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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旦坐在山头上,明月的光华笼罩四野,越发地思念起那一个多月发生的点点滴滴。
他的心里开始萌生一点点冲动,想再出去看看。
也许,真的像他爸爸前一阵子和他说的,“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你了,也许你生来就和我不一样,外面的世界才适合你”。
苟旦自己也回不了以前那种心境了,感觉心里总有一丝丝冲动,在撞击着他,怂恿着他。他就像是一块石头,沾染了外面的世俗之气,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但他知道,没有世不世俗一说,只有不同的经历。
尤其想到,赵氏兄弟和韩大叔可能正在和镇金堂拼着命,自己却躲在这一角,享受着美景,心里竟然开始有一点点犯罪感。
这次回来后,和村里以前的小伙伴们在一起玩时,也找不到以前那种感觉了。感觉自己和他们像是隔了一个世界。他努力地寻找原因,却一直没有效果。也许,真的回不来了,人都要成长,要经历。
想起截杀镇金堂押运队那次,赵氏兄弟抱着他一起痛苦的那个晚上,他第一次对别人说出了“兄弟”这个词。现在回想起来,他真的把他俩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看着远处的月亮,他的思念似乎达到了一个巅峰,都快按捺不住了。
这个时候的苟旦,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变得极其敏感,拼命地吸收着、感受着周围的一切,甚至连隐藏在风中的一丝焦躁也没能逃出他的感官。
怎么回事?
他抬头朝东边的截山方向望去。刚才那股焦躁的气息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这一次,他很肯定,那里一定有某一个东西在召唤他,等着他。奇怪的是,当他这样一想,那空气中传来的一丝焦躁气息似乎马上变成了一种欣慰,继而又变成了一种等待。
从地理说上,截山,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山脉,北抵鬼狱森林,南达苍河。截山往西边,第一个村落就是苟家村。截山往东边,延绵无际,是迷濛大陆上未被探明的一处山脉。翻过截山是什么,没有人知道。有人说是大陆边缘,再过去就是虚空。但毕竟只是传说,谁也没有进过那里。
真的要去截山吗?那可是与鬼狱森林齐名,不,应该说,要更加令人可怕的一个未知区域。
如果说鬼狱森林只是让人觉得恐怖,那截山除了恐怖之外,还多了一个词:神秘。
鬼狱森林的恐怖是有迹可循的,它里面猛兽横行。而且,因为光明府和黑炎宗一直以来的战争,里面的孤魂野鬼更是多如牛毛。可它再怎么恐怖,它是有原因的。但截山,除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名字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信息。
从未有人进过截山,从未有人从截山里面出来过,也从未有过任何关于截山的传说。用村里老人们的说法,那不应该是人间界的所在。
虽然截山这么恐怖,这么神秘,但千万年来,它从来没有骚扰过附近的居民,也从未有过灾难。它就是静静地在那里,俯视着世人。
苟旦回想起所有关于截山的信息,它就像一座死山,没有任何生气,可能连野兽都没有,似乎不应该有这种奇怪的能量从那里传出来。那能量把自己隐藏在风中,吸引着自己过去。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又或者是什么人?那地方会有人吗?
苟旦下了山头,顺着村前那条已经不成路的山路,不自觉地往截山方向走去。他没有方向,只是顺着那道吸引他的空气中的声音往前走,如果不是这个声音,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往前面走的。
走到太阳出来,那声音渐渐消失了。
苟旦站在一个陌生的山头之上,回头望去,苟家村已经在很远的山脚之下,只有手掌般大小,那里炊烟四起,是村民们开始了一天的生计。找个树休息一下,再一看,离截山还有大半天的距离。是走还是回去呢?
看这样子,两三天之内根本就回不了家。他倒不怕爸妈担心,平常打猎,一出来就是三五天不回家。只是他这样往前走的目的是什么?自己就像是一个飘荡的魂魄,在这大山之中飘来飘去。
我真是发神经了!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就往这截山方向走,如果是我的错觉那就尴尬了。他正准备回头时,那股声音又若有若无地在呼唤着他,他站走来,朝声音来源的地方看去,只能看到一片黛色的大山,无边无际。既然都走了这么远了,就去看看吧。
苟旦下定决定,往前面飞奔。已经没有路了,他拿出猎刀,艰难地往前走。到了下午,终于到达了截山边缘,看这周围的样子,从来没有人来过,自己可能是这千万年来的第一人。
正准备继续往前进入截山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奇怪的问题,这一路走来,怎么好像没有看到一头野兽,连鸟叫声都没有听见?这感觉,好像这里就是一个死亡之地,除了自己,没有任何其他生灵的存在!
一种扑天盖地的恐惧席卷全身,感觉自己就像是天地间孤独的一只沙鸥。这种强烈的感觉让他心生退意,看了看眼前不远处被烟雾笼罩的截山山脚,更是不想再进一步了。
苟旦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截山没有人过来了,这种从四面八方袭击过来的孤独感,无助感,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惧意,感觉自己就像是大海上飘零的一只小破船,随时会被打翻。又感觉像是身处在沙漠中,没有任何抵抗力。总而言这,就是一种生命太过渺小、脆弱的无助感,而天地间的力量却是那么的浩瀚和雄伟,在这种力量面前,再强大的人类,都只是蝼蚁。
苟旦放开自己的所有感官,让乾力流遍全身,自己不加任何干涉。
这一探查之下,才发现那烟雾笼罩的截山四周,被一股巨大的能量覆盖。不对,不能说是巨大,应该说是浑然天成,似乎自迷濛大陆诞生以来就有的一股能量,来自天地的能量。那截山里面到底有什么?这能量是囚禁截山的,还是保护它的?而且,为什么,感觉这能量与我体内的原魂乾力有点相似?那一直在引诱他的声音就是从这被囚禁的截山这中发出来的。
苟旦有一肚子的疑问,这些疑问强烈地刺激着他的好奇心,让他开始真正想去截山里面看一看了。那奇怪的声音把自己引到了这里,它的任务就完成了。不管它还会不会出现,我都必须要进去看一看。
都说好奇害死猫。可要是没有强烈的好奇心,人类哪里会发现这么多好玩的事情?
苟旦还不知道的是,他能从一个小山村中的平凡少年,走到今天,不是简单的好奇心就能解释的,而是勇气。