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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潇湘于果如坟前停留片刻,亦转身离开。
回到潇湘宫中,夏墨还在私塾未归,安潇湘毫无食欲,未用晚膳,便径直回了寝宫后院。
前脚刚入潇湘宫,后脚便有宫侍传话,“王后,皇来了。”
安潇湘置若罔闻,弯身抱起双双,便朝后院而去。
橙子亦冷言相对,“拦住,若放进来,你们应当明白有何下场。”
随即,橙子与千陇跟随安潇湘入了后院,墨白便被宫侍召走,“墨华大人寻您。”
墨白偏过头望了一眼橙子,当即拒绝道,“要头一颗,要命一条,要拿便来。”
宫侍汗颜,“墨华大人只是寻您吃顿便饭罢了。”
“不去!”
“墨白大人可别这般置气,暗牌持者并无几人,而现下,仅有玻璃大人、淼沝水大人、墨华大人、神医、果如持牌在宫中,出事时,仅有果如在宫中持有暗牌,皇如何能不疑心?”远远的,宫侍的声音传来,却被安潇湘听了个清楚。
见宫侍将话说开,墨白生怕它再说几句,刺激到安潇湘,忙跟随它离开,“闭嘴。”
宫侍却恍若未闻,接着道,“淼沝水大人在星凛,却被调往边境。况且淼沝水大人跟随皇已有近二十载,与玻璃大人同样师出天机门,世人皆知,天机门之人一生忠于一主……”
安潇湘看了一眼墨白的背影,抱着双双,坐在后院的秋千上,愣着神。
良久,安潇湘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橙子,你相信吗?”
闻言,橙子并未摇头,也未点头,连问也没问,只决然道,“橙子只信主子。”
只有信任,毫无保留的信任。
安潇湘抚摸着双双柔软的毛发,暗笑一声,却似自嘲一般,“连你都能这般信我,而他...”
身为她的夫君,却不如橙子那般对她毫无保留的信任,甚至她怀疑,若她并非他的妻子,或许早已被他算计得尸骨无存。
而她起初给予他的信任,也被他的猜忌与种种暴戾行径消磨殆尽,想来,她与他之间唯一的羁绊与不谋而合,只剩夏墨了。
她相信,夏无归或许并非好君王、好丈夫,却绝对是个好父亲。
见安潇湘如此伤感,橙子漠然而视,叹息一声,“主子,莫为了旁的事气坏了身子,多少吃一些,橙子去私塾寻小公主了。”
说罢,她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过长廊,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此时,后院之中只剩二人一狗,千陇见她神色越发哀伤,几番犹疑,忍不住上前劝道,“王后,您也别总想着皇的错处,便忘了皇的好,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安潇湘偏头瞥了千陇一眼,冷然道,“你告诉我,夏无归他哪一点好?竟让你倒戈了?”
千陇汗颜,“我不过实事求是罢了,王后可别这样说话,怪伤我心的。”
凝视千陇片刻,安潇湘慢慢挪回视线,满不在意地倚着秋千,“你说,任你说出夏无归的优点,说服我算你赢。”
夏无归自私自大,素日常鼻孔朝天、蔑视一切,视人命为草芥,对上星凛尊者不敬,对下诸葛明空不爱,对中间的她更是毫无信誉可言,出尔反尔亦是常事,她想破脑袋也实在想不出,夏无归究竟有何优点可言。
千陇望了她片刻,慢慢上前,“王后,想必这些时日,你当也知晓当年那些事的眉目了。你本是应死之人,是皇冒天下之大不韪,瞒着星凛大陆所有百姓,将您藏了起来,他不过是因为太爱你了,害怕那些个百姓,将你生吞活剥了。”
顿了顿,千陇又叹息一声,低言道,“王后,你可知那日...你忽然疯魔一般,追着小公主便要将她...”
听至此处,安潇湘也回忆起那日的情景,霍然沉默了。若千陇不提,她倒是忘了这一茬。
若是如此,她或许并不适合独自抚养夏墨,夏墨那么可爱,她怎舍得将夏墨展露于危险境地,日日担惊受怕的却是她。
那一日后,小丫头可是缓神了许久,才敢重新拥抱她,唤回她一声母后。
此时,千陇又接着道,“所幸老师爷赶了回来,救下小公主,老师爷平日视小公主如命一般爱惜,当即大怒,要将你就地正法。你可知,老师爷究竟是为何饶过了你?”
安潇湘本未在意过此事,亦未往深处想过,此时瞧上千陇认真的神情,却得知此事,并不简单。
见安潇湘终于有所动摇,千陇满目哀色,与不知名的震惊,“皇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求老师爷!求他放了你!”
说出这番话时,千陇整个人都是不敢置信,每每忆起此事时,皆是不敢相信。
皇这般不可一世、傲世天下之至高强者,为了王后屈膝,弯折了数十载从未弯折过的帝王骨。
闻言,安潇湘亦是不敢置信。她怔怔地摇了摇头,不自觉攥紧了手。
“呜呜!”直至双双痛叫一声,安潇湘才回过了神,霍然松开了手,任由双双跃下秋千,逐渐跑远。
安潇湘摸了摸腿上余温,手无处可放,便落在了秋千绳上。她慢慢摇头,却听闻千陇斩钉截铁道,“若不信,王后大可去问宫中皇卫、宫侍,许多人可都瞧见了。”
她言语那般决断,让安潇湘瞧出来,千陇并非说假话。
而是,那日,夏无归当真跪下,求星凛尊者饶了她。
他那般不可一世的家伙,竟弯折了双膝,却仍将她捧在手心。
细细想来,她闯了那般滔天大祸,夏无归不仅未责怪她,反而千方百计将她藏了起来,害怕失去她,才将她囚于身盼。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呀。
但,即便如此,她却是个人,仍无法忍受活在鸟笼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千陇,你在做什么?”
此时,橙子的声线远远传来,带着叱喝的意味。
千陇见状,当即收回了手,“王后,你自个好生斟酌,我相信,你会有自己的决断,无需旁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