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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昨天白天睡得比较多,或是他的身体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好转,第二天天才刚蒙蒙亮,李平就醒了。
上坟要赶早,李平急忙爬起来,他现在的身体估计也没人会来叫他早起。出了屋子,他看到宋宝来、胡忠山和马永已经到了,他们都按计划要陪他一起去。
简单的收拾,快速的吃药、换药和吃饭之后,他们很快就出发了。
因为身体的原因,李平今天只能做马车了,所以宋宝来也正好可以在车上一同陪他,也方便了他们兄弟二人好好聊聊天。看李平今天的气色更好了,宋宝来非常高兴,两人很快就胡扯起来。
李平向宋宝来抱怨了他对手纸的看法,并打趣的问宋宝来大家对他的厕纸都是啥反应。
宋宝来当然一顿自夸,并鄙视李平现在有的用就不错了,连那几个女的都老满意了,他一个糙老爷们却还不满足,想是从前金贵惯了。当然,他也“勉为其难”的承认现在问题还不少,他会好好改进的。
说到那几个女人,宋宝来突然来了精神,一脸不可思议的讲起了赵兰月和高蕾,估计是成天打交道,了解的多,尤其是赵兰月,他已经快被她折磨服了。
现在的赵兰月在整个保障营里几乎就是一姐,常常比他还好使,让他郁闷的不行。赵兰月本就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人长得漂亮,歌又唱得好听,又特别会穿衣打扮,甚至她还带着一帮女的做出了胸罩、高跟鞋等,改进了很多女式衣服的款式,以至于在妇女们中的声望极高。
加上她的蚯蚓养殖也成功了,鸡鸭的饲养规模一直在稳步扩大,肉的供应越来越好,她这个大功臣就更得大家喜欢了。现在她在哪个部门都说得上话,东家长李家短的就没她不知道的,已经是消息灵通人士了。更要命的是,这娘们现在经常在人前就公然“损害”他的权威,以至都快成了事实上的保障营“二把手”了。
说完这些,宋宝来还一脸神秘的问李平,没注意到赵兰月和刘小惠她们都挺起来么。把李平问得愕然,李平汗颜道他注意到了变化,却没多想,以为是夏日衣服宽松不太明显,到了冷天衣服紧实才显出来的,根本没想是胸衣的原因。
李平也猛的想起昨日被高蕾凶的事儿,想来是高蕾以为他特别注意了某些变化。
不过看宋宝来那一脸贼头贼脑的“便秘”样,李平开玩笑道:“不会是你偷了哪个寡妇被赵兰月抓现行了吧!”
没成想,宋宝来竟红了脸,支吾了半天。反把李平搞傻了,不可置信的连问“真的?”而宋宝来很快换上了一副“咋的,不行”的脸孔,然后憋道:“大哥,就是放松放松,咱们在这儿是最文明的了。”
李平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宋宝来也不再多说,很快把话题又转到了高蕾身上。
说到高蕾,宋宝来却是服得不行。他说,高蕾这人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原来的生活层次肯定也高,平时虽看着高傲,可能是还没放开,也可能实在和他们这帮大老粗们没啥好交流的。
虽然不太合群,但这女人却稳重的很,也聪明的很,还很有文采,做起事情来并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在她身上真是有一种独有的气质,也许就是高贵吧。
保障营的人对她都特别敬重和客气,就是赵兰月那疯子在她面前都会收敛很多,人家都说美女相克,但她俩却关系相当的好。
原来高蕾掺合的卫生部门虽也治好过不少病人,但也一直并不多出彩。但这次战斗后,高蕾主动领导了整个救护工作,很多以前几乎就是等死的伤兵都被救了过来,她更是组织了多次小手术,一下子就名气大振,很多战士都把她当成了救命的菩萨。
尤其现在救了李平的命,估计离封神已经不远了。
说到救李平的命,宋宝来也说,李平真是欠了高蕾一个天大的情。高蕾对他绝对是仁至义尽,能做的都做了,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每天点灯熬油的,虽说她以前是医生,但一个姑娘家也真的够可以了。
说到了这些,李平很认真的表示他收到了,这情他会记下的。而且宋宝来对他的好,给他制药、找药,忙得不可开交,急得上窜下跳,他也都知道,他绝不会辜负他们。
李平的这番表态,却把宋宝来搞得不好意思了,他一个劲儿的说:“咱俩是兄弟,我做啥都是应该的,你别整得见外了。”
眼看着,出城已经半天,李平的心也开始沉重起来,他开始摆弄起放在他身边的一坛酒,并安静了下来。宋宝来也知趣的不再说别的,只是讲了讲安排选坟和下葬的事儿,并说给兄弟们抚恤的事,他已经做了安排,可以很快将钱粮拨付给马永。
李平只静静的听着,不时的点点头,偶而说上一两句“好”“安排的不错”之类的话。
