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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尽生死,漂浮不定
永不停息,只是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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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十分。
屋内点着一盏小灯,光线有些暗淡,窗帘敞开着,透过窗子还能看先云间正渐渐隐去的那一轮淡色的月。月渐去阳渐升,更替之间却是清静得很。
有少女坐在床边的椅上,膝上搭着一条白毛毯子,毯子上放着一本书,她静静地翻动书页,一目十行,却专注得很,透着暗淡的灯光,透着渐亮的天色。
这个房间很简单,有床有灯有桌有柜,然而最为醒目的还是书架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盒药罐子。
“君代小姐,吃饭了。”房门被轻轻敲了敲,门外传来女仆由西温糯的声音。
“嗯,我知道了。”房内的少女淡应道,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合上厚重的书走到浴室,摘掉眼镜伸手打开水龙头,顿时水‘哗啦啦’地流出来,小手捧起水立刻就往脸上泼去,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些。水珠俏皮的从眼角滑落,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小巧白晢的瓜子脸上一对蓝色的平淡无波的眼,那瞳孔就像是外面的蓝天,那么干净,那么纯澈,却又宛若汪洋大海,瞬息万变汹涌暗藏。一头的长发白得特殊,就和她的皮肤是一样的苍白,就像蓝天上的白云,这样的她显得清秀可人。
但她却将那长长的白发挽起在戴上那副足以遮了小半张脸的黑框眼镜,就像是刻意在隐藏着什么。
身穿简单的水蓝色长裙,她打开房门下楼。
她是一之宫君代,意大利来的十四岁国三生,母亲是日本人,父亲是意大利人,上面还有个哥哥,哥哥随父姓,她随母姓。由于家里有个男孩她自然无需继承家业,所以很小的时候便和由西来到日本与母亲的双亲生活。
在意大利西西里岛这个黑手党的发源地,他们家若是有钱自然就是混黑的,他的父亲是索西家族的现任BOSS,哥哥就是下一任BOSS大人。由此说来君代倒是黑手党大小姐了。
两位老人不幸相继去世,君代就在两年前被迫离开日本去了意大利接受正统黑手党教育,身于浑水之中不得没有自保能力,所以国中的前两年她都是在意大利度过的。她在意大利待了两年,这一年她忤逆了父母决定回日本上国三,作为交换由西将会在她安定好后回意大利。至于为何她不惜一切都要回到日本,这一点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觉得好像有些莫名的牵绊于这里。
君代习惯性的轻轻捋了捋耳边细碎的发丝,她抬头向面前窗户看去。
窗外天高,无数云朵飘散在湛蓝的天空,悠然自在。
她有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在成为一之宫君代之前,她只是一抹残云,一抹与她发色相同的残云,和现在她看到的云朵一样。话都说人在做天在看,自然的,在那么高的天上,她看尽人间善恶,看尽生死,看尽一切。
可一夜风卷残云,她终消失在天际,再次睁眼,她就成了婴儿的一之宫君代,一个幼小的,陌生的生命。
在曾经的她看不起人命,在她眼里人命是多么渺小,任何的自然灾害都有可能导致其瞬间消失殆尽,生命都是这样,不论原形是什么,自然她也是如此。
人自古一向都有贪婪之性,有野心也会不择手段,故而她是更加看不起了,却不想有朝一日她也会立于现世之中,作为人而呼吸。
缓缓走下楼梯坐在餐桌边上,桌上已经摆好了今早的早餐,由西端着一杯咖啡笑着看向君代:“小姐,今天有什么打算呢?”
