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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最苦是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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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医馆三天,苟胜知道了韩迁盗镇兽石的前因后果,他没有再怪韩迁,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问韩迁要不要跟着回去,毕竟,在苟家村他还有个房子。既然这边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倒不如干脆全部忘记,重新开始。

    韩迁婉言谢绝了,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他要报仇。无论如何都要报仇,反正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回客栈后,已是晚饭时分,天已经黑了。

    赵玉奇叫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又叫了一大坛陈年老酒,把韩迁和苟胜吓了一跳,这一桌菜,至少得四个银币,差不多是一个猎户一个月的收入了。苟胜问他们哪里来这么多钱,为什么三个人一身是伤,赵玉奇撒了个谎,就说帮人出了一趟远差,有惊无险。

    本来赵玉奇就生得一副沉稳的样子,说出来的话自然比苟旦和赵玉立要令人信服得多,再加上都已经开饭了,苟胜也不好问太多,只要三个人没事就行了。只有韩迁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忙劝苟胜别问那么多,喝酒,喝酒。

    五个人热闹地大吃大喝完后,就分开去休息了。苟胜和韩迁一间房,苟旦和赵氏兄弟一间。

    苟旦三人进房间后,都有点微醺,喝了几杯茶后,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沉闷得厉害。

    “赵老大,赵老二,”苟旦打破了沉闷,“我明天就和爸爸一起回去了,我想家了。”

    赵玉奇点了点头,赵玉立却一下子没忍住,哭了出来。

    “喂喂喂,赵老二,”苟旦吓了一跳,“哭个屁啊,你有这么想我吗?大男人的,哭起来多尴尬!”

    “我也想家了,可我没家了……”

    这近十天的相处,三个人在一起打闹,一起截杀镇金堂的押运队,渐渐地产生了不舍的情绪。苟旦一说起要回家了,把赵玉立憋了好久的情绪一下子点燃了,再也忍不住了。

    最伤是离别,不管是与家人分开,还是与朋友别离。赵老二越哭越凶,把赵玉奇也弄得眼眶红红的。

    “好啦,好啦,真是急人。”苟旦被他俩弄得没有办法,“我想了好久,要不,你俩和我一起回苟家村,远离这个伤心的地方,在那边我们仨人还可以一起玩耍。到时,我给你们每人介绍一个姑娘,在那边定居算了。”

    “那不报仇了?”赵玉立把头一抬,止住了哭声。

    “你们也看到了,就一个朱雄,就差点要了我们的命。在镇金堂,我们还不知道有多少朱雄这样的驭兽师。朱雄这种级别都只是在押运队,那些坐阵山庄和他们总部的,是不是要更厉害?你觉得你们有希望报仇吗?”苟旦说。

    赵玉立一听,一脸茫然,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看了看他哥哥。

    “苟旦,听起来很诱人,我们也想。”赵玉奇说,“可仇不能不报,哪怕赔上我这条命,也绝对不会让镇金堂好过!我们不但要报仇,而且要好好地活下去!”

    赵玉奇说得平淡,也没有咬牙切齿,也没有暴跳如雷,但从他的眼神时,苟旦像是见到了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赵玉奇。平时他温和,话语又不多,但不代表他没想法,他只不过想得远,想得比别人多,毕竟,他是赵家的长子,还有一个随时会捅娄子的憨兄弟要照顾。一句简单的话,却掷地有声。

    赵玉立见哥哥这样,也一拍桌子,说:“此仇不报,枉为人!还谈什么姑娘……”他这一说,把刚才那种气氛全弄没了,反而像是在说玩笑一样。

    苟旦白了赵玉立一眼,又看向赵玉奇。

    赵玉奇说:“苟旦,你明天就要走了,说真的,我内心很开心,替你高兴,因为你还有家,有爸爸和妈妈,有你们家的院子和大黄。最初,在三星村见面不久后,我确实是想拉你下水,帮我们报仇。这几天的相处,我很感激你,你帮了我们很多。我想明白了,即便是你答应陪我们一起报仇,我也不会同意,你有你的幸福生活,我不想因为我们的事情而毁了它。这次截杀,虽然是帮你出气,但却让我和玉立看到了报仇的希望。就像你之前说的,要有真正的、来自心底的勇气才敢杀人一样,而不是逞一时之勇。当时我还不太理解,可通过这次的截杀,我明白了。我很感谢你,让我发觉了自己心底有一种真正的勇气!”

    “赵老大,你……”苟旦欲言又止,可却不知道说什么。如果说他没有一点不舍,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一起相处了近十天,而且算是同生共死过,在与朱雄战斗的时候,三人都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对方。可,苟家村那个家,对他有一种更大的魔力,那里代表着自由、安逸和平和。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但毕竟有点刺激过了头,实在是不太适合他。

    “就是,”赵玉立说,“报仇是我们俩兄弟自己的事,我们能搞定!”

    “还有我!不好意思,赵二的声音有点大,把我吵醒了,就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韩迁推门进来,俏皮地笑着说,“你们三个好大胆啊,我就知道这三天没干什么好事!”

    “怎么不是好事?”赵玉立大声说,“都杀了……”

    他话没说话,苟旦就把他嘴巴捂住了,低声说:“赵老二,你是想让全客栈的人都听到吧?你是怕镇金堂找不到你是吧?”