不久,他们就到了安葬战死弟兄们的地方。
胡忠山选的地方挺好的,在一处小山腰上,视野开阔,林荫环绕,19座土坟错落有致的聚在一处。
李平不让众人搀扶和帮手,亲自在每一个坟前都扫了扫,然后才和宋宝来、胡忠山、马永以及同来的护卫官兵一起把供品摆好,把酒倒上。
上了香,敬了酒后,李平看着那些木牌心情非常不好。他很清楚只要仗还在打,以后埋葬战友的事就少不了。虽然在以前那个时空,他曾很多次参加过同事、战友和朋友的葬礼,但这里却是他生命中第一次实战中失去的兄弟,感触还是很不一样的。
那个叫程飞的小伙子,本是队列会操拿第一的队长,也是他树立的第一个典型,此次一直忠心的跟随他冲杀。那可真是好小伙子,有韧劲儿,有拼劲儿,还善于学习,很有培养前途,他本来打算日后通过不断重用他,激起示范引领作用。
但世事无常,现在却被埋在了这里,生活却总是充满着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数。
还有张勇,他的亲兵,平时比较溜须拍马一些。虽然李平从不要求别人都是完人,对人各有特点也早适应了,但也确实不太喜欢他。上次,只因看他脑子快、机灵、会来事儿,才带他去参加护卫任务,还想着他能不能在和那些友军的接触中发挥点作用,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的忠勇和护主。哎!李平叹了口气。
整个上坟的过程中,马永除了敬酒和上香,更多的时候都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毕竟几日前他已祭拜过。今天他一直在观察着他年轻的长官。
那是一个目光深邃、又黑又壮、高大挺拔的人,他的脸是如此的成熟,完全不见一丝稚气,如果不是知道,只从面像上很难看出他只有十九岁,而更像是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
和李平关系非常好的宋长官、赵参将、史把总等人也都面像非常成熟,但马永却清晰的记得当初刚遇见他们时,他们的神色与同龄人并无多少差别,这才几个月时间,人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快?难道地位和经历真能快速改变一个人的相貌?(李平他们的面由心生,恐怕这时代没人敢去想像。而刚来到这个时空时,对相貌的影响还没显示出来。)
李平他们都有着与其年龄不相匹配的成熟与老练,虽然李平从来没有和马永等人谈过他的出身,但马永却感觉李平曾经应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应该出自地位较高的官宦家族。
因为李平在不经意中流露出的那种对钱财不敏感、对富丽堂皇见怪不怪、对风花雪淡定自如等等,都决不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所能轻易具备的,这是马永和胡忠山一致的看法,当然他们都不会对外乱说。而李平知识的浩瀚、见识之广则更让马永震惊。
但也奇怪的是,李平精通的似乎都是杂学,于经史子集、官府常识等却非常不熟,字也写得很一般,好像完全不曾有走科举之道想法一般,就像是一个没出过门、只在家中胡闹的公子。
但李平做起事来的老练又远远不像一个只会胡闹的公子哥做派,反像是一个积年老吏;那不怒自威的神态也觉不是装装就能装出来的,更像一个久居官场的官员。在他的手下,马永可以感到明显的压迫感,决不敢因年长而轻视李平。
李平要来上坟,并不是特别出乎马永的意料,意外的只是他在身体还如此虚弱的情况下就坚持要来。
整个扫墓的过程中,李平都没有嚎啕大哭,相反他更多的是沉默,偶而会对着坟地说上一些话。他的眼睛只是湿润和微红,肢体语言也决不夸张,动作又轻又慢,自然随意。
正是这样的李平,反让马永感受到了真诚,那决不是做作。没有哭天抢地,但却更多了肃然和沉重,马永非常相信他的长官此时是真挚的,这是一个真正重感情的人。
也许受到了感染,在回去的路上,宋宝来有些严肃的告诉李平,他昏迷的这些天,部队的情况并不太好,他能明显感到人心的不稳,训练虽然还在搞,但更多的只是在应付。对这种情况,他没有去干涉,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着手。
李平笑了笑,他告诉宋宝来不用介意,这很正常。
李平很平静的说,他要是死了,这帮部下以前的付出就等于全都打了水漂,只能另投新主,未来还不一定等着他们的是什么呢?他要是活着,至少眼么前他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这几日,他们不稳当是正常,要是稳当着那才是见了鬼。
因为这才是正常的人性,指望别人愚忠是不现实的。
宋宝来恍然大悟,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