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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把总刘世雄回来,正在屋前用炭火炉子煮粥的侍女急忙怯怯的叫了一声:“爷。”
刘世雄笑咪咪的看了一眼这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侍女,然后问了一句:“夫人可起来了吗?”
小侍女立即暂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来低着头答道:“起来了,正在梳洗。”
“哦!没事儿,你忙吧。”刘世雄继续和蔼可亲的说,然后走到门前,推开门,把脸色正了一下,这才进去。
内室里,赵美玲已经洗完了头和脸,正坐在桌旁由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妇人给她梳头发,桌子上铜境旁的化妆木盒里的各种物件整整齐齐,旁边木盆架子里的浊水还在冒着热气,看来是刚洗完。
听到刘世雄进屋的动静,赵美玲的眼睛并没有离开铜镜,她只是随意问道:“今日可顺利么?那帮人可还老实。”
刘世雄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外屋先喝了口水,然后才走进内室一屁股坐到了床上,这才对着赵美玲回道:“还成吧!不过,这帮家伙又让我抓到偷懒了,我狠狠的收拾了他们一番,一帮子欠揍的玩意儿,真让人不省心。
你没看他们那一个个害怕的怂样儿,我瞅他们就来气,估计他们会老实两天。跟我玩?他们还嫩点儿。
对了,你今日起得怎么这么早?”
说着话的时候,刘世雄的目光却逐渐大多留在了那梳头的妇人身上。化妆的桌子在窗前,赵美玲面对着窗户而坐,那妇人在赵美玲身后,正好把一个饱满的后身露给他。
在铜镜里侍女身形的边缘,赵美玲正好可以透过一丝缝隙隐约看到刘世雄的脸,这铜镜比她想像的更加清晰。
赵美玲敏锐的猜到了刘世雄在看什么,她的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心中升起一团怒火,但嘴上却说:
“这铜镜的面花的有些狠了,已经看不太清了,你去问问哪里有磨铜镜的好手艺人,把镜子磨磨。”
“一个破铜镜有什么好收拾的,差不多就得了,磨得再亮又能强到哪儿去,我看现在就挺好的,看得不挺清楚么?”刘世雄完全没当回事的说。
“你就说你懒、不想伺候我,不就得了,怎么着,看够了?”赵美玲的声音猛的提高了八度。
刘世雄一听,脸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他双手一抱肩,也有些来气的说:“这兵荒马乱的,还磨镜子的工匠,哪里还有吃这碗饭的手艺人,到哪儿找去?”
赵美玲更火了,她一下转过头,扒拉开那个梳头的侍女,指着刘世雄道:“这不就是有心没心吗?我让你到大街上去找了,我不是让你去问吗?我上次在赵兰月那里看到那个铜镜就可亮了,脸上的细节基本都能看得很清楚,肯定是宋宝来给弄的,他那里一准儿又好手艺人。你就不知道去问问宋宝来么?”
“哦!去他那儿?”刘世雄一看她老婆凶起来,有些蔫了,他故意伸了一个懒腰,然后顺势往后仰去,半躺在床上。
赵美玲的手指在半空中又指了片刻,最后还是放下了,她吸了下鼻子,脾气终究没有再爆发。
天天争吵,她也有点腻了,于是又转回身去,平静了一下语气开始再次碎碎叨叨起来:
“又没让你去李平那儿,去宋宝来那儿你怕什么。再说了,那李平不就是仗着赵进的照顾再加上运气奇好么!赶上了那么一伙儿傻贼兵,又巧得不能再巧让左梦庚的老婆还正好逃到他那里,这才走了狗屎运。
你也不用感觉低他一头。他一个小代理商,每日里都是笑脸求人,哪里见过什么真正的大世面,也就是会些溜须拍马,懂得不动声色,那是他吃饭的本钱。但终究只是个跑腿的,后面估计很可能会撑不住场面,当了游击也就是个笑话。
我史哥那才是真有本事,再混成老大那是早晚的事儿。哎!也就是咱们现在运气没到,当初如果赵进那个混蛋不藏私,把这护卫的机会给了史哥,史哥别说救下了那左梦庚夫人了,估计连那伙儿贼兵也一块给灭了,哪里还需要城中再去支援,更不会像那李平似的把自己的小命都差点给丢了。
到时候史哥肯定就是参将了,给你个游击当当那不跟玩似的,也指定会给咱多划很多人马。咱们也好好练练,你也努努力,王成武也就是仗着当过两年兵,知道点皮毛,其实就是个普通大头兵,你还比不上他么?也让其他人都看看咱们的脸色。
哎!都怪那赵进,人太坏,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平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也不照照镜子,没有大家他算个啥,就没见过这么自私的人。”赵美玲越说越憧憬,越说越激动。
“谁说不是呢!”刘世雄附和着。