    赵玉立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哎哟,我这个破嘴呀!”

    韩迁在桌子旁坐下后,也不说话,盯着他们三个。三个人都不说话,韩迁又瞪了赵玉奇一眼,意思是,你小子,还不从实招来!

    赵玉奇见状,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到韩迁面前,说:“韩大叔,这是给你的,我早就准备好了。”

    韩迁打开一看,吓得合不拢嘴,他这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里面是一堆金光闪闪的钱币,有金币有银币有铜币。

    “这里是金币银币铜币各三十个。”赵玉奇说。

    “你们几个小子也太厉害了吧!真的干成了?”韩迁说,“不过,别想用钱堵住你韩大叔的嘴,快全部交待!”

    赵玉奇就从头至尾,把从医馆出来后,到如何诛杀朱雄,全部都讲了一遍。只不过没有透露原魂的事情,与朱雄的决斗也是一嘴带过。

    “我……我就知道你们三小子都不简单!怎么不叫我?”韩迁话都说不顺了,这太让他惊讶了,三个孩子竟然干掉十六个大人,而且是镇金堂的恶人!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三人还没说话,他又自嘲地说:“叫了我又有什么用,帮不上忙,不像你们三个,个个都身怀绝技……”

    三人一惊,都是一脸错愕地望了望其他两人,莫不是韩大叔知道原魂的事情了?

    “你们别这副表情。我虽然不知道那朱雄的实力怎么样,但毕竟是个驭兽师,而且,那天在茶楼,从那帮狗奴才对他的态度来看,级别还不低。以你们三个的能力要干掉他,如果不是身怀绝技,怎么可能?你俩有没有隐藏实力我不知道,但苟旦这小子我是知道的,虽然在苟家村里,他这一辈中,他的弹弓和弓箭都玩得出类拔萃,和他爸爸一样厉害,但这种山野村夫的手艺,要对付一个驭兽师,那绝无可能!”韩迁说,“虽然我具体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至少能猜出来,你们的功力都不弱。不过,你们不说,肯定是不方便说,我也不会在这种小细节上计较了。”

    “还是韩大叔厉害,猜得差不多。”赵玉奇说,“至于关于功力的事,我们确实有,虽然说不上绝技,但现在应该可以自保了。只是我们确实不方便说,韩叔既然不问,那最好了,不过,也请不要和别人说。”

    “你以为韩迁我连这点都不懂?”韩迁弹了一下赵玉奇的脑袋,“好啦,真是太爽快了!另外,你小子给我这么多钱,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

    赵玉奇说了他的计划。这些钱是给韩迁当复仇计划的启动资金的。以他们三人之力,完全没可能伤及镇金堂的根本,别说伤了,估计撼都撼不动一丝一毫。所以,他们要借外力。韩迁见识广,又有罗家村那一帮年轻人,如果将来有机会,再弄点钱,就可以从周围受灾的村庄招纳人员,这样才有复仇的希望。

    “不错,办事情讲究天时、地利、人和。”韩迁说,“虽然我们现在的情况,说不上有天时和地利,但人和这一点,努点力,还是可以争取的。受到镇金堂迫害的村庄不在少数,对他们有怨言的更是多到数不胜数,如果我们能把这些人聚集起来,确实是一股不小的力量。玉奇长进挺快,都知道借势了!”

    赵玉奇摸摸头,不好意思地说:“这都是从苟旦身上学的。”

    苟旦一惊,说:“我还有这些优点?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赵玉奇说:“你昨天告诉我,有钱就有人卖命。而且,确实你自己都可能不知道,但你的风格就是绝不和敌人硬碰硬,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优势,而且能洞悉对方的弱点……”

    赵玉立也点头同意,说:“我哥说得没错,不过,我觉得苟旦是狡猾。韩大叔你是不知道,那朱雄那天已经被他玩得没脾气了,这才让我们占了先机。”

    “你才狡猾!要不是我,你今天还能坐在这里?”苟旦说完,两人又打在一块了。

    “好啦,别闹了,”赵玉奇说,“苟旦明天还要赶路,早点睡吧!”

    四人又聊了一会儿后,韩迁也回房间了,回房间前说:“我估计今晚是睡不着了,太开心了,要早点想想后面的行动计划。”

    第二天一早,苟旦还没起床,赵玉奇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匹黄马给苟胜,连同苟旦的青马也一起喂得饱饱的。五人吃完早饭,就一一告别了,韩迁和赵氏兄弟把苟旦和苟胜一直送到镇口。

    苟旦走出去几十米,又想起一件事,回头对三人说:“韩大叔,这次截杀的事情,镇金堂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最好先出去避避风头,不要待在这孤烟镇了。”

    韩迁说:“放心吧,今天我们收拾一下,就先去三星村住一阵子。那里离这只有一天路程,也方便知道这边的情况。”

    苟旦这才放心地走了。

    走到半路,苟胜对一旁的儿子说:“小子,还不老实交待?你们几个人神神秘秘的。”

    苟旦早就知道逃不了爸爸这一关,说:“爸,追得上我,就告诉你!”猛拍一下马屁股,一溜烟跑远了。

    “好小子!你骑马还是老子教的!”苟胜一拍马屁股,“老子还能追不上儿子?”

    两人,两骑,一黄狗。驰骋在山路之上,留下两缕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