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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落脚的破庙,位于六眼镇东南二里外。
寺庙三进三出,菩萨塑像也齐整,只是年久失修掉了颜色。
院内青石板缝隙里生出一簇簇半人高枯草,院墙上爬满枯藤,偌大一座寺庙,不知何故没了香火,没了僧人照拂。
夜半,荣鸿涛和储栋梁回到庙内。
一堆篝火旁,三块石头堆起,下面有一小堆火,大茶缸架在中间,煮着一缸茶。
安若柳和唐以青白天在六眼镇四周村子走访,天擦黑后就到了庙里。
见荣洪涛与储栋梁回来,两人忙张罗着倒茶。
“堂主,从眼下搜罗到的消息看,那个何老板确实大有嫌疑。”荣鸿涛喝了口热茶,把一天所见所闻细细说了一遍。
“这么说何老板与地下怪物有勾结?”安若柳皱起了眉头。
“何老板那人看着也奇怪,一副死人脸,煞白煞白的,有时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人。”储栋梁呵呵笑道。
“这等高手,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确实令人生疑。”荣鸿涛对何老板此人也疑惑重重。
“他买下六眼镇就是为挖一个大坑?”唐以青也觉得不可思议。
储栋梁以夺心术控制住豹子头,让他说了实话,可惜豹子头所知甚少。方圆百丈,挖到岩层,可不是随便就能挖成。
“荣舵主,梁哥,我和以青也打探到一些消息。”安若柳说道。
她与唐以青走访了四周十多个村子,并未发现常寻春被绑架的蛛丝马迹,倒是了解到这座寺庙和六眼镇内那座古祭台的传闻。
二十年前,寺庙香火旺盛,寺内僧人有五、六十人。
一个夏日晚上,僧人全遭杀戮。
“你们可知那些和尚是怎么死的?”安若柳看着储栋梁问道。
“劫财?”储栋梁知道寺庙香火旺,定然积蓄不会少。
“东西一样未少!和你们今日看到的一样,那些僧人身上全都有三个窟窿。”安若柳突然压低了声音。
“那些怪物杀的?”储栋梁颇为意外。
“过了一年,又有几个和尚想重振香火,结果也被杀了。”安若柳又说道。
“而后还有其它动静?”荣鸿涛问道。
“没有,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莫名其妙地杀了人,没有后继之事发生。”安若柳摇了摇头。
荣鸿涛摸出烟递了一根给储栋梁,又摸出火柴点着,深深吸了一口,抬眼看着高高在上的菩萨。
与大多寺庙一样,供奉着佛陀金刚。
“会不会是那些和尚发现了什么秘密?”储栋梁问道。
“如果说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就要牵涉到镇里的那座古祭台。”唐以青说道,“寺庙和尚出事前一阵,一直在祭台做法事。听村里老人讲,那一阵子,六眼镇和附近村子丢了很多小孩,都是些三、四岁的。有人说是妖孽作怪,而且半夜有人在祭台那见过眼冒绿光的妖孽,所以请了僧人做法事。”
丢了小孩!储栋梁瞪大了眼睛,沙金县城前几个月也丢了不少三、四岁的娃娃。
“那六眼镇和那些村子后来又丢过小孩没有?”储栋梁忙问道。
“没有,即使有也是难得一二,那年一下丢了三十多个。”安若柳说道。
“怪了啊,怎么都是三、四岁的小孩,难道猴狼兽吃人还选嫩的?”储栋梁与三人说了沙金县城丢失小孩之事。
几人议论一番,总觉没有头绪,荣鸿涛站起身。
“栋梁,我们到古祭台走一趟。”
……
……
皓月当空。
村庄,田野,山川,在冬夜中朦胧可见。
六眼镇内,篝火熊熊,远远看去,红光一片。
镇北,一圈高大香樟树围着,林子里一块块丈高石碑,石碑后古祭台默默挺立。
镇子里来了数千囚犯,需要士兵看守,镇外明显松了许多,不见了巡逻队伍。荣鸿涛和储栋梁没有受到任何干扰,顺利到了古祭台。
骆驼曾说过,安葬士兵和外国女人的棺椁是从古祭台旁屋子里搬去的。两人一到,储栋梁先进了屋子查看。
一、二、三……八,
屋内棺椁还有八口。
很显然,这些棺椁是新的,与六眼镇被屠数千人无关。
梅儿她们练功用的!
黑衣女人和梅儿一干人共十六口?储栋梁摸着下巴,呵呵,如说是一个帮派,那也太小了点。
“荣大哥,川西鲁家真是盗墓的?”储栋梁问道。
“鲁家一族专做地下财货生意,平日里以收购为主。如遇到大墓,或者机关重重的墓穴,他们会亲自出手。”荣鸿涛说道。
“行家?”储栋梁一笑。
“世代相传。”荣鸿涛正色说道。
“黑衣女人真和川西鲁家相关?”储栋梁想到那日荣鸿涛一声“川西鲁家”,那女子明显身形一震。
“所使的暗器极像,只是我从未听说过川西鲁家养着那种甲虫。”荣鸿涛也不能完全确定。
出了屋子,两人绕着古祭台走了一圈。
月光洒下,树影婆娑,石碑影子拉的很长,祭台显得极为神秘。
两人顺着西侧台阶,到了祭台顶上。
咦!
