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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地利大公国,维也纳,霍夫堡皇宫。
当然,弗雷德里克现在不在宫中。
自从罗贝尔带着他的小伙伴和军队滚出维也纳,
皇帝陛下难得有了耳根子清净的日子。
博罗诺夫忙着和各路大人物增长感情,从这一家宴会跑到另一家宴会——话说这帮子人除了开宴会就没别的事情干了吗?
哦,哦对,还有曹丕……
算了,还是开宴会吧。
弗雷德里克也在这段悠闲的时光发展出了新的爱好,比如,乐器。
日耳曼长期被英法老爷嘲讽为“文化洼地”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拜托宫廷乐师传授他弹奏的技艺,最好是那种能体现出“日耳曼皇帝优越性”的高雅乐器,却被冰冷地告知,日耳曼根本没有像样的传统乐器——如果那根随便在竹竿上挖了七八个洞的长笛也算高级乐器的话,可以勉强算一个。
弗雷德里克想象了一下五大三粗的自己捏着一根手指粗细的笛子吹奏的样子。
噫。
乐师又推荐了吟游诗人的最爱,五弦小提琴和鲁特琴。但皇帝本人实在看不上这些穷人的乐器。
“算了,朕还是学竖琴吧。”
自那以后,弗雷德里克整天都泡在圣史蒂芬大教堂——只有教会的大教堂有正规演奏室,也只有圣咏团的职业乐师有资格教授高贵的皇帝。
练到兴致盎然的时候,弗雷德里克干脆就住在大教堂后院的修道院,反正罗贝尔不在,他的卧室闲置着也是闲置着,皇帝借住一下宗座的卧室,很合理吧?
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辛学习,弗雷德里克终于学会了基本的竖琴演奏技巧。当他成功弹奏出一曲最简单的圣歌后,整个大教堂都回荡起皇帝陛下的狂笑声,一日一夜不绝。
男人这种可悲的生物,一旦取得了些成绩便饱暖思淫欲,弗雷德里克惦记那些前凸后翘的漂亮修女很久了,趁着罗贝尔不在家,他终于可以——
“呵呵,陛下大驾光临鄙修道院的修女宿舍,不知所为何事?”
在修女宿舍的铁栅栏门前,艾伊尼阿斯主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根据弗雷德里克三十多年的人生经验,他目前的心情应该可以用“汗流浃背”来概括。
勾搭小修女被主教发现了,而且这位主教曾经还担任过他的机要秘书,两人关系匪浅,这可比以前被私家教师抓到偷看女孩尴尬多得多,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成年人尿床被好兄弟发现了一样。
“嗯,朕牵挂在前线奋战的宗座,特地来此,睹物思人呐,哈哈哈哈。”
艾伊尼阿斯呵呵笑道:“陛下有心了,早不思念晚不思念,偏偏这个,不过宗座从未驾临修女们的住所,陛下可是来错了地方,迷路了?”
“对!对!迷路了!哈哈。”弗雷德里克扭头就走,“嘿呀,恩里克那家伙,指路都能指歪来,看朕回去狠狠批评他,哈啊哈哈……”
皇帝的身影渐行渐远。
艾伊尼阿斯“哎”地叹了口气,招了招手,躲藏在宿舍的双开木大门后的修女们纷纷迈着婀娜的步伐走了出来。
“好了,今日之后,陛下应该没胆子再骚扰你们了,你们便好好地闭门念经,尽量少在人前走动,购置食材之类的活儿,交给后厨的男人们便好。”
“是……”
修女们柔声应道。
“还有,改改你们那个搔首弄姿的样子,少勾搭人家,陛下大龄未婚,心思活泛,现在宗座又不在家,扭给谁看呐,去去去,散了散了。”
“嘻嘻嘻嘻。”
莺莺燕燕的修女们一哄而散,时隔一个月,修道院又响起女孩们的柔声细语。
弗雷德里克结束了为期一个月的“竖琴”修业之旅,背着一台从修道院偷来——他没给钱——的大凯尔特竖琴,大大方方地走进霍夫堡皇宫大门。
这么多年的统治过去,维也纳市民和奥地利贵族已经习惯了这位爱来事儿的皇帝,没有任何势力再动刺杀他的小心思。
伊丽莎白身死族灭,唯一的孩子拉迪斯劳斯远在摩拉维亚,已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作为这场胜者通吃的权力大赛的最终获胜者,弗雷德里克完全不必在乎一个小屁孩的去留,他已决定用这份仁慈交换一份国民的信赖,毕竟谁不喜欢一位道德楷模的帝国领导人呢?
