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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
锦衣中年被晾在一旁,有些尴尬,把手里的盖碗往桌案上重重一顿。
费大人这才嘴角隐隐牵出一丝笑意,向赵狱司使了个眼色。
赵狱司会意上前一步,指着锦衣中年冲秦浩说道:
“这位是皇上跟前儿的药菩萨,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的御赐‘杏林圣手’、太医轩掌事,莫徊莫太医。”
“见过莫太医。”秦浩拱手一礼。
莫徊哪还听不出狱司大人嘴里的揶揄。
这军部的人,都是滚刀肉,不好惹。但这秦浩一介小小狱卒,自己莫非还拿捏不得?
今儿这趟差事,莫徊本就是来搅场子的。
昨儿晚上,张师爷来过,那可是当朝首辅张相国跟前儿的红人!
聊了几句食补养生之类,就提到了费大人前些日子带来的药方。
“军部那边,能拿得出来什么好药?”张师爷捋着长须,把扇子一下一下地在桌上点着。
“天下最好的药,最好的验方,都出自太医轩,即便民间偶有妙方流传,那些得归太医轩管、也得归您管着!”
“军部好好的不去练兵,搞什么炼药……实在是僭越了!没把太医轩放在眼里,相爷……很不高兴!”张师爷把“相爷”二字,咬得极重。
军相不和,朝堂之中谁人不知?
莫徊自然心领神会。当下把话头接过来:“张师爷,您转告相爷放心,太医轩绝不会让这些假药堂而皇之地坑害我大凉军民!”
他笃定狱司大人前几日拿来的药方,绝对是是假方。
否则太医院四大杏林高手,天底下什么药制不出来?
按方索骥,居然生生炼出个四不像,怎么可能!
“原想着军方借着假药方子做文章,无非是朝堂之争的手段,自己本不愿参与。
但现在事关“太医轩”的声望名誉,又有相爷亲自差人来打招呼,自己也就不得不来当面揭穿这场骗局。
当然,只拿这小狱卒开刀,别的不提……”
莫太医心里主意已定,见秦浩见礼,兜头就是一顶帽子:“你可知罪?”
“敢问太医,秦浩何罪之有?”
太医虽有品序,但非军部所属,秦浩当然也不会自称属下。
“欺君之罪!”莫太医把眼一瞪。
秦浩一听,【愤怒值+7……】
糟老头子坏得很!这莫徊太不地道,‘欺君之罪’,偌大的罪名,帽子扣实了不得掉脑袋?
他正待答话,狱司大人倒是抢先一步:“莫太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欺君’二字,可不能乱说!”
“狱司大人!你怕是被这狱卒给骗了,连带着蒙了费大人!”莫太医站起身来,把秦浩一指。
“这‘百消膏’和那“白药粉”的药方,分明是假的!”
“何以见得?”秦浩见这莫太医言之凿凿,便也开口问道。
莫徊把手一背,头一昂:“树业有专攻,太医轩深蒙圣恩,辖下四大名医饱览医书典籍,从未见过有这药方记载,此为其一。”
“其二,夫药者,万变不离形、味、效之三者。莫某不才,一生炼药无数,见其形而知其制,闻其味而知其源,见其效而明其根本。什么药到了莫某手里,都逃不过我这一双法眼。”
“其三,你这两纸药方,分别用到五步碱、恒水沙。这两味皆是剧毒,怎么可能拿来入药,分明是心存不良!”
“还有,这青蛙扣又是什么东西?怎么还要公母各百对?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还什么以“无根之水”为引……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秦浩听了气得直乐。
这个世界的医药知识,和前世比较起来,简直懵懂。
什么五行经络、阴阳辩证一概不通,所用的验方,俱都极为粗浅,更别提那些通过化学反应提取药物的手段。
秦浩看着狱司大人一脸激愤,想为自己分辩又被莫徊那一通拽文闹得有些懵。
再看看费大人,这位老神在在,心底估计正打着一手好算盘……
也是,二十两银子一罐让这帮太医来炼药,就军方这个捉襟见肘的现况,还不如不炼。
管他方子真假,只要药是好药就成,顺便还可以打一下太医轩的脸。
军方用药,一直都是这帮家伙把持,钱没少花,效果嘛,啊呀呸!