待由西调好咖啡放到自己面前,君代沉静地开口道:“不知道。”端起咖啡微抿了一口,微微垂下的眸子有淡芒闪过,“看着办吧。”
“嘻嘻。”由西笑着退后端正地站立在君代的右前方,“这么说的话小姐一定已经打算好了。”
君代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一笑。
她和由西说是主仆还不如称是亲人更为合适,记忆里从很小的时候起由西就一直伴在她身边了。初到日本时人生地不熟的只有由西一直陪着她,无论是照顾自己的老人们去世还是再回意大利,由西始终都在她的身边,就像亲人一样。然而这回由西却会离开,只因为那些原先作为残云的她从未有过的执念,她想知道究竟是为何。
所以,她回来了。
解决完早餐君代让由西准备了一些点心而她自己又爬上了楼进了房间。
从衣柜边上拖出一个大箱子从里面翻出了一个又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整理了一下把它们全部装在了一个袋子中。
现在她要去拜访一下两年未见的邻居,之前在日本生活的时候就很是受他们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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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名牌为“手冢”的家门前,君代打发回由西一个人拎着两个大大的袋子按响了门铃。
“哪位?”屋里传来手冢彩菜依旧清脆的询问声。
“彩菜阿姨,我是一之宫君代。”许久未听到彩菜的声音,君代试图在脑海里勾勒出两年前手冢一家人的样子,甚是怀念,隐隐的眼前便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手冢国光的影子。
闻声房门一下子被打开了,迎面就扑来一个熊抱。
当然,那不可能是手冢国光,在这一家里如此热情的也只有国光妈妈彩菜了。
“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呢。”彩菜感叹一声,终于放开君代两手改捧上她的小脸,“果然君代酱离开日本两年都瘦了呢……”
君代有一瞬的愣神。
彩菜思索了片刻,突然双手握拳做了一个决定,“呦西!决定了!一定要把君代酱养得胖胖的!小姑娘还是胖胖的健康嘛!”
声音洪亮坚定得君代表示那一瞬间心跳都少跳了一拍。
——然而这究竟是什么逻辑!
虽然惊异彩菜阿姨一贯的神逻辑,但相比之下感动更多些。生于她身后表净内浑的大家族中,作为大小姐自然是从来不会受欺负也不会经济短缺,只是父母虽看重她和哥哥却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去关怀。不是不受宠,只是父母太过劳碌罢,又身于非比寻常的家庭,也不懂要怎么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待她放下手中的礼物,彩菜阿姨就立刻拉着她向里屋走去,嘴里还兴致勃勃地念叨着:“君代酱离开两年那么久变化还真大,我们家国光也变化大得很嘞!对了,他可想你喽……”
——唉?!阿姨你说的真的是手冢国光吗?
君代虽离开两年但在这两年间她和手冢家的邮件从未断过,从最开始手冢国光还会多说几句话,言些琐碎的家常,可到近些年月已经变成了一句相当简洁的名言“不要大意。”四个字轰得君代头昏眼花整个人都囧囧的,当年那个虽然惜言但很可爱的小男孩去哪里了!
手冢家的陈设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同刚走的时候一样,风格简约利索,却又因又彩菜妈妈这么一个唯一的女性在,细节上依旧透着柔和,明丽的色彩:比如说鹅黄色的碎花窗帘啊,墙上的照片啊,沙发上可爱的小靠枕啊……
是了,有些怀念。
“母亲大人,谁来了。”这时候,是清冷的声线,从楼梯处传来,君代猛地一转头便看到了那个沐浴在早晨淡淡阳光下的少年。比起从前,那轻微上挑的桃花眼变得更加狭长了,双唇紧抿着,瞳孔微缩似乎很是讶异。他高了,也瘦了。
于此同时那个少年也在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她,两人之间的气氛宁静的很。
静……
“国光,要去练球了吗?”彩菜妈妈终于受不了两人之间的氛围,出声打破了沉静,然后狡黠一笑抓起手冢的一只手再用力将君代的手放入其中,最后拍了拍手冢的肩膀,“那国光,君代酱刚回来你就和她一起出去好了!”
“啊。”
意外的,手冢并没有放开拉着君代的手,背着网球袋告别彩菜。
君代的指尖常年都是冰凉渗着寒意,现如今却被包裹在一只温暖的大手内,暖暖的。
在街头网球场,还是和多年前一样,手冢打球君代则静静地坐在一边,时不时帮忙递上水和毛巾。两年的空白时光似乎没有改变什么,但又有什么似乎悄悄萌发。
回去的路上两人肩并肩行走着,突然君代站住了。手冢觉察到转过头正迎上那个笑颜,君代笑着轻轻道:
“阿光,我回来了!”
临近正午,阳光耀眼得很。手冢国光永远不会忘记,就在那天,时隔两年的他终于再次看到了,那个久违的人儿。他也从未想到当年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女竟会对自己绽放那样美丽的笑颜,就像那时的阳光一样明媚。
终于,他说出了一直被堵在喉咙里的话,依旧是那样淡淡的却好听,风吹过将话语轻轻飘过君代耳畔,他说:
“欢迎回来。”
不知何时,残云也将拥有最终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