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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转至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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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江月将买来的药直接送到膳房让厨子即刻煎药,之后他兴冲冲地回到西厢房。

    望到斛律婉蓉熠熠闪光的大眼他咧着嘴开心地笑了,但他的笑容没坚持多久便凝固了:斛律婉蓉见到他时像见到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不与他搭话。她竟然不知道他是谁?忘记了眼下谁在为她买药煎药?谁在为她跑前跑后?

    他接过母亲手中的碗,一边喂水一边问:“斛律光是谁?”

    斛律婉蓉摇了摇头:“不知道!”

    “啊……”秦江月心如针刺一般,斛律婉蓉连她的父亲都记不得了,她还能记得啥?他又问,“小姐贵姓?”

    “……不知道。”

    秦江月更加惊骇:“怎么会这样?”

    斛律婉蓉木然的样子好像不是在说谎,秦江月的心顿时堕入深深的谷底,冰凉冰凉,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喜欢梅花吗?”

    “不喜欢!”

    “啊?”秦江月张大嘴,愣了许久,说不上话来。随之,他马上掉下泪来,伤心地说,“你真的不喜欢梅花?

    “不喜欢!”斛律婉蓉的回答如此坚定令秦江月更加失落,他从内襟里掏出那块绣有梅花的手绢让她看,“这块手绢是你的吗?”

    “不是……”

    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秦江月的心好冷,他不知道眼前的斛律婉蓉还是不是从前的斛律婉蓉?或者他认错人了,眼前的小姐并不是斛律婉蓉,他错把她当成了斛律婉蓉。

    这时,斛律婉蓉推开了他的胳膊示意她不喝了。他将匙子放在碗中,再次盯向她。他发现,他与斛律婉蓉对视时斛律婉蓉的眼中没有闪过一丝火花和亮光。他痛苦得泪如雨下,难道她一点都不记得那个令人悲痛的夜晚她是怎样来到秦府的吗?

    上元夜,他曾替那个淘气的男孩向斛律婉蓉道过谦,还掏出银子要赔付她,斛律婉蓉谢绝了。难道这个情景她也忘记了吗?

    晚上,秦浩将儿子叫到客厅,忧郁地说:“外面已有风言风语了,说咱家留了一个受伤的女人,有人甚至怀疑此女是斛律光的女儿。”

    “啊……”秦江月非常震惊,斛律婉蓉在他们秦府一事除了他的父母未曾向外人提过。他们三人口径一至地告诉府中人说西厢房中的小姐是他们的亲戚。

    “为何传得这么盛?”

    “隔墙有耳,也不知道谁这么奸诈走漏了风声。”秦浩既愤慨又无奈,“现在让我们好为难。”

    平日里秦浩与斛律光两个正直的人,不约而同地走到一起。他们政见相同,刚正不阿。两人的关系铁铁的。现在,斛律光遭难,秦府突然多了一个伤女,这不能不让人产生怀疑。

    “怎么办呢?”秦江月深知现在的水有多深,若不急早想办法恐后果不堪设想。

    “不太好办,”秦浩眼中含泪,十分悲痛地说,“我们将她送走,若她安全,我们尽到责任了。若她不测,我们会后悔半生。”

    “是啊!我们怎能忍心?”听父亲的口气,父亲是不愿让斛律小姐走的,他只是很无奈。“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既不让斛律小姐走,还不让京城里人怀疑呢?”

    “哪有这样的好事?”秦浩苦着脸,一脸无奈,“我们只能忍痛将她送走。”

    “唉,秦江月长叹一声,可怜巴巴地说,“我们将她送到哪呢?”

    “我已经想了两天了,到现在也没想出好的办法。所以,只能委屈斛律小姐了,将她送到寺庙里。”

    “寺庙”两字让秦秦江月心痛万分,“让她当尼姑,脱离红尘?父亲,如果斛律小姐不是花容之色,不是贵族家的小姐,只可听便。但她是贵族家小姐啊!她哪能到那个地方呢?若到寺庙不是可惜了她的容颜,她的才气吗?”

    “吾儿错矣!斛律小姐现在既没有了花容月貌,也没有了富贵之身,她不过是逆臣之女。她现在连生存都难以维系,还顾得了什么寺庙不寺庙尼姑不尼姑的?”

