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la.com,最快更新苍山落日 !
八
王娅和妮儿姐并没有告诉我任何事,是王七安排的,他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让李公子亲眼去看吧,木头陪着。”王七对我的做法极为不满。
今天我们就要正大光明的去小竹屋、去看王家旮旯的成年男子在哪儿、在干啥。
临行前我对王妮儿说:“去趟彩荷家吧,给彩荷他娘带个话或者东西,好让他放心。”
我不知道王七、智诚和尚他们是怎样讯问彩荷母女的,想去看看彩荷。
妮儿姐说:“好啊,正想找她呐。”
一进门,妮儿姐就摆出居高临下地姿态,两手抱在胸前,对彩荷说:我们要去小竹屋,有啥话我们可以带给你娘,东西也行。”
这是我伤愈后第一次见彩荷,她恢复了原状,脸上仅有的那点笑容消失殆尽,连眼神也黯淡无光。
听完妮儿姐的话,彩荷轻声细语地说:“没啥要说的,东西更没有,你们去你们的,与我何干。”
“那你还告诉我弟那条贼路,撺掇他找你娘,害得我弟差乎丢了命。”妮儿姐说起话来从不饶人,把彩荷的话顶了回去。
我赶紧拉着妮儿姐出了彩荷家的大门,生怕她讲出更难听的话。
“公子爷,我知道这话不是你的本意。我相信你。”彩荷高声喊道。
妮儿姐停下脚步,作势还要进去,我没有松手,说道:“姐,是我自己出事,怪不得彩荷。”
“行了,她那点小心思,哼。”我拉着妮儿姐朝竹林方向走,妮儿气哼哼说道:“你往哪儿走?”
“噢,一着急忘了。”妮儿姐已经告诉我另一条路该怎么走。
“人告诉一条贼路你念念不忘,我们是什么人,咋能干那些偷偷摸摸地事,去呀,掉进陷阱摔死你。”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泼下,我突然一下没有了兴趣,停在原地嘟囔一句:“不去了。”
妮儿姐一楞,语气软和下来:“好弟弟,别怪姐,我是恨那个小妮子在弟弟身上使心计,木头哥在场院里等我们呢,走吧。”
三人骑马绕过山坳,到了村子的西边,这儿的山形地貌很怪异,三面都是悬崖绝壁,硕大、黝黑的山石像是一层层码上去的,错落有致。零星的松树、柏树从石缝里钻出来,兀立在绝壁之上,沟底有一小河,沿河的石板路蜿蜒曲折伸入沟内,王木头挥动马鞭说:“这儿叫葫芦峪,口小肚子大,峪口是唯一出入的通道,你俩是头回来,走慢些。这儿有暗桩,外人根木进不去。”说着话,王木头食指放入口中打了一声呼哨,不知什么地方回应了一声呼哨,我这才明白,王木头说的暗桩是藏了一个瞭哨的人。
“妮儿姐,你没来过吗?”我问道。
“是啊,这还是沾你的光,不然这辈子都进不了葫芦峪。”走了不到一里地,石壁突然消失,地势变的开阔,两边的山成了土山,王木头说:“到了,下马吧。”
不远处,一些人伏在河水中不知道在干什么。
王木头再次把食指塞进口中打了两声呼哨,那些人里有几个站起来,回应了两声呼哨。
“过去吧,王家旮旯的青壮男人一半在这儿,另一半在窑洞里歇息。”王木头说,
我问道:“他们在干啥?”
“去就知道了,妮儿妹子离远些,不雅相。”王木头说。
走到近前,我看到那些人站在水里,全身近乎裸露,只腰间围一麻布片。见我们过来全都站起来,其中一人喊道:“我说木头,你咋把少主人带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穿上衣裳遮挡一下羞臊。”
王木头没有应声,从我手里接过马缰绳交给妮儿姐说:“妮儿妹子别过去,让李公子去看看。”
河滩上到处是鹅卵石,磕磕碰碰走到近前,才看清他们每人手里端一竹箩筐,筐里是不多的一点沙石。
王木头说:“你们干你们的,强叔上来。”一位长着络腮胡子的端着箩筐走过来,其他人转身弯腰把箩筐放进水里摇晃。
那位叫强叔的走出小河,我才发现他打着赤脚,他先把沙石倒在一块毛毡上,起身朝我们拱手道:“李强见过少主子。”
王木头说:“李公子想知道你们在干啥,给讲讲。”
“过来吧,一看就明白,”李强说。
我和王木头走到毛毡边蹲下,看着李强把上面的沙石慢慢的拨弄一阵子,大都拔下毛毡,毛毡上只剩下极少的细沙,李强跪在毛毡上,屁股翘起,脸几乎贴着毛毡,仔细地拔弄那点细沙,拔弄好一阵子,用食指拈起一小片黄澄澄的石片说:“少主人把手伸过来。”
我手心里的小石片在太阳光线下亮晶晶的。
王木头说:“这是金子,这些人在淘金。王家旮旯几十口子人的生计全靠这个,种地只是个幌子,掩人耳目用的。”
我见过的金子有饼状的、球状的,最小的也有豆子大小,沙粒一样的是头回见。
疑惑地问道:“就这也能弄出金子来,还能养活几十号人。”
李强站起来,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竹筒,摇晃几下,拔下盖子,一手托住我的手掌,将竹筒口放在我手心里,倾倒出一小堆沙粒样的金子。说道:“少主子,这就叫沙金,成色低,炼熔后就能铸成金豆、金饼、金元宝,成色也能提高。”
李强小心翼翼的把我手心里的沙金倒回了小竹筒。
王木头说:“李公子,这是王家旮旯最大的秘密。这些金子还要熔炼,铸成小块后由和尚叔带到长安,换成银钱后才能供我们使用。”
怪不得智诚和尚每次离开王家旮旯都是王木头亲自给备马,马背上的褡裢总是鼓鼓囊囊。
“走了,去小竹屋吧。”王木头说。
“我想试试。”我注视着河里洗沙石的人说。
王木头略一停顿,说道:“也好,好久没干过这个,我们一起来,不过得穿草鞋,不能赤脚,他们已经习惯了,脚掌上的茧子抗得住沙石,我们不行。”
妮儿姐看到我俩在脱衣裳,摘幞头,高声叫嚷着:“你们干嘛呢,弟弟伤刚好,不能下水。”她扔下马行缰绳跳跃着跑过来。
我发现她在乱石遍布的河川上奔跑起来很轻巧,连王木头都咦了一声说:“妮儿妹子这是跟谁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