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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夜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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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士以自己的力量唤来黎明。

    罗伯特站在两名同伴中间,坠落的高塔狠狠立在光墙上。碎片四溅,遮天蔽日。

    一时间,所有人也顾不上战斗。他们使出浑身解数将自己从黑暗中解放。

    “目标已经离开,撤!”罗伯特说。

    在两个目标都不在场的情况下,继续跟阿尔贝托的神眷者纠缠是不利的。

    泽莱斯和格雷立刻点头,趁光墙挡住了圣彼得塔的空隙,选择撤离。

    无形的威压笼罩在三人头上。他们被一个高手锁定了。

    后背不由得被吓出冷汗。

    会死!

    无数剑光切开高塔、切开高塔的残骸。它们无往不利,剑光在半空绕了一圈又锁定了新敌人——三只小老鼠。

    被雨袭击的感觉如何?

    神眷者仗着自己体质特殊时常不将自然放在眼里。他们不再使用雨伞,因为雨根本带来不了什么伤害。他们与雷相敌,仅仅是为了让自己身体更为结实一点。

    而现在大自然的报复来临。细细绵绵的剑光如雨瀑倾泻。

    泽莱斯回想起幼时恐惧暴风雨的场景。天像是裂开一个口子,落下的雨是怪物流下的口水。它正张着一双看不见的眼寻找心仪猎物。

    猎物找到了。

    巨大的嘴落下。

    一道红光撕开了大嘴。

    泽莱斯花了0.5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是凯因斯。

    难怪圣彼得塔会突然倒塌,难怪倒塌的碎片里全是“湮灭”的气息。因为在场有一个“湮灭”的神眷者,泽莱斯第一时间没有联系到那本该联系起来的家伙。

    凯因斯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他仅是露了个面挡下贝篱攻击,又立刻朝巨蜥挥了一刀。

    就像切蛋糕一样,那刀破开了巨蜥的防御,令它发出第一声悲鸣。

    接下来,凯因斯就拽着泽莱斯的衣领后撤。

    他们周身发出一阵白光,紧接着,三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

    看上去就跟当初泽莱斯被救的场景一模一样。

    雪曼察觉到某种蹊跷。“传送?”

    “也可能是别的能力。”贝篱不动声色地收回幻剑。他身后,高塔仍在坠落。贝篱却放着不管。“罗怎么样?”

    巨蜥张开嘴,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而贝篱就像是听懂了,他点头,说道,“芬里尔帮罗治疗好。”

    芬里尔应下了,她又看向被金链捆得严严实实的格雷。“他怎么处理?”

    “带回去。”说完,贝篱瞥了一眼青年。

    青年抠着自己肩膀,一脸不可思议。“刚刚那是?”

    “你的前辈……或者说……父亲。”贝篱说。

    青年恶心地吐了口痰。愤怒让他的身体持续生长。他已经快是20岁的样子了。

    “我会杀了他——一定杀了他!”

    他不断说着。对力量的追求几乎贯穿他的一生。而更为刺激他的是,他从凯因斯那一刀上感知到两者的差距。

    “好像是个劣等品”。

    青年不想承认这点,于是他只能通过杀意掩盖。

    又或许,他只是不想暴露出自己在方才攻击下瑟瑟发抖的恐惧事实。

    格雷被抓这件事泽莱斯一落地就发现了。他当即就想回头,“格雷被抓了。”

    拦下他的是罗伯特。“现在冲过去并不明智。贝篱对他的能力感兴趣,一定不会立刻处刑。”

    “可是——”面对几个长老都要撤退的他们,有什么能力闯入神眷者诸多的阿尔贝托救出格雷?

    罗伯特坚定地握住泽莱斯的肩,不让他随意行动。“走。不要小看格雷的决心。”

    他们每个人,在参与行动前都做好了牺牲准备。

    泽莱斯明白。

    他不甘心地回过头,看了坠落之塔最后一眼。

    ……

    四处是火。

    吉拉德狼狈地奔逃着。

    为什么到处是火?

    他以为跑出了圣彼得塔范围就是安全之地,可谁想到外面也是炼狱一般的场景。

    居民区、工厂区都被放了火。有几家工厂甚至因此爆炸。同时,有人跟守城的卫兵打了起来。他们手上甚至有枪!

    该死的!平民怎么会有枪?!

    吉拉德开始怀疑这是否是西里斯家的阴谋。

    他不得不遮掩着脸,在火拼的人群中寻找逃跑路径。他最爱的白蔷薇掉落一地,被主人踩在脚下。

    在不知道第几次被波及后,吉拉德终于踏在了回家的路上。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回到安提诺米家的领地。

    到时候这些该死的平民通通都会被射成蜂窝!

    吉拉德啧着嘴,一手整理起自己的衣服。礼服的繁琐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

    起初,吉拉德以为是家里守卫发现了他。可当他看清来人后,顿时紧惕了起来。

    不仅因为那张陌生的脸,更因为那人手里的枪。

    “你是谁?”吉拉德厉呵道,他的声音响亮宏大,是想让自家的守卫听到吗?

    可混乱中吉拉德没有发现,原本的巡逻兵不见踪影,安提诺米家也是一片昏暗。

    “杀你的人。”男人说道。

    “谁雇佣你来杀我的?黎麦尔吗?还是菲奥娜?听着,他们花了多少钱雇你,我出双倍!只要你不杀我!”

    吉拉德源源不断地说着,可他很快发现男人眼里莫名的色彩。

    他听见那个人说,“可恨的小少爷,在你心里,我杀你只有被人雇佣这个理由吗?”

    “……什么?”

    “是啊。你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即使你是导火索之一,你也不明白,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就像库尔兹耶洛克的人们,被割去双腿、剜走双眼,也仅仅是因为你们的一时兴起。贵族啊——”

    男人说的越多,吉拉德的恐慌就越盛。他开始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求饶,“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要什么?黄金吗?还是贵族头衔?如果是子爵的——”

    喋喋不休的嘴被子弹堵上。

    弗里德先是踢了踢小少爷的尸体,不放心地在他额前又补了一枪。

    近距离射击让血溅到了他身上。不过他身上早已全是各种人的血,所以没关系。

    卫兵此刻也没有时间来抓捕一个杀人者。

    直至此刻,弗里德才有了一点胜利的预感。

    这就是贵族。

    到死都被傲慢蒙蔽了双眼。

    贵族中有很多像吉拉德这样的人,他们挖空一切心思去抢夺权力,全然忘了这种举动会让底下平民如何。

    可能,在他们心中自己还是正确的。他们只是在争夺自己应夺的东西,至于被牵连的人的性命仅仅是附加产品,是某个意外。

    良心发现的贵族可能会给一笔抚恤金。更傲慢的贵族甚至没能意识到这点。

    弗里德抓着吉拉德的头,在地上拖行。

    被雇佣?

    说错了。

    即使没有与黎麦尔的交易,弗里德也会动手的。

    安提诺米、瓦尔西里、西里斯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贵族,都无法逃离这场战争。

    他们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