帅吗?他好像GAY。”

    冉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冲他说:“哈哈,神经!”

    两个人走着走着,都觉得有点口渴,就走到了附近的一家小超市是买水喝。结账的时候,高大好正要问多少钱,却听到收银的人忽然笑了起来,他抬头一看,那人竟是自己上高中时的“女朋友”杜颖。杜颖的脸比上学的时候圆润了许多,他要是不仔细看,很容易认不出她。他又继续打量了一下,原来杜颖怀孕了,她的肚子圆溜溜的,看起来也是有五六个月的样子。

    杜颖笑嘻嘻的说:“高大好,好久不见呀!”

    高大好吃惊地说:“是很久没见,你怎么都怀孕了?”

    杜颖说:“读完高中我就不上学了,去年结的婚,很快就怀孕了。”

    她又看了看冉雨,接着问:“这位是你女朋友吧,眼光还是那么好!”

    高大好和冉雨听了这话都呵呵笑了起来。冉雨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却对这个脸圆圆的双眼皮姑娘很有好感。

    冉雨微笑着说:“你好,我是冉雨。”

    杜颖回答道:“你好,我叫杜颖,我是高大好的高中同学。”

    高大好说:“你可真行,这么快就要当妈妈了!这家店是你开的吗?都这么晚了还守在这里,太辛苦了吧!”

    杜颖说:“不辛苦,超市是我老公开的,我没什么事儿就过来帮他看着。他去给我买宵夜了,等下就会回来。”

    杜颖把刚刚高大好拿出来的钱又塞给了他,说:“还给什么钱啊,客气!你们也赶紧回去吧,都这么晚了,路上小心点!”

    高大好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就不客气了,孩子的满月酒你可一定记得要叫上我!”

    杜颖说:“没问题,等着吧!”

    他们离开超市后,高大好对冉雨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高中的时候谈过一个女生吗?就是刚刚那个人。没想到再见面,人家已经结婚生子了。”

    冉雨忽然觉得好笑,说:“哈哈,怪不得她刚刚说你的眼光一直很好,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说:“她一直都是这种性格,一点都没变。其实我还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她道歉的,高中的时候为了顾学业,疏远了很多一直玩得很好的朋友,包括她。”

    冉雨说:“放心吧,依她的性格是不会跟你计较的。”

    其实冉雨在私底下还曾经偷偷地妒忌过杜颖。她特别好奇高大好喜欢过的是一个怎样的女孩,漂亮的,可爱的,温柔的,善解人意的……虽然高大好只是轻描淡写地提起过杜颖,但是杜颖在他的心底一定会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她能够想像到他们当时的那些纯真和美好,可是她却没有资格参与,所以总会有点遗憾。

    这次回来以后,冉雨和高大好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众姐妹的法眼,冉雨也就跟她们直接坦白了。陆依和王思瑶听了她跟高大好的故事后都傻了眼,只有莉莉周还保持着淡定。

    王思瑶感慨道:“我们几个私底下还经常探讨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被你看上,一直猜不透,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遇上了。现在心中倒有一种嫁女儿的感觉!”

    其他三人一听这话,都被她逗笑了。

    冉雨说:“你也太夸张了吧,再说我也没要嫁呀,只是碰上了这样一个人而已。”

    陆依说:“不过听你说的,这个人应该是真的很喜欢你呢,才分开几天就大老远的跑去找你。”

    莉莉周问:“那你现在有多喜欢他啊?”

    冉雨沉吟了一下,说:“恩,说不好。我以前没跟别人谈过,还是第一次喜欢上别人。”话音刚落,就看到旁边三个人一脸吃惊。

    她继续说:“我觉得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我跟他在一起会很放松很快乐,他总是能带我看到另一个世界。而且我这个人是很封闭的,我习惯躲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不出来,但他却一直毫不犹豫,特别有耐心地向我靠近。除了这个人以外,我真的不确定还会不会有人能走进我的世界,所以,我非常珍惜这个人。”

    在遇上高大好之前,冉雨真的常常觉得自己这辈子是会孤独终老的,她抗拒感情,抵触异性,再加上父母之间失败的婚姻,使她总是很悲观地看待一切事情。如果真的一辈子都这样渡过,那该是多么冰冷的人生。当她在原地打转,徘徊,停滞不前的时候,高大好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踏实,厚重,温暖和安全感,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陆依着急了,说:“先别说这些了,赶紧让我们见见他,怎么说也得先过了我们这关再把你卖出去!”

