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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潇湘此时全身上下只有一条裤子,也就方才恰好处理完大姨妈,刚提上亵裤,芷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了屋,她庆幸自己处理的快,省的又让他对她动手动脚...姨妈怎么了?变态会惧怕姨妈吗?
只闻身侧之人轻笑一声,似乎她的动作十分好笑,接着安潇湘又听见那水迹晃动的声响,上身便有一块布帛在细细地抚动着,为她轻柔地擦拭着血迹味浓重的后背,一片青紫的身前,脆弱瘦削的骨节,以及粘稠血液于一处的发丝,一寸一寸地分隔开来,擦拭干净,没有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不过是被狗咬了一口罢了,再被狗舔一舔又怎么了?
起初倒是一直害怕此时被得逞,如今真的走到这一步,她的心霍然便释然了许多,就好似早死早超生一般,她好像生来就是帮人还债的命,而芷这个桃花债,她是非还不可,躲逃不过了。
安潇湘缓缓合上无神的双目,静静地站在原地,由着他为自己擦拭着遍体鳞伤的身躯,有些是被那些个百姓狠掐的,有些是被那掌柜踢踹的,但更多还是身边这个始作俑者干的好事。
她身上的血迹实在太多,来回擦拭了好几回才将那浓郁的血气冲刷去,几番下来,一盆盆的清水被染成的赤红色,而芷的目色也愈发犹疑。她哪来的这么多血?
地面随处可见的血布,都是从安潇湘的身上擦拭来的,多的是她的大姨妈,手上染的可全是掌柜的血肉,而她自己,也就腿伤的最重,其次才是那隐秘肿痛的部位,每走一步,便僵硬一步。
纤长的指尖偶然划过她吻痕错布的肌肤,仿若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起一阵久不停歇的涟漪,都会让二人心中微滞,或是紧张,又或是忆起了什么,让她的肌肉都僵硬了片刻。
“紧张?”他轻笑一声,缓慢优雅地屈身,随即安潇湘便感觉到自己湿泽的颈部,印下了一阵温润,那令她头目昏沉而熟悉的勾魂香,同时卷席而来,占据了她的全部气息,浓郁而无法驱散。
安潇湘轻轻蹙了蹙眉,不急不缓地伸手将他挥开,他倒是很配合,没拦着她,只扬着唇畔熟悉弧度,饶有兴致地瞧着,由着她在他眼前从容不迫地穿着衣衫。瘦削脆弱的指尖勾起肚兜,用牙咬着,打了个死结,又接着套上里衣,挂上外衫,一切动作同行云流水般,将他视同空气一般泰然。
安潇湘的从容不迫,惹来他的兴味言语,透着几分意味深长,“此处荒村,久无人过,方圆百里,遍布杀机,九死一生...小安儿,你当真要拒绝芷的好意吗?”
说着,芷便迈着优雅的猫步,慢慢朝安潇湘的方向渡步而过,踏过那一地的血布,卧在了床榻之上,狭长妖眸微眯,慵懒傲慢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势在必行,透着显而易见的狡黠,勾魂夺魄的惑人妖息犹如一张无声的网,铺天盖地将她笼罩了起来,寸步难行、无处可逃。
“你还好意思说,将我弄来这虎狼之地的人是谁?”安潇湘一瘸一拐地行至风口处的窗沿,细嗅着风中的硝烟味,暗笑一声,却毫无畏惧之色,“不过,我也不怪你,今日之后,我们便两清了。”
见安潇湘如此倔强,芷倒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他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用手撩拔了一下凌乱勾人的墨发,言语却无时不刻透着势在必得,“小安儿,芷便在此处等着,等着你回来求芷救你。”
说罢,安潇湘便再没有听见身后有任何声响,反而层层房门之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细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走来。
听起来人数不多,却个个是轻功了得、武功高强之人,被此时五感分外灵敏的安潇湘,听了个一清二楚。
也许橙子练就的听声辩位,便是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慢慢学会的,但时间却并没给安潇湘这个机会,此时迫在眉睫、火烧眉头,她应当先下手为强,走为上策!