最主要的,英明如他也不知道罗贝尔的耐心还有多久,万一在朝堂之上闹得决裂,他作为威严的皇帝实在抹不开这个面子。对本地教会而言,也是导致离心离德的潜在火药桶。
对个人而言,罗贝尔经常把当年初次见面时被弗雷德里克砍了一剑的糗事挂在嘴边,指不定哪天心情不好就把这一剑的恩怨还回来——到喉咙上。
他很珍惜罗贝尔,不仅是作为可托付重任的人才,也是作为伴随他一路登上皇帝宝座的战友。可以的话,他仍然希望能与对方享受一段君臣佳话,甚至在他蒙主感召后继续兢兢业业地辅佐自己的继任者。
嗯,可以的话。
坐在铜铁铸造的王座上,弗雷德里克颇为自恋地揉搓着额头的刘海,扣着头发里的虱子。
就在他即将睡着之际,恩里克推开了王座厅的正门,一脸阴沉地走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真哒?”
弗雷德里克登时苏醒,惊讶地道。
“哇喔,没想到连他也不是对手,看来异教徒确实本事不小。”
“陛下,您看起来并不意外。”
“朕很意外,但等你多输几次你也会习惯的,博弈就是有胜有负,输了再赢回来就好了。”
皇帝直起腰,靠上王座靠背。
“区区一场小败仗,还能有朕当年在意大利输得惨吗?恩里克,传雷恩爵士。”
恩里克应声退出房间。
不多时,戎装在身的城防司令雷恩踏入王座厅,单膝跪于台下:“陛下,您唤我?”
“嗯……”
弗雷德里克坐在王座上,架起一张折叠桌,伏在案上写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长出一口气,在油墨未干的纸张一角盖上了神圣罗马皇帝的小玺印。
“喏。”他将方才书毕的命令书递给上前来的雷恩。
雷恩接过文件,皱起眉头,指着纸头的“动员”二字问道:“陛下,这是……”
“字面意义。”弗雷德里克翘起二郎腿,“罗贝尔宗座出师不利,现在局势危急,朕身为虔诚的帝国皇帝,身为他的主君,不能坐看十字军覆灭。朕任命你为总征兵官,限期半月内动员奥地利和施蒂利亚的在册农兵,集结地点和具体安排,朕会另行嘱咐恩里克告知与你。”
“那蒂罗尔省与摩拉维亚呢?”
“蒂罗尔那边,老利奥波德死得很是时候,但现在局势仍不明朗,朕不放心贸然动员。摩拉维亚人还得替朕种地和赚钱,不许耽误他们的耕季。”
“哦,哦……”
无论对话多少次,雷恩始终不习惯皇帝如此露骨的表达。
不管真心还是实意,完善的贵族教育都教导雷恩,这种时候应该更为委婉地解释国家各地间的关系。臣在王下,民在臣下,哪怕只是做表面功夫,皇帝始终应当一视同仁地统治治下的臣民。
“不过说起摩拉维亚……雷恩,摩拉维亚总督向朕上了一表,其中涉及不少关于体制改革的建议,我希望你为朕参详一二。”
弗雷德里克向堆满书信和文档袋的桌子投去眼神。
雷恩顺着他的目光,从小山般的信堆里翻出一封函装最精致的,掏出信纸,内容的开幕便是“扩大官僚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