    莉莉周也跟着起哄:“对啊对啊,请客吃饭!”

    冉雨连忙答应:“好啦,一定会请客的,就在这几天吧!你们这群疯子!”

    王思瑶又说:“莉莉周你惨了,现在就你一个人还单着,你将光荣地成为下一个攻击对象,哈哈!”

    莉莉周一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样子,抓了一块饼干朝王思瑶扔了过去,边说:“多吃点吧你!”

    正巧被王思瑶一只手接住了,她笑着说:“多谢啦!”

    请客吃饭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高大好那边倒也没什么顾虑,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不过他一想到一桌子只有他一个男的,免不了还是有点抵触。直到他去了才知道,这绝对是一场鸿门宴。在座的三个女生,王思瑶,陆依,周莉莉俨然一副专家评审团的架势正襟危坐在高大好对面,刚开始的时候,气氛还有些紧张和严肃,不过当三个人一张嘴说起话,味道就全变了。她们开始毫不客气地刨根问底,血型、星座、属相、身高、体重、健康状况、有无不良嗜好、兴趣爱好、职业规划,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婚后想要几个孩子,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婚后谁管钱,能否主动分担家务……

    这些问题都是在高大好尚清醒的时候被问到的,所以还记得。她们如果认为答得不好,就要罚他喝酒,虽然后面还有很多奇葩问题,但他喝醉了脑子不清醒,所以也想不起来了。不过他还依稀记得她们居然连他的小学老师叫什么都要问,几位魔女美其名曰希望以此看出他是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他只觉得祖坟被刨空也不过如此。

    冉雨起初还试图拦着她们几个,尽量帮着高大好挡酒,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根本招架不住,而且还连着她也一起被灌酒。中途她实在受不了,逃到洗手间躲了一会儿。她站在水池前洗了洗手,虽然心里很可怜高大好,不过刚刚看着她们几个对他狂轰乱炸,她在一旁看得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抬头看了眼镜子,却发现一个很熟悉的面孔站在她身边。那个人毫不避讳地用轻蔑地眼神看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伴随着细高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响,冉雨想起了她是谁。那天晚上高大好喝多了,陪在他身边的就是这个女生。高大好还从没跟她提起过这个人,所以她连这个人叫什么都不知道。冉雨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跟高大好走在一起,一席波浪卷发披肩和现在一样,踩着高筒长靴,高傲自信中又带着点小女人的娇羞,神采飞扬。那绝对是只会在自己喜欢的男生面前才会表露出来的神态,冉雨虽然当时就觉察到了,却一直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当面对这样强大的竞争对手时,胡思乱想也只是给自己平添压力而已,倒不如顺其自然。

    冉雨再回到房间的时候,高大好已经趴在饭桌上了,嘴里还不忘嘟囔着回答问题。王思瑶她们几个也终于有了三分醉意,但是仍然一点疲惫的样子都没有,还在那边继续闹腾着。她进屋的时候,她们几个正在给高大好出智力测试和脑筋急转弯,说是要看看高大好的智力水平怎么样,一看见她回来了,就开始调侃起高大好的智商问题。

    几个人闲扯了一会,高大好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似的,迷迷糊糊地说:“我刚刚干了件大好事儿!她们说周莉莉没有男朋友,我要把我同学介绍给她认识,人我已经叫了,等一下就会过来!”

    莉莉周一听急得脸都红了,连忙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呀?她们俩刚才是在拿我开玩笑呢!”

    冉雨知道她刚刚不在的时候,她们准是拿莉莉周的事情开涮了,她问高大好:“你真把人叫来了?谁呀?”