安潇湘拉紧了衣衫,摁着已经包扎结实的腿,一瘸一拐地越过窗沿,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脚步极轻极慢。
好在此处楼层不高,客栈也仅有二层,她跳下去应当不会有多大的事儿,只是这条瘸了的腿的确跑不了多远,但是至少能找一个藏匿之处,先暂且躲着再想办法离开。
说来也怪,刘言在昨日便放了信去懿城,却迟迟收不到来信,也等不到援兵,十有八九,想必是被芷那个王八蛋给截下来了,毕竟这种缺德事儿,他又并非第一次做。
安潇湘深吸一口气,听着越来越近的声响,她鼓足了气儿便跳了下去,然后不顾剧痛的腿,拼命地刨着沙土,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飞奔而去。
这“砰”的一声巨响自然引起了那伙人的注意力,他们当即便蹲守不住,破门而入,将茶室之中的刘言惊了个懵然。
刘言看着那一伙人穿着黑衣的模样,便知他们闯入的目的为何,当即便挡在了寝室门口,声音弱弱的,“你……你们想做什么?”
黑衣人面面相觑,而后目不斜视地绕过刘言,将他无视,直闯寝室,却见人去楼空。
只见那床榻之上,正卧着一红衣公子,他面上戴着玄赤金丝面具,遮挡了那艳绝的容颜,以及勾魂夺魄的妖息,却仍挡不住那优雅傲慢的气质难掩。
刘言早已吓蒙了,看着屋内一片凌乱的模样,随处可见的血绷带,再看那动作傲慢而漫不经心的红衣公子,也不知待了多久,还有那嘎吱嘎吱响动的窗沿,他基本也能猜到眼下的情景,发生了什么事了。
黑衣人见到芷,便知他身份不凡,向前行个拱手礼,声音毫无感情,“惊扰了公子,实在是我等的错,但我等的目标不是您,借个路,行个方便,还请公子莫拦着我等的去路。”
说罢,他们便头也不抬一下,快步朝那窗沿而去,直跃了下去。
直至最后,芷也未出声阻拦一下,只是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们,直至最后一个杀手离开,他才慢声道,“小安儿,真是倔强。”
刘言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过程,早已惊得面目全非。很显然,这伙人的目标是安潇湘,对他或者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兴趣。
但是,王后床榻上这个人是谁??
迎着那犹豫而带的惊恐的目光,芷慢慢起身,却对之置若罔闻,那只猫儿一般优雅的步伐,慢慢渡步朝窗檐而去,所过之处皆是赤色残影,风中似乎残留了一抹勾魂香,惑人心弦。
刘言只看到一阵赤色妖息飞快掠过,那红衣公子便没了身影,再无踪迹,一屋子的人,就这般消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安潇湘很聪明,知道自己目标庞大且行动不便,极容易被那伙武功高强且轻功了得的人发现,于是冲出去的那一刻,便是找了个浓密的草垛子蹲好了,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
此时夜半三更,只要她躲好了,应当不会被轻易发现。
耳边,又传来细微的稀稀疏疏的声音,那脚步声极轻,却还是被安潇湘听到了。这或许便是眼瞎了的唯一好处吧。
那声音便在不远处,来来回回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的走了好几圈,却仍未离开安潇湘的四面。良久,便传来一阵抱怨而懊恼的声音,“怪了,这个病秧子能跑到哪儿去?”
听到这个声音,安潇湘原本僵直的身子便顿然更为僵直,越发不敢吐大气,生怕一个闪失,便被那伙人发现。
眼下可没别的人能帮她。
“闭嘴,她眼下定在此处,都给我搜罗仔细了。”
“不论你是妖女还是王后,得罪了咱们的主儿,你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无处可躲。”那领头人的声音离安潇湘越发近,在安潇湘的正上方停住,让她的时候连冷汗都冒了出来,衣裳湿了一大片,那人接着说,“听到了吗?无论你躲在哪儿…今日,你必死无疑!”
安潇湘躲在浓密的草垛中,扒拉了一些杂草盖在自己的腿上,上身则躺在最浓密的草堆中,可以说是凭运气藏匿,四周空荡荡的,连棵树都没有。
荒山野岭的四处荒凉,这四面八方、方圆百里,除了这一家客栈,半个人烟也无,全是杂草堆子,是安潇湘的优势,也是她的劣势。
此处利于她藏匿,却不利于她求救,若再这么耗下去,耗到了天亮,那么她必死无疑。
正在心急如焚之际,一道熟悉而漫不经心的声线,透着与方才一般无二的势在必行,拖着一如既往长长的尾音,“小安儿,你求芷,芷便救你出来?嗯?”