九个半圆形大铁环立刻吸引了两人目光。
手臂粗,半人高,漆黑冰冷。
“应是圆环,一半嵌在青石里。”荣鸿涛看了眼,又蹲下摸了摸铁环和地面连接处。
“怎么不见槽子?”储栋梁也蹲下。
除了露出的半截,看不到任何凹槽孔洞之类。如果真如荣鸿涛所说是一个圆形铁环,有一半在巨石内,又是如何嵌入的?
“先用利器切割开槽子,铁环置入,再熔化青石灌入,打磨掉多余部分就浑然一体了。”荣鸿涛指着铁环下一道与四周青石略有差异的长条形说道。
原来是这样!储栋梁恍然大悟,不由佩服起古人智慧。
石灰石是烧不化的,他知道,温度高了只会变成石灰。只有花岗岩之类才能才高温下融化,但那要上千度以上高温才行。
九只大铁环全在祭台东侧,距边缘二尺,间隔六尺一字排开,半圆形孔洞一个个相对。从一侧看去,完全在一条线上。
两人研究良久,不清楚铁环有何用处。
“活祭,捆牲口用的?”储栋梁胡乱猜测道。
“不像。即使以牲**祭,也用不着九个啊。”荣鸿涛说道。
储栋梁掏出烟,递给荣鸿涛一支,美美吸了一口,伸了个懒腰。吐出的烟,缓缓下沉,钻入铁环与铁环之间不再往别处飘去。
起初两人并未在意,等半支烟抽完,不由得大惊。
烟,全都在铁环之间翻滚。九只铁环,似已连成一串,组成了六、七丈长的半圆形筒,外面极像罩着一层透明玻璃。
快!储栋梁忙掏出烟盒,拿出三支全部点着,深深吸了一口,吐出。
烟雾瞬间被铁环吸入。
“呵呵,有点意思。”荣鸿涛也一口吸了几根。
铁环内,烟雾渐渐多起,翻滚的越发厉害。
“栋梁,靠我们吸烟不行,走,下去砍些树枝柴火来点着。”荣鸿涛说道。
香樟树,寒冬里叶子依旧碧绿。
储栋梁掏出匕首,切下几根带叶的树杈,两人拖上祭台。
“虎啸”匕首切割树杈,犹如菜刀切豆腐一般,一支烟功夫,树杈就已切割成一尺多长一段段,一片片。
靠近铁环点着木片,再把叶子覆盖在上,顿时冒出股股浓烟。
烟,一股脑儿吸入铁环。
烟道,六丈多长,在铁环内高速旋转。
“当年祭祀,应当是在祭台上点起香。”荣鸿涛看着铁环内浓烟猜测道。
“那也够吓人了,嘿嘿,荣大哥,主持祭台的巫婆巫公定然会大赚一笔了。”储栋梁嘻嘻笑道。
“嗯,单单是烟在铁环内转的话,确实可以唬住老百姓。不过我总感觉事有蹊跷,六眼镇并非繁华富裕之地,建这座祭台的人如果是冲着钱去的话,完全可以建在河州这类大地方。”荣鸿涛分析道。
高速旋转的灰色烟雾渐渐变成了紫黑色,一眼看去,十分怪异。
“大烟囱!”储栋梁笑道。
又过片刻,铁环内的烟变为了黑色,如碳一般的黑色。
一道细长的白光从黑烟中一闪而过。
“念珍!”荣鸿涛突然惊呼一声。
储栋梁一愣,忙向四周看了看,不见一个人影。
“荣大哥,刚你叫谁?”
“栋梁,我看到我妻子了。”荣鸿涛兴奋地说道。
自从认识荣鸿涛以来,储栋梁一直没有见过他任何亲人,也未曾听他说起过。
“嫂子?她在哪里?”储栋梁见荣鸿涛似喜似悲,不由得担心起来。
“刚我注视着黑烟,见到一幕情景,你嫂子骑着骆驼在沙漠中行走。”荣鸿涛见储栋梁担忧地神色,忙解释道。
“嫂子她……”储栋梁依然不解。
“你嫂子二年前随大宗主前往塔克沙漠,一直未归,我还担心出了事,刚看到他们一队人马,这下放心了。”荣鸿涛笑道。
“大宗主?是不是若柳的师父?”储栋梁忙问道。
他听安若柳说过大宗主,在万宗门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年门主之位,就在谈门主和她之间选择,后来大宗主主动退出。说一个女人家,难管理好万宗门。
“是的,大宗主在门内威信极高,万人敬仰,你嫂子是她大徒弟。”荣鸿涛说道。
“荣大哥,你刚才怎么突然见到这一幕的?”储栋梁有点好奇。
“刚我看着黑烟,脑子里突然思念起你嫂子,就看到了一队人马在沙漠里行走,一下就看到了你嫂子和大宗主在一起。”荣鸿涛说道。
这座祭台难道有这等作用?
储栋梁猛然一喜,是否可以看到爷爷呢。
想到此,他忙回身盯着黑烟,脑中回忆起爷爷的一幕幕。
良久,什么也没有见到。
爷爷,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储栋梁心中一悲。
父母失踪,生死未卜,他们又在何方?
一道细长的白光从黑烟中一闪而过。
储栋梁惊呆了。
黑烟中出现一座岛屿,四周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大海碧蓝碧蓝,没有波涛,平静的如同一块蓝色的布平摊在地面。
好眼熟,储栋梁心中咯噔一下。
岛屿越来越近,有两人正在忙碌。
一男一女,五十左右,身上穿着灰色粗布衣。似听到空中有声响,两人都抬起头仰望。
“爹!娘!”储栋梁激动地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