    高大好已经半梦半醒了,摆着手小声说:“我把我室友他们叫过来了,我没说别的,就是让他们来接我回去,我这个样子自己肯定是回不去了。”

    冉雨笑说:“你想得还挺周到的。”

    不一会儿,高大好的室友肥肉和郭家铭就来了,冉雨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她本想让他们先坐下歇会吃点东西,可是他们担心再晚点宿舍就要关门了,也就没坐下,把高大好拽起来就要走。

    冉雨送他们出去,说:“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们特地跑过来把他抬回去。”

    老郭和肥肉两个人笑了笑,说:“客气什么,都不算事儿!你们也早点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我们先走了。”

    高大好乖乖地倚在肥肉身边,像找到了树一样的依靠似的,一动不动。冉雨送走了他们,看了看时间的确已经不早了,她和陆依她们几个也准备往回走。

    冉雨也忍不住开起了莉莉周的玩笑,打趣道:“哎,刚刚那个带眼镜的你觉得怎么样啊?”

    莉莉周冲着三人大声地喊:“我说你们几个没完了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说完就作势要跳过来打人,不过因为刚刚也喝了不少酒,突然起来蹦蹦跳跳竟有点晕,差点把自己晃到了地上。

    王思瑶倒是真的喝多了,懒洋洋地坐在那里,两边的脸颊都红扑扑的。陆依过去扶她起来的时候,她说:“我觉得刚刚那个带眼镜的挺好的,莉莉周不要,把他给我吧!”

    陆依叹了口气,边拉着她往外走边说:“哎呦喂,您老人家要多少个男朋友才够用啊!永远不嫌多。”

    王思瑶不假思索地说:“我才不嫌多呢!不过我不能太自私,如果把眼镜让给我,那莉莉周就跟刚才的胖子在一起吧,哈哈!”

    莉莉周恍然大悟,抢着说:“不行不行,那我要眼镜,你跟胖子!”一时间,俩人开始了眼镜争夺口水大战,不明前因后果的路人还以为她们不是在说一个人,只是在挣一副眼镜而已。最无辜的要数肥肉了,无缘无故地被两个女人在这里推来推去的,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心里一定会很难过。

    在回去的路上,王思瑶接着醉酒的劲儿胆子大的不得了,走着走着还大声地唱起了歌,冉雨她们几个也被她感染到了,都跟着附和起来。已经深夜了,偌大的校园里空空荡荡的,特别安静。周围的几个宿舍楼里大半的屋子已经熄灯了,这个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在鬼吼鬼叫,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从窗口飞鞋子出来砸她们的脑袋。

    白天热闹得不得了的操场、餐厅、ATM机、水果摊都沉默了,静待着下一个天亮。路两旁的圆球形路灯直溜溜地立在那里,发出白色柔亮的光,放大了树影的摇摆动作。四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时而交织在一起,缓慢移动,像那高高在上的永久时钟上面的指针一样,扫过了无数的平凡岁月。

    回去以后,冉雨担心高大好喝得太多,有点不放心,便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他怎么样了。电话响了好长时间才被接了起来,说话的并不是高大好,听声音像是郭家铭。

    冉雨说:“喂,我是冉雨,高大好他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吧?”

    老郭说:“他没事儿,已经睡着了,刚刚嘴里还直喊“少倒点儿”。”

    冉雨笑了,说:“真的吗,看来他是真的被我们吓到了。”

    老郭忽然问:“你知道他手机里面存的你的名字是什么吗?”

    冉雨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反问:“啊?是什么?”

    老郭笑了笑,说:“你还是自己问他吧。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冉雨也没再追问,估计是高大好给她取了什么其名异姓,让别人看不懂了。她说:“好,晚安。”

    刚挂断电话,就听见屋里面起了一声惊叫,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陆依。陆依洗漱完走过王思瑶床边,看到她竟然把头伸进了垃圾桶里面。在她旁边放垃圾桶本来是怕她等下会想吐,没想到她倒是把自己钻进去了。

    莉莉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强忍着说:“快帮她把桶子拿下来,别憋坏了!”

    几个人再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王思瑶总是矢口否决,打死也不承认自己会干出这种蠢事,还一度怀疑是三个人在拿她开玩笑。莉莉周看到她那样肯定和相信自己,没敢说自己还偷偷拍了照片,看这架势,她要是把证据拿出来,王思瑶非崩溃不可。照片她一直留着,给自己当个乐子,没事的时候翻出来偷偷看看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