那声音只闯入她的心头,而四周那些人似乎都没有觉察到,仍在自顾自的摸索着搜寻,眼瞧着便要到她的身边。
安潇湘没有回应,只是用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一言未发地咬紧了牙,似忍耐着巨大的痛苦一般满头大汗。
而她覆盖着厚重杂草的腿,正被一名黑衣人碾压着过去,而这般碾压着硬物过去,那人自然有所觉察,便在方才碾过的位置停了下来,慢慢眯起了眼,垂下了头,看向那疑点重重的杂草堆。
而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稀稀疏疏的人影朝此处而来,举着大片的火把、火折子,个个身强体壮拎着家伙,显是有备而来,而领头之人,正是刘言。望着眼前漆黑一片的地界,他怕极了,却还是虚张声势地嚷嚷道,“我都看见你们了,都乖乖给我出来,我...我饶你们不死!”
说着,刘言便抄着家伙不要命一般冲了进去,将那伙杀手逼得直皱眉头,似是未料到刘言如此忠心,‘啧’了一声,“真是不要命的小子,净坏好事,既然如此...”
那人似乎正想撤离,却被那踩到安潇湘的杀手一声唤住,他声线冷漠,却极为张扬,“真是找了你许久,原来竟是在这处躲着。”
安潇湘被踩着断腿,硬是疼出了一身冷汗,半分反抗的气力也没有,却仍是自顾自地回着芷的话,脸色惨白,“你还不如刘言,让我求你救我?呵,我求求你别再来找我,我便谢天谢地了!”
‘小安儿…此言当真?’
脑海中那道朦胧混沌的声线异常清晰,还有一些傲娇的小委屈,却被安潇湘一声喝止,“滚!”
说出这个滚字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听见任何声响,却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气息都冷了几分。
安潇湘这般自言自语的怒吼,将周围的杀手都唬得怔了一怔,又窃窃私语着,“这婆娘该不会疯了吧?”
这头的声响自然引起了刘言那伙人的注意力,并迅速拢了过来,火光很快将那块地包围,却见地上躺着面色苍白的安潇湘,不知是死是活。
刘言便四下扫视了一圈,见那伙杀手不知去了哪,便赶忙上前。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探手,欲探鼻息,却被安潇湘一把攥住了手腕,“没死。”
“那就好那就好...此处不安全,我们快快赶路离开才是...”刘言说着,便要将安潇湘搀起来,同时又有些疑惑与焦虑,“这信都送回整整两日了,为何皇还未派人前来接援呢?”
刘言的武功与安潇湘差不了多少,也只是狐假虎威罢了,若真对付起杀手,那是半分胜算也无的。
“你如何说服了那些百姓来?”安潇湘被搀着站了起来,被那断腿疼出了一身虚汗,却仍是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直立起来,她下意识伸手入怀,想摸出霜纱戴上,却只摸到一块硬物。
安潇湘面色一沉,顾不得多少,便将那面具取出欲戴上,却顿感有些不对劲。她攥住面具的手缓缓落下,侧耳仔细去听四周细微的声响,眉头紧蹙。
风越来越大了。
“我给了它们一人半两碎银,让它们来撑场面,动了手的给五两...”刘言自言自语着,并未注意到安潇湘的表情,正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却霍然听到身后有重物倒地的声响接连响起,周围的火光也越来越少、越黯淡,直至黑暗全然将二人笼罩,只剩他自己手中的火把还亮着。
刘言咽了口口水,缓缓回过了头,顿然僵直了脸色,发出一声惊呼,安潇湘便再未听见其他声响了。
随后,那伙杀手的声音再次闯入她的耳膜中。
那杀手的声音有些惊愕,“想不到,中了我的毒针,你竟还没死。”
随即他又势在必行地道,“不过现在,你必死无疑!”
话音未落,安潇湘便听见‘哐啷’一声,剑从剑鞘抽离的声音,随即又有剑锋卷起,她便下意识将握着面具的手抬起,挡了一剑,那面具当即便被劈砍得裂开,掉落在地上。
安潇湘也被那剑风一卷,再也支撑不住,一个后仰便倒在了地上,连着后脑勺磕在了地上,顿然头昏脑涨,却不敢宽心。她随手抓起一把沙石便朝四周扔去,抓到什么便扔什么。
安潇湘方才跳楼时早已对腿造成了二次创伤,腿上刚包扎了不久的绷带已隐隐透出了血迹,后脑勺也被撞得头破血流、鲜血直流,毒针刺入她的皮肉后,便迅速溶解入了血肉,却毫无功效。
分明任何杀伤力都没有,她仍在拼尽全力反抗着,张牙舞爪的模样,活脱像一只小猫咪,让一众杀手又为她这股泼辣劲来了兴趣,哄堂大笑起来。
荒村之中,所有的百姓都倒在了地上,数十个杀手将安潇湘团团围住,刘言也在方才一瞬间被打倒在地,如今只剩安潇湘还睁着眼与这些杀手周旋。
那杀手说出了这番话,却带着好不这样的坏意,“这小娘子,还挺泼辣的,左右也是将死之人,不如...”