费大人见这帮废物太医炼不出药来,只怕也以为自己给出的药方是假的。
只是乐得看这太医气急败坏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秦浩心想。
莫太医见秦浩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断定面前小卒定是让自己一番高谈阔论给震了,心虚。
他当下把桌子“嘡”地一拍,乘热打铁站起来冲着费乾一礼:
“费大人!请大人毁了这害人的药方!再将图谋不轨,欲用假药谋取军功,置我大凉军民与不顾的狡诈小卒依律严惩!”
“莫太医为何这般急切?”费大人悠悠喝了口茶,慢慢把茶杯放到桌上。
“方子是真是假且不论,这药本官差人试过,效验如神。”
莫太医一听,这不是打脸吗!
当面说药是好药,言下之意,那方子自然就是真的,只是自己炼不出来而已……
过分了啊,就算自己品级不高,但好歹也是常见圣颜。
皇上、太后这些主子面前,自己也算是能说上些小话儿的近臣。
满朝文武,就算不给我几分面子,也得给御赐的“杏林圣手”小马褂一些客气吧……
“费大人,即然药是好药,那这方子定然是假的!这小卒拿着假方欺君罔上,岂非更是其心可诛!”
莫徊原本红润的一张脸激动得有些茄紫,这回话也就有些硬呛。
“太医轩,绝不能让这害人的假方流传,也绝不纵容姑息此等沽名钓誉的卑鄙小人!太医轩依律治医管药,这练药的执照,请恕太医轩无法批准!”
太医轩若不签字画押,这药就没法儿到市坊药铺上销售。
军方被卡断了进项,又哪来的银钱找人炼药?
至于小卒,自己虽是义愤填膺,但治不治罪是军方的事儿,自己只要掐准假方不放,卖了张相的好,达到目的也就成了。
秦浩在一旁听着这莫徊左一句“欺君罔上”,右一句“卑鄙小人”,三言两语间便数次要拿自己“依律严惩”。
【愤怒值+4……】
【愤怒值+6……】
【愤怒值+8……】
……
回天牢炼药,无非是想增加自己留守天牢宝地的筹码,让军方认为自己有足够留在天牢的价值。
再说,这药炼出来,济世、救民、资军,本就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怎么这货就蹦了出来?
但这事儿上,还真得争上一争,我能炼人所不能,也才能体现出不可替代的价值。
……
再说,出去一趟回来,秦浩的心态与以往也有所不同。
不能得罪的,得罪不起的,那就苟好不动,等以后能动了再一巴掌拍死。
现在军中有鲁校尉、赵狱司、费大人的背后支持,更别提自己对马上不是封王就是钦定国师的江大帅父子还有救命之恩。
只要在军方的一亩三分地上,怕是没什么人能让自己吃瘪。
可况对方只是一个名誉上从五品的废物太医。
那自然就得以牙还牙。
“莫太医此言差矣!树业有专攻不假,但你可知闻道有先后?”秦浩也把头一昂。
“医道,也讲究个达者为先,秦某不才,这炼药一道,还是有些心得。莫太医未免坐井观天,小觊了天下人!”
莫太医一听这话,这是说我不行啊这是!公然藐视皇上亲赐“杏林圣手”小马褂啊这是!
【愤怒值+4……】
莫徊当下胡子都气得翘了:“狂妄小子狗胆!我仍……”
秦浩把手一挥:“别打岔!”
“天分昼夜,日有阴晴,王八还分个公母……这个道理莫太医懂吧。”
“我当然懂!”
“不,你不懂!”
莫太医被秦浩抢白,怒极反笑:“黄口小儿,我在说你的方子!说炼药!这跟王八分不分公母有什么关系!”
“都说了让你别打岔!王八分不分公母,跟你关系大了去了!”
秦浩用手一指莫太医:“王八都分公母,莫太医怎能不分清红皂白就我说犯了‘欺君之罪’?”
“我……”
“你什么你,你一介太医,最多是个名誉上的从五品,费大人正三品的军部大员面前,也不知道谦虚稳重些!”
“噫!”莫太医一口急痰卡在了嗓子眼。
【愤怒值+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