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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诸事顺利的高衙内连车马都没乘,摇晃着身子,悠闲得一步三颤,活似那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
慕容绍宗住在东北戚里,高澄却往东南走,孔夫子有教无类不也要收腊肉当束脩,高衙内今儿去拜师怎么可以少了心意。
这些事情本可以交给亲随们去做,但高澄想了想,还是觉得由自己亲自准备显得更有诚意。
穿行在人声鼎沸的邺城东市,耳畔充斥着呦呵声、叫卖声、偶尔还有结伴而来的人在小声商量着什么。
东市里市面繁华,夹道店铺鳞次栉比,各样商品琳琅满目,倒让高澄有了曾经为女友挑生日礼物的感觉。
一面闲逛,高澄一面思索着慕容绍宗的生平,也好在拜会时心里有个底。
慕容绍宗如今虽说被闲置在邺城,可实际上并不是贬为平民,而是重掌府库图籍,天平元年(534年)迁都后,慕容绍宗受命与高隆之一同掌管府库图籍,天平二年(535年)当上了青州刺史,没多久又给弄回来继续当个国立图书馆馆长。
高澄这般想着,终于决定好了拜师礼,不止十条肉脯、十匹绸缎、十锭金、更重要的是让亲卫去购置十坛最好的酒。
一名久经沙场的大将给安排个这种职务,想来心里肯定憋屈,平日里没少借酒消愁。
......
高澄倒真没猜错,身材魁伟,两道浓眉入鬓的慕容绍宗独坐亭榭,饮得酣畅,却不为消愁。
自打知晓了孙搴的死讯,三十五岁的慕容绍宗心里说不出的舒快,哪怕前面搁着个醉死的前车之鉴,他也要豪饮一场。这一年来,慕容绍宗不敢对高欢有怨言,但没少在酒后痛骂孙搴。
回廊里有仆役朝亭榭跑来,恭声道:
“郎主,门外有人自称高子惠,领了许多人登门拜会。”
听得这一句,慕容绍宗的醉意醒了三分,高子惠他当然知道是谁,可他寻自己做甚。初春时,慕容绍宗也在金明门迎候高澄,可那位渤海王世子甚至都没瞟过自己一眼,入城近三个月,两人没有任何交集。
带着疑虑,慕容绍宗整好衣冠出府相迎。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渤海王世子高澄,带了一群护卫,身后还停了一辆板车,上面堆满了酒、布、肉。
“小子高澄,见过慕容先生。”高澄朗声行礼道。
“世子莫要折煞绍宗。”慕容绍宗赶紧扶住高澄双臂,不解道:“敢问世子来意?”
“不敢隐瞒慕容先生,今日是来恳请先生入京畿大都督府任长史。”说着,高澄侧身指向板车,道:“同时父王许我拜先生为师,求教兵法韬略。”
身旁端着盘子的李顺掀开红布,露出下面的十锭金子,插嘴道:“慕容将军,世子为你准备了十锭金、十条肉、十匹布做为束脩,还特意替将军选购十坛美酒,都是世子亲自往东市为将军添置。”
高澄就知道把这小子带在身边,不怕慕容绍宗察觉不到自己的诚意,这么个有眼力见儿、嘴又甜的人物,干脆别让他当官了,就留在自己身边让他多说话,反正这小子讲话又好听。
慕容绍宗还有点懵,高欢仅仅因为一句不着调的恢复祖业就把他给召回邺城,他自然清楚高欢对自己的态度,要知道慕容政权都亡了一百多年。
可这两父子如今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慕容绍宗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一个平素漠视自己,今日却上门征召;另一个猜疑自己,却让嫡长子向自己拜师。
高澄见慕容绍宗久久没有动静,不由笑道:“慕容先生难道不许小子进门?”
“世子请随我入府。”慕容绍宗这才醒过神来,连忙开口道。
慕容绍宗与高澄相伴而行,自然有亲卫与慕容府的仆役将礼物搬进府中。
两人行走在长廊里,高澄开口道:“慕容先生莫要见疑,拜师一事发自高澄肺腑,还请先生莫要嫌弃高澄愚钝,同时也请慕容先生能接任长史一职,替我操持大都督府军务。”
“世子厚爱,慕容绍宗不敢推辞,下吏愿意尽心辅佐世子。”说着,慕容绍宗止步向着高澄行礼,继续道:“然而下吏一介粗人,如何敢以世子之师自居,世子既然有心研习军略,随时可与下吏讨教,至于拜师一事,下吏万不敢当。”
慕容绍宗虽然是员宿将,平素又少言语,但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物,饱受猜疑的他,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生怕高欢父子觉得他倨傲。
虽然猜不透高欢的用意,但准许高澄与他亲近,对于慕容绍宗来说正是求之不得,最好是能够凭借与高澄的关系跻身高氏亲信,自己也能有用武之地。
“先生此言不妥,既然是要向先生求教兵法韬略,自然要行拜师之礼。”高澄说着,跪伏于地,行三叩首之礼,诚挚道:“澄今日向先生叩首请教,往后必定诚心奉先生为师,时刻谨记尊师重道,还请先生莫要拒绝。”
“世子快快请起。”慕容绍宗慌忙搀起高澄,感动道:“绍宗蒙世子看重,心中不胜感激,日后必定用心教导世子韬略,辅助世子处理大都督府事务。”
高澄不知道慕容绍宗这番话哪句真、哪句假,可至少人家态度没得说。
“澄谢过先生。”说罢,高澄望着比他高了一大截的慕容绍宗,犹豫道:“先生可会水?”
慕容绍宗不知道高澄为什么问他会不会游泳,但还是答道:“北疆粗人,不通水性。”
“往后领军征战难免遇见大江大河,先生还是会水的好。”高澄随意道。
“谢世子提醒。”慕容绍宗嘴上受教,可压根没往心里去,且不说他还有没有机会领军征战,就算遇见了江河,不还有船只可渡嘛。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穿梭在长廊里,高澄对于自己的身高很有意见,虽然穿越一年来长高了许多,但十六岁的少年人,身边净是些魁梧军汉,总把他衬得矮小。
要不,弄双内增高?
高澄心底的这个念头,越发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