“嗯?”他这番话却有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带着一股子不容违抗的震慑,应当是这伙人的领头之人。他毫不留情面地打断道,“你应当懂得规矩,动手。”
杀手这行,最忌讳的便是行污秽之事,坏了规矩,最好便是动作迅速,杀了快撤,而今日预料杀安潇湘的时间,的确超出太多了。
那杀手有些不情愿地看了一眼疼到发抖的安潇湘,只能应下,又一次提起了剑。
安潇湘分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下意识闭上了蓝眸,用手遮挡着头,等待着剑锋落下,却迟迟没有动静,甚至四周比方才还要寂静了一些。
下一瞬,又接连响起了几个重物倒地的声音,让安潇湘的呼吸更为沉重,仍不敢放开那捂着头的手。
安潇湘感觉有一股淡淡的莲香扑来,似莲香,又不似莲香。
嗅入安潇湘的鼻翼中,她只感觉分外高洁,似天边的云雾一般,清浅淡然,却遥望不可及的气息,十分熟悉。她只感觉有一股藏匿于心底深处的光,破茧而出。
一道清浅淡漠的声线,褪去了少年独有的稚嫩,却难掩那掩藏多时的情意,缓缓响起,“我来迟了。”
……
此时,十里之外的荒亭中。
红衣公子倚着腐朽的石柱,目色若有所思地望着来时的方向,那半分光亮也无的荒村客栈,此时早已没了动静。他妖眸之中难掩不悦,却仍在凝望着远处,心中隐约感觉不安。
芷几番挑了挑纤长的手,欲撑起身子,却还是顿住了动作,目光从始至终没从安潇湘所在的方向离开。
就在芷第六次忍不住要动手时,欧阳斯默默隐现而出,低言道,“公子,属下去瞧瞧?”
欧阳斯看出了他的犹豫不决,以及在意,也瞧出了芷的不快与烦闷,多年的主仆情谊,他总能揣测出他的几分思绪。
芷缓缓侧目,慵懒的目色沉凝,傲慢而漫不经心地支起了艳绝的容颜,惑人而微哑的声线不掩不悦,慢声道,“小安儿让芷滚,芷为何要去?”
还不待欧阳斯开口应下,他又傲娇地扬了扬手,“去。”
欧阳斯:……
欧阳斯再回到那座荒村客栈时,便见一地杀手的尸首,以及昏迷了一地的百姓与刘言。
这便是做杀手的职业道德,说杀一个人,便杀一个人,多余的人一个也不会动,毕竟只拿了杀一个人的赏钱,所以全无伤亡。
欧阳斯面色淡然,挨个寻了一圈,却并未见到安潇湘,才皱起了眉。他四下扫视一圈,却见地上静静躺着一副裂开了的玄色面具,显是被一剑劈开的。
欧阳斯拾起面具,循着血迹瞧见遍地染了血的纱布,血迹还未干涸,显是刚走不久,但安潇湘离开,怎会不带走她身边那个小子?这遍地的杀手,又是何人解决的?
此事疑点重重,但唯一能确认的便是,至少安潇湘是安全的。
离此处最近的便是思城,若安潇湘要回懿城,思城便是必经之路,她伤势严重,走不了多快,所以赶在她走之前去堵人便可行。
看看究竟是何人,能将这杀手打成这般模样,而安潇湘身边的高人,还有谁。
赶去思城,欧阳斯第一时间便派人驻守在城门口,却听闻墨白与安家营前一日刚离开,所以来帮安潇湘的绝非自己人。
墨白离开,同时撤离了驻守思城的眼线,前往尔城,再近一座城池便是懿城了。
查遍了懿城的医馆,都没有安潇湘来过的痕迹,正在若有所思之时,城门口发现了一辆可疑的马车,马车上有尚国的烙印与章痕。
马车队伍庞大,足有数百人之多,伫立于马车四周,见是尚大皇子欧阳斯,当即便垂首行礼。
欧阳斯不管不顾,当即便策马而去,掠过一众人,拦住了马车的去路,肃然淡声道,“车内何人?”