    秦江月愣了,父亲说得不对吗?斛律小姐已不再是金枝玉叶,她的生命已操在皇帝的手里,皇上让她死她就得死。想到此,他觉得自己已经无路了。但他还是想挽留斛律婉蓉:“父亲,我们再好好想想吧!除了寺庙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身。”想到千辛万苦救出来的斛律婉蓉,这么轻易地又送出去,而且还是清寂孤苦的寺庙秦江月很不甘心。

    “没什么好办法了,摆在我们面前只有这一条路。”秦浩像在下决心,也像在儿子面前表明他的态度,“既然有了风声,危险也就不远了。新皇高纬与祖珽、穆提沆瀣一气,在两个小人的耸恿下,高纬不定使出什么阴招让人防不胜防。若那样,还不如及早将斛律小姐送出去。”

    父亲的话不无道理,可是理是理,情是情,他怎么也下不了狠心。

    “父亲,我们有放心的亲戚吗?”

    “这个时候还能放亲戚家?放亲戚家与自家有何不同?最好的办法是长久的办法,将斛律小姐送到寺庙。”

    “让她去吧!”此时的秦江月不放手也得放手,斛律婉蓉已顾不了许多了,她能保住生命就是最大的赢家。

    秦浩早已派手下心腹在南郊为斛律小姐选中了极其隐蔽的地方,这个地方没有人烟是一个破落不堪已经弃用许久的小寺庙——静云寺。

    不能不说秦浩在此事上是下了功夫的,他认为香火特别好的地方不能去。人多嘴杂,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会给斛律婉蓉带来麻烦。

    就这样,七天后的一个早晨,南郊外一个弃用的破庙里有了一个和尚。

    没有人知道如此破败的寺院里还会有人,还会是一名和尚。这里听不到鸡鸣狗叫之声,也看不到炊烟缭绕。静得让人觉得离开了喧闹的人间,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就在那个夜晚,父子俩觉出危险后,决定将斛律婉蓉转移。

    他们没有向斛律婉蓉说更多的话,话说多了,兴许不利于转移。匆忙中秦江月给她剃掉了头发,穿上了赤黄色僧衣。

    太阳出来后,她醒了。走出房门她蒙了。她不明白她为何要来这个破庙?是因这里安全吗?痴痴呆呆的时候,她听到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轱辘砸地的声音。当她听到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和车轱辘声在破庙的门口停下时,她竟然害怕了,心里十分的紧张。秦江月走时告诉她要注意安全,如果听到声音就要躲起来。

    她警惕地藏在佛堂的后面,想听听来人究竟是谁。

    两条大汉从车上搬下来两个**袋,一前一后走进庙内。这两个人都是秦府的人,前面的那个汉子膀大腰圆,黑黑的脸庞,名叫肖钢,是秦浩的义子,后面的那个汉子比肖钢文弱,脸色白晰,名叫梁君,是秦府的下人。他们将粮食袋子放进佛堂东面的厢房,然后又陆续地从车上背下几捆木棒和柴草。

    搬完粮草后,秦江月随后来到他们面前。

    “二哥,这里连个人都没有,为什么要往这里搬粮草?”望着满满的两袋粮食肖钢不解地问。

    “有人,”秦江月答道,“一个和尚。”

    “一个和尚?”肖钢吃了一惊,“快坍塌的破庙里还有和尚?

    “有!”

    “乱问啥?让你干啥你就干啥!”梁君站在门边一边喝着羊皮袋里的水一边说,“吃饱撑的!”

    “去!滚一边去!”肖钢吼了一句,“我就问了咋的?与你有何干?”

    秦江月笑了笑,道:“你们先到西面的厢房歇着,我一会儿就过去。”

    秦江月见斛律婉蓉半天没出来觉得奇怪,就来到佛堂右边的偏厦喊她:“师傅!师傅!”

    屋内一片静寂,无人回答。

    “师傅!师傅!”秦江月又喊。

    屋内还是无人回答。

    “不在?”秦江月疑惑地推开偏厦的门,果然,斛律婉蓉不在。

    “怎么回事?秦江月满腹狐疑向右拐到佛堂内。在佛堂里他轻轻地喊了两声,还是没人答应。

    秦江月转身回来了。

    “做饭吧!还得请和尚吃饭呢!”秦江月见两个兄弟已经歇得差不多,就吩咐他们烧柴做饭。“今日先委屈你们俩,明日来了个厨子,你们就不用做饭了。

    两个人也没说什么马上去东厢房烧火做饭。

    秦江月觉得有点奇怪:“斛律婉蓉为什么没有出来?难道他离开了这个寺庙了吗?可她又如何离开得了?”

    “师傅!师傅!”他又转到佛堂内,轻轻地呼喊。静静的佛堂内除了几只苍蝇飞来飞去发出嗡嗡之声别无其它,望着满墙的蜘蛛网秦江月有些疑惑,还有些担心。

    “怎么回事?她真的走了?”他心里突然有了不祥之感,“难道她寻了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