对赵美玲莫名其妙的转移火力,他还是喜闻乐见的。但对她的话他却只能认同一半,他可不相信史明会那么大方,但却懒得和她掰扯,当然他很清楚掰扯也没用。
“女人就是太天真”他心理叨咕着。
不知是对刚才做梦的憧憬还是对目前的种种不顺懊恼,夫妻俩突然安静了片刻,给赵美玲梳头的妇人更加不敢吱声。
不过,说到训练,刘世雄想起一事儿,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坐起来迟疑的说:
“有个事儿跟你合计一下。刚才去看出操,天明显有些凉了,咱那帮子人有小一半还光着脚呢,没鞋穿。剩下的大多也是草鞋。咱们是不是给他们每人都弄双鞋,也体现对他们的关怀。我看史哥和王哥那儿的兵可都是有鞋穿的。”
“给他们弄这么好干什么?那不是纯浪费么。不是我说你,你自己都说那是一帮子歪瓜裂枣,你把咱这点家当浪费在他们身上那不是有病吗!史哥和王哥人家那是兵,咱那是啥?大部分就是凑数的,也就是当个仆人的料儿。
再说了,他们有些人从来就没穿过鞋,你给他们弄鞋,他们会穿吗?啥叫泥腿子,那就是光脚光习惯了。你可别自作多情。”赵美玲一脸鄙夷的说。
“也是。不过,咱这也不管,那也不管,是不是不太好。”刘世雄还是有些迟疑。
“有啥不好!咱们给他们饭吃,让他们饿不死,那就是天大的恩情了,他们还有啥不满。那些小头头们,咱不也都给他们发鞋了吗?抓住他们就行了。”赵美玲断然的说。
看后面半天没有动静,赵美玲又继续道:“你也别被李平这次升官发财弄得心神不宁了,你看你这些日子跟抽了风似的,东一榔头西一棒锤的,也是弄出个啥来呀!现在还不是靠我。史哥那儿没我不行,左梦庚那儿不还是靠我的冰激凌才拉上的……”
“行了,就你能耐。你能耐,史明给咱的不还是他挑剩下的!你能耐,耗费了那么宝贵的材料,左梦庚给你啥赏赐了?我再出去转转。”刘世雄突然打断了赵美玲,然后一咕噜站了起来,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的又出去了。
赵美玲看刘世雄出去了,气得一把就把化妆盒和铜镜全推到了地上,然后转身狠狠的在那侍女身上一掐一拧,对着那侍女因疼痛而扭曲却又不敢出声的脸厉声说:“你个贱婢,把嘴给我管严点,我俩的话要是漏出去半点儿,我打死你。”
总算是跑完了步,本想着歇息歇息,没成想把总刘世雄却又转回来了,于是七十来个老少爷们只好空着咕咕叫响的肚子又走了好半天的队列。
果不其实,刘世雄又发了一回儿火,因为队列确实不成样子。
总算是折腾完了,日上三竿吃第一顿饭的时候,何老头着急火燎的吃了满满一大碗粥后,又盛了满满一碗,然后眼睛才到处去搜寻那瘦弱的哨长。
一天两顿,第一顿雷打不动的是粥,每人说是两碗、一小撮咸菜,但粥却经常会不够,所以第一碗何老头才吃得急。
总算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瘦弱哨长,何老头立即凑了上去,说:“你找个机会和把总说说,天天练大伙没意见,可总得吃饱了吧。一天三顿咱不敢想,可这头顿吃稀的,又没油腥,身体真顶不住啊!肚里没食,干啥都没劲儿。”
那瘦弱哨长抬头瞅着何老道:“我又不是你的哨长,你和我说啥?”
“你在把总那儿能说上话,俺们哨长不行。”何老头一脸我知道的表情。
“你可别害我,何老头,这事儿我说不着。”那瘦弱哨长说完,直接拿起碗就远远的走开了,把何老头一个人晾在那儿唉声叹气了半天。
与此同时,王成武正和史明一起满身是汗的对练着格斗,王成武一边练一边把早上的所思所想跟史明断断续续的叨咕了一下。
擦汗的时候,史明笑着对王成武说:“不用担心,他那点人,翻不了天。你以为,那帮人是怕刘世雄吗?其实他们怕的是你我。只要你我在,刘世雄就没事儿。让刘世雄折腾去吧,也是个历练。”
看王成开若有所思的点头,史明接着说道:“我还想说说你呢!非得学赵进把队伍弄出个班、排、连来,总让人感觉怪诞的很,你就不觉得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么?营哨有什么不好!你看李平用哨不就用得很好么,还打了个硬仗!
什么时代用什么时代的套路,千万别生搬硬套,咱们那时候的路子可不一定适用现在!”
“大哥,这不是不习惯吗?我以前是个班长,这么着顺手。”王成武有些不自然的嘿嘿笑了笑说。
“行了,随你。你的兵你自己做主,我也没别的意思,只要你觉得顺当比什么都强。走,去洗吧洗吧。”史明不以为意道。
看史明转身后,王成武脸上的笑容虽收了起来,心里却更加苦笑:“赵进和李平都在他们熟悉的军队里浸淫了20多年,早用惯了繁细的现代指挥体系,恐怕那都已经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了。我现在都不适应,他们怎么可能适应,而且还是向更低级改,他俩要是乖乖的那才不正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