马车车夫正与车内交谈,再转过头,看向欧阳斯时,让他怔了怔,而此人正是琉璃。
琉璃当即便下了马车,行礼道,“大皇子,二皇子正在思城游历,您这是?”
说着,马车的帘子便被一支熟悉的折扇微微撩开,欧阳习习一如往日一般,笑得风流倜傥,左拥右抱地揽着两个美人。
见是欧阳斯,他桃花眸越发兴味,毫无欲下马车行礼的模样,极为随意地道,“怎么?在下抱两个美人,游一游夏国,大皇子这是不愿意了吗?”
“莫非,大皇子是嫉妒在下?”说着,欧阳习习又好似要忍痛割爱一般,将其中一个安静的女子拥了一下,“既然如此,在下便让你也尝一尝美人的滋味……”
“闭嘴,”欧阳斯见欧阳习习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的模样,二话不说便出言打断,毫不客气地道,“带着你的女人,滚。”
说罢,他便扯过缰绳,纵着马儿回了思城。
得了准许,琉璃便翻身上了马车,悠闲地驱车离开。
看着欧阳习习大张旗鼓的马车车队离去,欧阳斯目色愈发沉凝。是欧阳习习出现的太过凑巧,还是另有目的?
不过,欧阳习习本便整日无所事事,常在星凛各处走动,不论在哪遇到,也不足以为奇了。
想至此处,欧阳斯慢慢收回了目光。
马车内,一关上帘子,欧阳习习便光速将搭在安潇湘身上的手缩了回来,甩着折扇道,“没想到你竟会认识那位大人物。”
安潇湘目色依旧空洞,若有所思地道,“你说昨夜救我的那个少年是个…大人物?”
虽说不晓得那人多大,但他气质清冷孤傲,十分熟悉,且牵着她的手纤长,也想象得出他的好看,身长却比她低些,却并不矮小,仅是修长。
那少年不仅将她救了出去,还为她接好了骨,临行前,她仍不晓得他是谁,只听他说:“希望下一回,你不要将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难道每一回见他,她都很不堪吗?
“你唤他少年?”欧阳习习有些佩服安潇湘的胆大,用折扇半敲着掌心,“那可是失踪了五六载的修罗门门主,昨日发来修罗令,在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修罗门门主?
听到这个看起来很高大上的名讳,安潇湘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花白胡子老头的身影,却又极不合时宜地想起昨夜那个少年的声音,顿然陷入了沉思。
那个少年的声音悠远空灵,好似天边之外的仙人一般,夺目遥望而不可及,他的手触及即冰凉的,他的声线孤傲,却带着难以遮掩的温存,温柔?
少年的声线无时不刻都是漠然淡薄,谈不上温柔,但传入安潇湘的耳廓之中,便是温柔的。
安潇湘人是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想来当真不认识修罗门星河,但修罗门门主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寡淡、不理世俗,若让欧阳习习相信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真是见了鬼了,他可不信这鼎鼎大名的修罗门星河,会这般多管闲事,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安潇湘回过神,道了声谢,“这一回,多谢你了,虚的我也不多说了,回头我便让我夫君给你送上一份厚厚的礼。”
听见这话,欧阳习习赶忙摆了摆手,汗颜道,“这倒不必了,你那夫君若瞧见在下将你送回来,说不准还会对在下大打出手审问一番,这份大礼在下着实受不起。”
如此,安潇湘也只能作罢,就想起了另一回事,“既如此,你便将我送去尔城便罢了,墨白会在那处接应我。”
欧阳习习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随口应下,应付了一句,“你知道在下并不想惹麻烦,所以便送你到尔城城门口,剩下的路便劳烦你自己走了。”
安潇湘点头,“你能帮到这份上已很感谢你了。”
安潇湘失忆前并未这般客气过,失忆后也是越发嚣张,想来是近日那些琐碎事让她稍微收敛了一些,也不敢仗着背后有人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了。
欧阳习习只随意地撇了一眼安潇湘,便挪开了视线,又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笑了一笑,“看来,你们又要重蹈当年的覆辙了,此事真是越发有趣了。”
安潇湘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年的事,我不会再让它发生第二回,我会自己面对这一切。”
她以为欧阳习习所说的不过是男女之爱,或是覆国之事,那些于她而言都无关紧要了,如今的她不需要夏无归也不需要芷,也能独当一面。
想到前几日发生的那些个面耳赤红的事儿,安潇湘就觉得对不起夏无归,她不会再同谁在一起,或许要当一个不到二十的单亲母亲了……她几岁了?
