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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我忍不住开口。
这个故事听到这里我已经忍不住要跳起来把那书生暴打一顿，这种卖妻求荣的人，他才该被炼成那个什么破延年益寿丹！
“然后我就被带到了相府的，等着被炼成丹药。”山神笑靥如花，我却看到了背后的悲凉。
我有些同情，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
山神自然是没有被炼成丹药的，只是故事的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点也不想问，人性的黑暗面，是我们看不到的残忍，或许这就是山神变成如今这样的原因吧，我安静地坐着。
“我把他们都杀了。”
被关在相府里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马上把山神拿来炼丹，而是每日取了一碗血。
“如果血就可以达到功效，那就一直能有延年益寿丹。”方士说。
于是山神成了相府里取血的药人，每日吃的都是珍贵药物，药物经过吸收进入血中，缓解了药性，再拿这千年的妖血入丹，简直是不能再好。山神松了口气，至少保住性命了，就算是关在相府中，终归还是能想到办法出去的。只是每日要取一碗血就算是山神的三千年道行，也有些扛不住，脸色苍白得可怕。
延年益寿丹七七四十九个日夜，山神的七七四十九碗妖血，最后出炉了一炉三颗延年益寿丹。相爷迫不及待地吃下了一颗，青春重现，白发复黑，脸上的褶子也都如同被熨平了一般。相爷狂喜，盘算拿着剩下的两颗丹药敬献皇帝，或许能获得更大的好处。
人性是贪婪的，只是得到了青春怎么够？相爷说：“只是妖血就能有此功效，若拿此妖入丹，岂不是能长生不死？！”
方士沉吟片刻就答应了下来：“好。”
他本是相府的供奉，平日里就是有个喜好就是炼丹，炼丹一直都是烧钱的行为，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支持，大量的珍贵药材，若非是相府这样的人家，估计也没几个供得起，何况长生不死药一直有所闻，自己却从来没有炼出来过，此刻有这个机会，他也很想一试，可不是每个方士都能得到一个千年道行的妖来入丹的。
方士感慨：“长生不死药啊，我也没吃过呢！”
药性虽然退去，但是山神的手脚却都被缚妖藤捆着，法力施展不出来，堂堂千年大妖，却生生对这样简单的牢笼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山神手抓在墙上，似乎借着指尖的疼痛才能盖去她内心的痛楚，此时却听到有人唤她名字。
“暖暖。”
山神吃了一惊，没想到居然是她来了。
“娘”山神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还该不该这么喊她。
“好孩子，辛苦你了。”
铁栅栏外，赫然是书生那常年有病的老娘，此刻有些心疼地望着山神，山神潸然泪下，这段日子的苦楚才得到了宣泄。
老太太伸手去推铁门，山神一惊，生怕老太太受伤想要阻止，却只见铁门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就被推开了，原来方士在铁门上施的术法都是针对妖类的，对凡人反而是没什么反应，也是他有些托大，不想居然有凡人会来救一妖，这才被老太太误打误撞了。
山神想了一下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顿时大喜，忙道：“娘，快帮我把身上的藤弄下来。”
有着老太太帮忙，山神很快摆脱了身上的缚妖藤，她松了口气，试着运转体内的元气，却发现还是不顺畅，她苦笑一下，失去这么多精血，就算她有三千年道行，却也是重伤了元气，轻易还是不能动法。
“快走吧孩子。”
“走？我还能回家吗？”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不出谎话，只是有些话此时说来有些残忍，她只有拉着山神的手沉默。
两人偷摸出了方士的后院，一路没啥人看守，相府中这块区域一直都只有方士一人居住，他不喜欢闲杂人，所以平日里洒扫送饭都是府中按时有人来，而府中的人也明白什么该动什么不该动，何况方士本身在凡人眼中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下人也怕动了不该动的，或许就没了这条小命。
然而此时显然方士不在，这里恰巧才有了真空区，才能被一老太太轻而易举地摸了进来，救走了山神，也真是山神命不该绝。
两人在相府中避开众人，老太太带着山神，往来路摸去，越往前走，家丁丫鬟越多，相府前院传来热闹锣鼓声，鼎沸的人声。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拉住山神：“我刚才来的时候打听了一下相府的东侧门，现在相府的人都集中到大门看热闹去了，我们往侧门走，定然无人。”
老太太显然不想带着山神往前门去，拉着山神就往侧门走，山神突然心中一悸，一把拉住老太太，开口问道：“娘，相公在哪，这么久夫妻，我想见见他。”
老太太神色有些慌乱，最后转而黯然：“好孩子，我母子对你不住，山郎他……”老太太双唇嚅嚅，眼神有些心疼有些犹豫。