左右她穿越过来也才十六,如今的心智也是十六七,她或许根本就没做好做别人的妻子的心理准备,如今的她只适合做别人的女儿,而非妻子、母亲。
……
欧阳斯在思城守了整整两日,都没见安潇湘的踪迹,他便知道安潇湘不在此处,当即便撤离了眼线与势力。
此时的懿城早已乱作一团,皇卫队又将当年通缉安潇湘的通缉画给贴了出来,大肆宣扬安潇湘逃离的消息。
看着那极为熟悉的通缉令,一众百姓默默闭上了嘴,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言,也没有人有想去寻找安潇湘的欲望。
因为这种情景与当年太过于相似了,若是再重复一回,夏国当真会亡国的,而夏国所有的百姓皆是流离失所。
人群中不知有谁叹息了一声,是一道苍老的声线,“妖女祸国,妖女祸国啊!”
还为叹息两声,驻守于通缉令两边的皇卫便上前,面色肃然的喊道,“谁?是谁的说话?”
皇卫凶巴巴的模样,以及握住佩剑的手,似乎倾刻间便能抽出砍刀将面前的百姓砍死,让人顿然闭上了嘴,不敢再开口,也不敢站出来。
夏宫之中,安潇湘走了多少日,夏无归便有多少日没有管朝政,每日都在消极饮酒,也仅有夏墨小公主能劝一劝他。
看着夏墨前脚刚离开,自家皇便命人端上了酒坛,玻璃与淼沝水在潇湘宫门前面面相觑,虽然一言未发,眼神却表达了同一个想法: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若是王后不回来,皇便永远这样吗?
失去了女人,夏无归他当真就是个废人了吗?
玻璃有些犹豫,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就不该跟着夏无归闯荡,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便被他一刀斩杀。他的思绪一下子变清明了,面色更为沉凝肃然。
他怎么能这样想呢?皇武功盖世、傲世天下、只手遮天、翻云覆雨,星凛大陆中也仅有王后胆敢不听皇的话,其余人皆是就地跪倒,臣服于皇的脚下。
想着,玻璃便更为坚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的,皇才是这星凛大陆最强大的人,最值得追随的人。
看着玻璃忽明忽暗的脸色,淼沝水轻飘飘的撇了他一眼,便望向了远处天空中盘旋着的机关鸟,似乎受惊了一般,一瞬间退散而开,纷纷飞向远处。
也不知公子与安潇湘那处如何了,若是公子想通了,要将安潇湘带走那便是再好不过了,毕竟那本便是公子多年以来的执着,虽说他如今失忆了,记不起这个事,但她作为下属,是不论如何都要替公子着想的。
而此时,宫门外传来一声惊呼,一名皇卫飞奔而来,将消息传递给玻璃,让他本若有所思的表情霍然凝固,逐渐转化为喜悦。他面无表情的道,“将人带上来。”
说罢,他便转身要入潇湘宫,淼沝水赶忙唤住他,面无表情的问询道,“玻璃大人,这是怎么了?”
玻璃头也未回,径直道,“王后身边那个刘言,见到王后的下落了。”
闻言,淼沝水仍旧面色不改,心下却霍然一沉。公子不仅没带安潇湘走,还让安潇湘自个给找回来了?
刘言都能赶回来,想必安潇湘也离回来不远了。
果不其然玻璃入屋不久之后,屋内便响起一阵动荡的声响,随即那熟悉而这人心魄的气息扑面而来,卷席出潇湘宫,带着毫不遮掩的愉悦,霸凛傲慢的帝王大步而出,头也没偏一下,直掠过淼沝水,走出宫门。
一瞬间,夏无归的心情转变极快,仿若潇湘宫屋顶盘旋着巨大的乌云,在倾刻间便消散了,一切都是因为这帝王心悦,抽离了所有的压迫感与冷空气,让人不由松了口气。
刘言见到夏无归以后,当即被那震慑凌人的气息所压制,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膝盖一软便跪了下来。他二话不说,不打自招,“我去思成探亲,并偶然碰见王后被人欺负,便带着王后逃出了思城,却不料遇到了杀手,便与王后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