山神紧张地拉起老太太的手：“娘，求求你，我虽然是妖，但是我修的是仙法，走的是仙路，今后也肯定是要成仙的，我修行至今从未害过人性命，我也不会害你们，我只想见见相公和他道别，然后我就回山修行。”
“山郎他…今日成亲……”老太太微微抬头看了一下远处的屋檐，又看了看山神，一脸歉意。
山神只觉得一晕，摇摇欲坠几欲站不稳，越过屋檐那头是相府的前门，前面传来的是锣鼓喧闹声，刚才隐约听见前面传来的人声鼎沸，原来今日竟是相府小姐出嫁，来迎娶的人自然是书生。从来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她被关在相府的方士院中当药人，而他却在另娶新欢。
“今日我也是让家中下人扮作我待在家中，我混在山郎的接亲队里混了进来，好不容易打听到你的位置，本也是想趁着相府中在扮看看若是看守不严就救了你出去。”老太太这份苦心倒是难得。
山神本就特殊，相爷也不想太多人知道府中秘事，而方士自持术法高深，又为炼药方便随时取血，就把山神关在了自己的院中，而且那缚妖藤可士方士多年前寻到的宝物，料定山神定不能翻出了天去，结果居然被老妇人一凡人摸到牢房来，把山神给救了，这也算是天意了。
“我拦他不住，你就忘了他吧，另寻个待你好的人。”老太太怜惜地抚了抚山神的脸，帮她捋了捋头发，说道：“他们说你是妖，我是不信的，不过就算你是妖，我老太婆也不怕，你可从没有害过我和山郎的。老太婆这么多年看人是不会错的，你进门以来一直待我和山郎很好，家中若非你操持，山郎也不能专心看书科考，这种为了更好的前程丢弃结发妻子，是山郎的错，我拦他不住，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了。”
“娘。”山神泪眼婆娑。
山神一咬牙，心中已有主意，她说道：“娘，我定是要问他个究竟的，我先送您回去。”
她搭着老妇人的肩捏了个法决，老太太只觉得一阵晕眩，等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站在了自家的后院中，她们突然出现，吓得院中正在忙碌的丫鬟们惊叫奔走，老太太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平日里山神施法都很注意不被发现，此时的她这段时日以来亏损不少精血，此时施法已经很勉强，控制自然也差了许多。加之此次她吃了大亏，已经不打算再在俗世历练，打算回山闭关修行，自然也管不得俗世这些人有何看法了。
“娘，此次别过，后会无期。”
山神深深地看了老太太一眼，手中捏了个发决，人就淡在了空气中，渐渐消失不见……
山神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相府大门口，她突然出现在人群里，却未被人注意到，人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高头大马，俊俏郎君，十里红妆。
“相公”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里，她皱了皱眉，挥了挥手，身旁的人就如同地上的落叶被一阵大风扫过一般，被吹到了一旁，她的身边清出了一片空地，她独自站在那，望着面前被她挡住的队伍，当头那匹高头大马上脸色巨变的俊俏郎君。
“相公”
这次周围很安静，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楚地传到了他的耳里。
他手足无措，脸色惨白却答不出一句话。
“相公别来无恙，你这是给我娶的妹妹么？”山神巧笑倩兮，她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病态的红晕。
周围的人群起了议论声，书生环顾四周脸突然涨得通红，心中恼恨，这可是在相府门口。
“我不认识你。”书生一咬牙说出了口。
山神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面若冰霜，书生的话已经摧毁了她心中最后的一丝期盼。
“你快走吧，别挡着路。”书生催促着，语气中带着焦急，他不住回头望向身后相府的大门。
只见相府门口跑出来许多手拿棍棒的家丁，呼和着就把山神围了起来，毫不客气挥棒就打，山神冷笑，她一挥袖，这些家丁飞了出去摔得惨叫连连。
“妖法，她会妖法！”众人呼叫着纷纷躲避，瞬间相府门口清冷了许多。
“我只问你一句，你对我可曾有爱？”望着书生。
书生回头望了身后的红轿紧闭的轿门，又回头望着山神，沉吟片刻，终开口说道：“暖暖，你只是个妾，如今我娶妻，我答应了她不能有妾，自然对你不住，我爱的自然是我的妻子的。”书生斟酌片刻回答道。
“好”山神笑了，眼中含泪，却笑得灿若繁星，她转身欲走，可是却被一人挡住了去路，“妖孽还想跑。”方士冷笑。
山神脸色惨白，捏了个法决，只见她身形一淡，就要消失在空气中。方士冷笑，挥动手中的鞭子带着一声利啸就抽了过去，只听山神一声闷哼，那处的空间晃了一下她飞了出来摔在地上。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我的炼丹炉的火还在烧着，怎能少了你这味药引！”方士冷笑，抽出了袖中的缚妖藤。
山神咬着牙口中沁出一道鲜血，眼中血红，她放声大笑，下了决心。
“我本不欲伤人，却还是被逼至此。”她缓缓抬手，抽出了头发上的一根簪子，那簪子尖上闪着一道青光，只见山神迅速拿着簪子在身上几处刺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